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秦蔚蔚冷眼之人，除了楚月淮这位天选之子，宋寒霜想不出其他人选。
还真是她。宋寒霜头疼扶额，怎么楚月淮就这般闲？哪里都有她的事。
“此事她并未有意隐瞒，是直接冲着你来的，看来，她对自己从前的才女之名，呵，珍惜地很。”秦蔚蔚鄙夷地翻了个白眼，说起楚月淮就觉得晦气。
“就此等德行之人，此前还能担才女之名，简直是对才女二字的侮辱。”
秦蔚蔚提起楚月淮，骂人的话便能脱口而出，若她不愿住声，说到明日也还有话。
清数楚月淮从前所为种种，秦蔚蔚越发愤愤不平，而后演变成怒骂其无耻。
虽然也没骂错，秦蔚蔚到底是大家小姐，尽管是骂人，用词也相当客气。
罗纺芊连忙给她顺气：“秦姐姐，您消消气，何必与她一般见识，莫气着自己。”
宋寒霜倒想到旁的事：“楚月淮城府深，她如此直接污蔑我，必然留有后招。”
最开始抛出的，不过是饵。楚月淮既然不避讳，就说明她有法子让宋寒霜身败名裂。
“霜霜说的正是，楚月淮心思歹毒，此番如此算计你，断不能轻易放过她。”
宋寒霜本有些发愁，不确定楚月淮是否捏着什么证据，听秦蔚蔚如此一说心中觉得好笑。
“姐姐当初还责我算计姐姐，可眼下，姐姐何尝不是想凑热闹？此事我自有打算。”
秦蔚蔚恨楚月淮入骨，恨不得把楚月淮剥皮拆骨，若能见其不痛快，那最好不过。
这件事事关宋寒霜，她若未开口，秦蔚蔚碍于师出无名，她不好先声夺人。
她自是盼着这件事闹开，如此她即能维护宋寒霜，还能凑个热闹，何乐而不为？
见被拆穿心思，秦蔚蔚也不心虚，双手环胸嗔怒地瞪了眼宋寒霜。
“怎的？只允许你算计我，不允许我拱火一回？不过说真的，你预备如何处理？”
这件事，是断不能就这么算了的，谁知楚月淮暗地里在盘算什么？
许多事秦蔚蔚与罗纺芊不知，宋寒霜亦不好与她们明言，诸多疑点唯有自己考量。
“姐姐有事只管明言，秦姐姐开玩笑的，只要姐姐开口，我们自会帮你。”
罗纺芊性子直率，不与她们那般拐弯抹角，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们还记不记得，赏花宴那件事？”宋寒霜蓦然开口，总觉得自己漏了关键情节。
元京盛传，赏花宴上有人名蛊师下蛊，可下蛊之人是谁，始终没有一个结果。
“记得，可那件事不是没有头绪么，至今各家还查不出所以然来。”
秦蔚蔚对那件事颇为在意，也怀疑是楚月淮所为，可楚月淮那始终没什么动静。
“就是查不出来，才让人惦记，楚月淮那边，我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宋寒霜额头有些胀痛，她之前只当楚月淮是冲她来，可却想漏了一点。
赏花宴上，楚月淮命人用蛊，不仅是要把宋寒霜推上风口浪尖。
要知当时参加百花宴的，不少都是参加大会的参赛者，那些人身体不适发挥失常。
届时楚月淮“稳定发挥”，就能重拾才女之名，一箭双雕。
此前蒙面女子夜访丞相府，绿瑶嗅出她身上香粉的味道，与楚月淮的一样。
那日在赛场上一见，尽管看得不怎么分明，但蒙面女子的身形与夜访者相近。
若不是就罢了，可假若楚月淮身边真有人会用蛊……宋寒霜神色越发复杂。
容尘神龙见首不见尾，宋寒霜不敢轻举妄动，比起用蛊，她就是半桶水。
哪怕绿瑶时常把“皮毛”挂在嘴边，那也胜过她不知多少。
面对着秦蔚蔚，宋寒霜欲言又止，许多话到嘴边，也只能咽回去。
秦蔚蔚与罗纺芊见她心事重重，都停了方才的话题，不再议论楚月淮。
两人又是帮宋寒霜铺纸、又是帮忙磨墨，逗得宋寒霜忍俊不禁。
天色渐寒，到了百日里也日光暗淡，街上的行人比平日里少了许多。
一名身材纤弱的女子绕过长巷，她头戴斗笠，把她的容貌遮得严严实实。
尽管如此，女子还是尽量避开人群，来到一座茶楼前，左右观望后迅速上楼。
女子径直走向茶楼尾部的雅间，雅间的门虚掩着，女子推门而入，而后迅速把门合上。
雅间内，一名年轻男子端坐于桌前，见有人进来后迅速起身：“楚姑娘。”
女子取下斗笠，斗笠下的面容，正是楚月淮。
楚月淮示意男子坐下，桌上已点好茶点，楚月淮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切入正题。
“东西可拿来了？”楚月淮警惕地环视周遭，唯恐隔墙有耳。
“拿来了，姑娘请过目。”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卷书，郑重其事递到楚月淮手中。
楚月淮接过书卷，展开看了后点了点头，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确定，你能完全模仿她的字迹与文风？此事可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男子胸有成竹地昂起头，笃定道：“姑娘放心，一切交给林某便是。”
确定男子可以模仿宋寒霜，楚月淮这才放下心来。
“这件事你若是能办好，我可担保，事成之后我会拜托爹爹，为你争取功名。”
年轻男子激动地点了点头，连连对楚月淮作揖，恨不得能向她磕头。
“楚姑娘放心！这件事林某必定办妥！只求姑娘能信守承诺。”
楚月淮攥紧手中的书卷，心下冷笑，宋寒霜啊宋寒霜，当世才女？
呵，想要才女之名，也得看你是否承担地起。
“嗯，你回去吧，隐匿好自己的行踪，不要让人察觉什么。”
楚月淮不耐地摆了摆手，不过是个穷酸才子，疑点蝇头小利便值得让她这般。
她素来看不上这类人，不过只要此人能替她达成目的，旁的就都不重要。
男子感恩戴德离开后，琴奴才慢悠悠地从门外走进来。
“小姐。”琴奴对楚月淮福神行礼，手中正拿着《红楼梦》最新刊登的章节。
“事情办得怎样？”楚月淮眼底寒光毕现，全无半点往日里的岁月静好。
“事情已经办妥，等宋家小姐的事一成，他便会从这个世上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