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皇对无父无母的戚将军如此关怀，将军莫不是乾皇流落民间的私生子？”
宋寒霜心里如此想着，嘴里下意识跟着心中所想把话念出来，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苍白地捂了嘴。可除此之外，宋寒霜想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戚烬不过是毫无家庭背景的弃婴，又无靠山。乾皇九五至尊，公私分明、雷厉风行。如此英明神武的君主，却对缕建战功的戚烬格外的包容青睐，这绝不是看上他的功绩。
退一万步来说，戚烬年少成名，乾皇应当担心的是功高震主才合理罢。
绿瑶正收拾东西，没听清自家小姐说了什么，好奇地凑过去问：“小姐说什么呢？什么私生子？谁家有什么八卦，快说来给奴婢听听。”
宋寒霜原本心神大乱，绿瑶脚步轻，凑过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吓得宋寒霜原地站起，她这一站直接撞到绿瑶的下颚，自己也被磕了额头，两人同时痛呼出声。
半晌后。
绿瑶泪汪汪地给宋寒霜的手涂药：“您不说就不说嘛，做什么还撞人呢。”
宋寒霜一声不吭把手交给绿瑶让她帮忙清理伤口，对方才所言只字不提。
当朝将军的真实身份为皇帝的私生子，此事非同小可。
原是事不关己的事，可她来日要想与戚烬白头偕老，此事便要查问清楚。
眼下宋寒霜只困惑一件事，那便是戚烬对此事知情多少，还是说全然不知。
围猎盛会在习习凉风中结束，宋寒霜带着满腔疑惑坐上马车，连戚烬骑马从宋府马车旁经过她都未曾注意。
车队返程回京后晏檀清当即被召进宫。皇宫颜色明艳的红墙青瓦在阳光下颜色好似更明亮几分，可并非人人都有心思欣赏。
晏檀清步入御书房，殿内响起一声清脆的“父皇万安”就没了后续。
少顷，一枚黄釉茶盏砸在门边，茶叶与碎片落在台阶前，无人敢去收拾。
“身为一国皇子，全无皇族气度，平时在人前丢人现眼就罢了，如今人都丢到南疆去，你竟全无悔改之意！楚家千金那蹩脚的学识，亏你能夸其为才女！”
乾皇坐回龙椅上，扶额本想冷静冷静，不想晏檀清跟魔怔了似的。
“父皇息怒，旁的儿臣不敢多言，可儿臣与楚小姐相识多年，深知其才学绝非虚……”
“你给朕住嘴！”
乾皇一掌拍在桌上打断晏檀清的话，他一世英名，怎的生出这么个蠢货来？
那本东拼西凑的诗集，就算没有实证，明眼人都能看出不是楚月淮所写。
到底是晏檀清太蠢，还是晏檀清觉得他蠢？
“本朝明令禁止上至皇子下至百官干涉文书印刷发行，你非但违反定制，还沾沾自喜，此番要不是南疆使臣在场，为顾本国脸面，递上来参你的奏折都能把你淹死！”
乾皇阴沉的目光落在晏檀清身上，不知是不是气极的缘故，竟觉得有些好笑。
晏檀清像是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似的，脸色黑一阵白一阵。
乾皇看着这个蠢货就觉得心烦，不耐地对他摆了摆手：“滚回去闭门思过。”
“儿臣告退。”晏檀清朝乾皇行过礼，后退到门边才转身离开。
出了御书房的门晏檀清眼底便闪过一抹阴鸷，不想正好迎面对上走过来的戚烬。
戚烬抱剑朝他拱了拱手：“二殿下。”
尽管戚烬对此人不喜，表面上的礼数依旧周到。
晏檀清冷哼一声，不屑地越过戚烬离开。戚烬面不改色地直视前方，待晏檀清走过去便带着两名副将前往御书房述职。
晏檀清最见不得的就是戚烬这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恨恨地握紧拳头。
他戚烬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杂\/种！也敢在他的面前摆脸色！
今日之事皆是戚烬的过错！要不是他忽然跳出来，事情怎会到如此地步！
晏檀清走出宫门，沉着脸坐上马车，正要开口吩咐车夫回府，一柄银扇忽然伸来揭开帘子，白靖谦坐在马车每，手中的银扇扶着晏檀清马车的帘子。
“二殿下若得空，可愿一同小酌几杯？”
宋寒霜在猎场上受了风，回来就发了低烧。虽不碍事，宋青宣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不管宋寒霜情不情愿，铁了心禁了她的足，不许她出去走动。
这如何使得？
宋寒霜还着急着试探戚烬对自己的身世知晓多少内情，日后拖的久了，再开口便容易显得刻意。
焦急之下宋寒霜听闻常韵听要前往国寺听佛，立即屁颠屁颠追到府门口。
“娘，您去听佛便带上女儿嘛，指不定去拜一拜，女儿的病就能好些呢？”
听着她的话是在哀求常韵听，可宋寒霜几乎整个人挂在常韵听身上，分明是撒泼。
常韵听一手扶着女儿一手把她身上的披风拢好，以免她受寒，被宋寒霜闹得哭笑不得：“好，难得你如此虔诚，正好同母亲去求一道符。”
常韵听怜爱地帮宋寒霜捋好头发，慈爱的目光看得宋寒霜良心有些隐隐作痛。
管家看了眼主母，似有顾虑，皱着眉头开口：“可老爷不是吩咐小姐在家修养么？”
“她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老爷回来问起，就说小姐随我一起去了国寺即可。”
说罢常韵帮宋寒霜拢好斗篷的帽子，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丞相府的马车极为宽敞，可同时坐下六人，宋寒霜坐在常韵听对面，时不时把目光投向外面的街道。常韵听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但笑不语。
到半路时常韵听开口叫停马车：“从这里过去军营距离最近，去吧。”
常韵听目光柔和地看着宋寒霜，冷不防被人戳穿心思，宋寒霜羞\/涩地垂下脑袋。
“娘你既然知道，为何还愿意带女儿出来？”宋寒霜绞着手里的帕子，不好意思抬头。
常韵听闻言轻笑：“我不同意难道你就不会找别的法子？”
说罢妇人叹了口气，宋寒霜对戚烬用情至深，也不知是好是坏。
“你和绿瑶不要走散，路上小心，早些回府，可别被你爹发现你是偷跑去军营。”
“诶！女儿知道了！”宋寒霜应了声，匆匆下了马车拉着绿瑶前往军营。
她走得匆忙，是以并未发现她身后的远远跟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