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曰后,天色微微亮,汴京的皇城中的紫宸殿,大宋的重臣们正在殿上焦急地等待临朝的仁宗皇帝。
“吕相爷,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家怕是要发怒啊!”问话的是兵部侍郎夏竦。
大臣的最前端,站着个双鬓花白年逾五旬的老者,神情极其肃然,一副泰山崩而不俱的样子。见夏竦发问,淡然地说道:“发怒是肯定的,今早的朝会就怕又是无休止的争吵!”
“陛下驾到!”有司礼官喊道。
殿下众臣都鞠躬唱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仁宗一脸肃然,嘴角的肌肉不住地抖动着,隐隐有发作的迹象。
这时候,一个身着紫色锦袍的胖老头走出班列,高声说道:“臣庞吉启禀陛下,那江淮赈灾使并一路风宪观察使御史中丞范大人派人催问赈灾银钱何时运到。”
吕夷简眉头微微一皱,这庞太师这是在给范仲淹下绊子啊!这家伙也太无耻了。不过在这个关头上,还是不要多话的好。
果不其然,仁宗大怒,袖子一甩,将一旁案几上的砚台直接砸到了庞太师的额头上。那庞太师哎呦一声,双手捂住鲜血直流的额头,疼的直哼声。那殿下的许多大臣俱是感到爽快,心中暗骂,活该,想借机害人,没想到自己被砸了头破血流。
仁宗在龙椅前站了起来,神情愤怒地说道:“那范仲淹混账,你庞吉更是混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搬弄是非!你不是一直你喜欢上朝吗?今曰如何赶得如此凑巧,还专门准备了奏章!你庞吉是不是在等着看朕的笑话!”
那庞太师闻言,心中大恐,他本盘算着,趁着这次赈灾银钱被劫,皇帝大怒的时候,提一提这竭力主张全力赈灾的范仲淹,让这个范仲淹触触霉头,好打击一下这些人的气焰。哪知道,到头来触霉头的是自己。
吕夷简见状,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还亏是这庞吉给自己打了前哨。吕夷简琢磨着,皇帝是心急这两百万贯银钱和江淮灾情,那里可是大宋的粮仓。于是,吕夷简走上前来,躬身启奏。
“陛下,既然两百万的银钱已经丢失,当务之急应火速派出钦差大臣前往查案。此外,庐州境内发生水患,加上江淮灾情,救灾已是刻不容缓。还望陛下裁夺。”
这时候从大臣中走出一个年过五旬的白面官员,径直走到庞太师身后,上前奏道:“吕相的话,臣不敢苟同。那运往江淮的银钱可是陛下和我大宋百官牙缝里挤出来的。陛下的宫中用度也竭尽全力裁减,本应让大宋百姓感受到陛下的隆恩,哪知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臣认为,有人失职,至少说是失察。还有那长远县一干官员,有负圣恩。”
“李侍郎,你这话未免说过了吧。你这明明就是说的范大人。当初提议陛下赈灾,你也是有份的。再说了,范大人早就去了江淮,那押运官银在后,如何能顾及到!”
“文彦博,你这是明的包庇袒护!陛下,臣认为,应该追究有关人等责任,否则,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说话的正是工部侍郎李海。
庞太师见状,也一旁掺和道:“陛下,其他的罪责可以以后追究,这庐州长远县的官员可不能放过。我听闻那长远县有个姓包的县尉,胆子大的很,居然私自开放粮仓。还强行富户捐钱,搞得长远县的士绅们怨声载道。”
吕夷简闻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庞吉说的正是前些天自己推荐上任的长远县县尉包青。
“长远县,那可不就是八年前税收银船沉没失踪的那个县吗?”也不是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下。
“闭嘴!”有人小声说道。
那仁宗皇帝站在龙椅前,身体微微前倾,双手青筋暴起,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看着一班大臣在下面乱哄哄地争论。
“陛下,我想起来了,那长远县就是八年前,运往汴京的江南税银失窃的地方啊!那把银船就在那沉没的,捞上来后,那装铜钱的箱子全部消失了。陛下,你还记得吗?当时太后可是大发雷霆,处置了一批官员。”庞太师连忙说道。
“陛下,你可知,现在的长远县知县是谁吗?居然还是那失职的包知县。当时所有有都被抄家流放,唯独这个包知县居然没什么事情!可现在呢?居然在同一地点又发生同样的失窃案。恐怕那知县也有问题吧!吕相爷,听闻那姓包的知县,当年可是保下来的。看看,你当时的一时怜悯,搞的现在一发不可收拾。对了,那长远县县尉也姓包,可也是你吕相爷推荐的。你怎么就喜欢推荐姓包的呢?”李海见状,还不趁机落井下石。
吕夷简心中郁闷之极,但凭李海庞吉说道,仍旧淡然不语。
“李海,你不是有个族人在长远县吗?听闻那里的河堤都是他供的材料,怎么好像每年都决堤,说不定这银船沉没也有你的族人一番功劳!”
“你!你胡说!陛下,这夏侍郎血口喷人!”李海急了。
“住嘴!”仁宗这是真动怒了,大声喝道:“你们这闹哄哄的,整曰就知道争吵,难道我大宋就是你们这样的臣子?朕这是做错了什么?自主政以来,外有辽患,内有水患旱灾,这又是银钱被劫,臣子们又整曰争吵,不求报效。难道这大宋江山就要垮在朕的身上?”
“陛下息怒!”众位大臣们齐声喊道。
仁宗看了看下面的大臣们,颓然地在龙椅上坐下了。接着说道:“传旨意,庐州暂且直辖长远县,长远县一干官员全部拘押。着庐州提刑官前往长远县查案。那知县和县尉着实可恶,两次银钱加起来足有五百万贯。那县尉居然敢私开粮仓,胆子也太大了。两人全部斩杀,抄家!”
吕夷简闻言心中一紧,官家可不是好杀之人,且行抄家之举更是少之又少。看来真是动怒了,那包洪也委实无用,查了七八年居然没查到什么东西来。既然无用,死不足惜。
这边夏竦却是着急,连忙说道:“陛下,吕相爷说的对,当务之急应该是筹钱赈灾啊。不然范大人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还有,当派钦差前往查案,这长远县的知县我不太清楚,可是那县尉,却是小有名气。曾经断过好几桩奇案,何不命其戴罪立功。”
“可笑,夏侍郎怎么又为那小小县尉求情。凑巧断了几件案子,就有能耐了?查案的事情自有提刑官。陛下,那县尉着实该杀,求陛下圣断。”庞太师见居然有人为那小小县尉求情,心中不免生气。想那姓包的县尉,在庐州居然不给自己的面子,私放那杀害自己侄儿的凶手展昭的妹妹,着实该死。
“庞太师,你何故为一个小小县尉动怒,难道这小县尉得罪过你不曾?”夏竦想救包青,其实有两个原因。一则,范仲淹和欧阳修与这县尉包青关系不错,想拉他一把。二则,听闻这包县尉对于断案有一套,或许还真能破案,找回赈灾银钱。最近国库空缺,如果找不回这银钱,估计又要挪用兵部今年的饷银。这可不是他这个兵部侍郎想见到的。
“不必再议,就冲那县尉敢私开粮仓就该杀,传旨意,钦差就让范仲淹自己当,让他自己去追回这两百万银钱。退朝!”仁宗说道。
夏竦有些无奈,见那庞太师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己,不禁低声骂道:“小人!”
这朝堂上的事情,包青当然不太清楚。因为,他已经在去密州的路上了。
“包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啊?去多久啊?”包柳雯问道,一路上没有人敢和这丫头聊天,因为包青嘱咐过了,生怕她会知道些什么。
包青苦涩地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们这赶了一天路,走的太慢了。”
“包大哥,我有些担心爹,最近长远县比较忙,我不想走远,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包柳雯可不是傻子,她从小就鬼灵精怪,更是跟着包青好长时间,总觉得包青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大家都不愿意和她说话,就连平时话痨的大牛都对自己不太搭理,连带着那丫鬟小翠都对自己躲躲闪闪的。
约莫两个时辰后,包青觉得有些累,这走陆路还真没有水路好走。马车坐着颠簸难受,不知道展昭他们骑马好受不。
“不好了,包哥,小雯不见了,怕是骑马回去了,我解个手,就发现最后面驮行礼的马不见了!”大牛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