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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故人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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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你也该醒了。”

脸颊上有一片温热在来回摩挲,她听见了,也感受到了,只是头痛欲裂,不愿醒。

可那人却持续地不肯放弃,扯着她的手臂,一手推着她的背,非要她坐起来才完事。

“醒来赶紧把这碗醒酒汤喝了。”

纵然已经坐了起来,冰流却依旧不愿睁开眼睛。渐渐闻到一股醒酒汤特有的酸味,越来越近,她拧起一张脸,伸出一只食指,在半空中盲目的指控。

“敢这样同我说话,你以为你是司首吗?”

“我啊……我真是闲的。”一面将醒酒汤灌进她嘴里,李藏一面自嘲。

闲的,绝对是闲的。

不仅闲,还太心软,这种不打个招呼就霸占他藏身之处的女人,下次绝对要丢出去。

“咳咳……”

一剂特制猛汤下去,冰流先被唤醒了味觉,难喝,太难喝了。

她被扣着下颌灌了这怪味汤,随后便干咳得眼睛都发红。

终于在泪眼朦胧中看清了做恶的那人,她终于恢复了些许神智,只是还有些头疼。

“你这阵又去哪了?”

“北瓯。”

“有任务?”

“私事。”李藏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一面在屋里转着圈搜寻,最终搜寻无果,便望着冰流咋舌,为难道,“你能不能先穿件衣服?”

冰流先是反应了一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天气渐热,她躲在这里,又不见人,穿那么齐整做什么?

她不配合,李藏却还在四处搜寻,终于在被中抽出了早已发皱的黑衣,胡乱给她套上。

冰流任他摆布,却忍不住问道:“到底要干什么?”

“有一个人,自北瓯千里迢迢而来,要见你。”

她终于扬起了眼睛,疑惑至极。

傍晚时分,她见到了那个人,虽早有预备,但意外之情依旧到了难以表的地步,

“已经六年未见,不知宁大小姐是否还能记得我。”

那个人摘下了斗篷上的连帽,在夕阳下显露出容貌。

老者的头发接近银白,四方板正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沧桑痕迹,正中还有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刀疤。

冰流起初还在迟疑,直到见到那道疤,如晴天霹雳般,她先前暂失的神智一瞬间都被拽了回来。

“您是……秦参将,秦毅爷爷?”

无论按辈分还是按年纪,冰流确实是应该这样唤这位祖父昔日的亲信一声的。

更何况,她进入阴者司前的身手,多半都是这位参将所教。

老将不会轻易落泪,只是胡须在轻微发颤。

“在此残生了结之前,竟还能见到一位故人,听到她叫出我真正的名字,老夫此行,也算是无憾了。”

“我也不曾想过,还有可能见到您。”冰流上下打量老者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以为您已经……”

秦毅终于叹气道:“哎……当年抄家时,我们总以为他们做事尚有顾忌,却不想我们这些拱卫大将军的部下,是最先一批被肆无忌惮砍杀的。我当时肋下被捅了个对穿,连脸上也被划了一刀,被扔到了死人堆里,待醒过来时,不仅自己苟延残喘,外面也是大势已去了。”

李藏倚在门外,心道这老家伙费了多大劲才回来,能不能别唠唠叨叨的讲些没用的,快说正经事?

“那年恰逢灾年,金陵城涌入了不少流民,我便混在流民之中,带着伤,蒙着脸,风餐露宿地挨了三个月,听到了大将军判了斩首的消息,少将军、老夫人、夫人也接连在狱中自尽了……我心灰意冷,为他们烧过最后一抔纸钱,便打算逃离金陵,离开南晋,去北方谋生。临行之前,我听到了消息,说宁家的两位小姐都被送入了教坊司……”

冰流垂眸,她曾无数次在梦中回到那年最凄惨的境地,却还从未听旁人讲述过。

不过六年,此时听来,恍若隔世,却依旧剜心般的痛。

“那时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一个逃犯,凭我自己,实在是无力再救你们了。”秦参将苦笑了两声,“但幸好,我识得一人,思来想去,整个南晋,那时也只有他能救人了。”

冰流眨了眨眼睛,渐渐明白过来,讶异之间问道:“那人莫非是阴者司的司首么?”

秦毅点头,“没错,我们年少之时曾拜同一位师傅学习布阵之法,也算是有一些交情。”

“难怪……”她的眼珠左右晃了晃,吃惊之余,她终于想通,为什么当年的自己身无长处、脾气还大,司首还愿意得罪教坊司,将她带回阴者司。

“我知道,阴者司那去处也不是什么福地,是以这些年来独自漂泊着,心头总是挂念。今次能有机会,我便赶着回来,想要看看你们……”

阴者司是何样的地方,冰流再清楚不过,尤其是最近,已经逼得她消极怠工,躲在这低等妓院中醉生梦死。

但她自然不会将眼前的苦恼说给秦参将听。

“我一切都好,阿滢亦是,爷爷不要再为我们挂心。倒是您,当年的事已经无人再提,您年纪大了,可以考虑回来定居,我可以安养您……”

秦毅浑浊的眼珠中透出一丝冷意,他淡淡道:“老夫早已习惯了在江湖中漂泊的日子。这里没有我的亲人,若非为你,我此生都不会再踏足南晋故土半步。如今人已经看到了,老夫也该走了。”

正因为曾经深情,如今才得此绝情。冰流何尝不懂,也不会强留他在南晋,只是又轻声道:“您若得空,尚有一处堪去,那里的竹林外排布着您熟悉的阵法,里面有……”

门被骤然踹开,李藏笑眯眯地进了来,“水热了,你们饮茶不?”

“……”冰流对他的失礼感到无语,倒是秦参将,慈善笑道:“多亏了这位少侠,带老夫一路过关,老夫这才得以进入金陵,来见你一面呐。”

夸奖骤然而来,冰流亦扬起头来望向他,惹得平日里最厚脸皮的人也不好意思地挠头。

“嗨,这算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冰流道:“他是我的朋友,平时也帮我许多。”

秦参将点头道:“看到您有这样可靠的朋友在身边,老夫也便放心了。”

夜色初上时,秦毅便离开了金陵,去向不明。

室内又只剩下一个震惊不已的李藏,还有一个尚且不知如何应对的冰流。

她被从宿醉中唤醒,又匆忙与秦参将相认,短暂地相会后又是送别。

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很迅速,她的头脑尚且不能完全被使用,实在一时难以应对这样的现实——是李藏,在别国精准寻到了那个曾经帮她脱离教坊司的人,还将人带到了她面前。

难道是因为之前她哭的事么?

想不通,她只能先从浅显的地方理解,于是转而问道:“你傻了?”

“我没听错吧?你说我是你的朋友?”李藏一把跨坐在条凳上,一点不经心地演着,“可我听说阴者司里不许交朋友的。”

这又让她如何回答,于是她微笑,提起酒坛,干脆道:“饮酒吧。”

李藏望着那坛千日春,瞠目道:“还喝?你都成这样了。”

“再醉一宿。”

她这样说着,将那茶盏中的茶水悉数倒掉,直接盛酒。

一盏递给他,一盏留给自己,这竟是他们第一次对酌,也是少有的,端坐着对话。

灯火通明的,将二人的面庞都照得发红,却再没有一处暗影可藏。

境况不大融洽,明明是今日做了好人好事,李藏却觉得局促。

第一杯饮下,他饮得急了些,“咳……那个麻烦的小姑娘送回阴者司了?”

“送回去了。”

“她没记恨上你吧?”

“不会。”冰流又抡起大酒坛子,满上,笑出来,“她还说今后可能会帮着我呢。”

“这样啊……”

冰流又问:“自从水车镇出来后,很少见你,这阵子,你一直都往返北瓯?”

李藏不曾防备,竟被问到此事,只得含混道:“我啊……我去寻亲。”

冰流重重撂下了杯盏,又是惊讶,“寻亲?!可有什么线索么?”

“没有,没有。”他随口糊弄着。

“那便去寻?”

李藏扯下了眼罩,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因畏光而微微眯了一会,才露出了神采,“虽没什么线索,但我想见过这样的孩子的人,应该不会轻易忘记吧。”

冰流将杯盏举到眼前,望向波纹之中的倒影。李藏常常胡乱语,她此时也分辨不清,他此时所说是真是假,或许是半真半假。

她总有许多恐惧,怕黑,怕血,怕见到旧物,想到旧事,就会心悸噩梦,冷汗涔涔。一直以来。她只是贪图有个人能占据她噩梦的时间,她以为李藏只是个好色之徒,所以才能各取所需。可相处得久了,她却发现,原来李藏的恐惧并不比自己少,只是一直藏得更深,更隐秘,若要拔除,便是要剜心才能了。

他进入阴者司前的经历始终成谜,偶尔说几句不辩真假的话也无从考证。冰流恍然还记得水车镇那他梦中呢喃的“母后”,又是一个未解之谜。

或许他从不提及的,便是造成这些恐惧的。她只不过是李藏一个有着不可说关系的同僚,怕是此生都不会了解这些了。

李藏又饮一杯,才道:“不过呢,亲人一个未寻着,倒是在平城让我遇见了那个秦老伯。”

于是冰流回过神来,问他:“自从我家出事后,我想没有人再知道秦爷爷还活着,我真的很意外,你如何寻到他老人家的?”

李藏眼睛一转,已然笑道:“哎,你搞清楚再说,不是我寻的他老人家,是他老人家找我帮忙的。”

“他找你?人海茫茫,他怎会找到你?”

“大概是看我面善吧。”

“你?面善?”

“是啊,他脸上有疤,我也有,可不就是相见亲切?”

……

又在说混话了。

不过没关系,今夜饮了酒,旧醉连新醉,她倒是不介意做个更混的人。

她起身走了两步,跨坐到了他身上。

“那来让我仔细看看,到底哪里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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