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娇小的身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的声音不大，但她身上的水绿色外衫，足以让所有人都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苏文君的眼中泛着点点泪花，坚定而固执地盯着虚弱无比的林凌道：“我相信有这种巧合！”
“文君！不要胡闹！”翁闵柔厉声喝止道。
水绿色外衫，苍痕派核心弟子，她的地位就连许多苍痕派长老也比不上。
并不十分寒冷的冬天，却让林凌凉透了身体。那个俏丽的身影成为了他此刻眼中最美的风景。
苏文君，那个成天找自己麻烦，和自己斗嘴的小女孩，竟然冒着被所有长老责罚的危险，为了自己挺身而出。
“你推我下瀑布的事，我原谅你了……”林凌惨笑道。
“你这个混蛋，我就知道你一直在埋怨我！”苏文君想笑，却终于哭成了泪人。
“你愿意帮我说话，足够了。你快回去吧……”
“不要！我不走！！”苏文君仰头冷冷地瞥过了一眼墨竹，对着两位首座哽咽道，“首座，你们见过一个人一年里，整日修炼，基本就没有睡过一次觉的弟子吗？你们见过一个人在想念家人时，傻傻发笑的样子吗？论修炼刻苦，我本以为无人能出师兄其右，但是林凌他做到了！他比琅琊师兄还要刻苦！那日巨象门用吞拳鼓羞辱我苍痕派新生的全过程，弟子全都看到了，他也看到了！那夜，他是为了一血苍痕派耻辱，这才不惜身受重伤，将巨象门留下的吞拳鼓拳力一一破解……”
“文君！照你这么说，他倒是出于一片好心咯？”墨竹冷哼一声。
“我和首座说话，轮不到你个老头子插嘴！”苏文君泪眼婆娑，但话语凌厉，绿衫地位比之墨竹青衫的地位，足以让墨竹闭嘴，“你让林凌受的苦，我会慢慢跟你算清的！”
“你！”墨竹脸色铁青，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顶撞，偏偏教训不得，一团怒火更是无处发泄道，“我身为戒律堂长老，掌管苍痕派戒律，赏罚分明，这林凌来历不明，用傀儡蛊杀害我苍痕派弟子和巨象门两位同门，证据确凿，实是奸邪之辈！我苍痕派正气凛然，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轻易绕过一个奸邪！”
“臭老头！你要敢在动他一根汗毛……”苏文君话音未落，墨竹身形如电，已然落在了林凌的身旁。
“全身缠着布条，整日装神弄鬼，就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墨竹伸出一双如鸡爪般的干瘦长手，牢牢地掐住了林凌的脖颈。
“臭老头！”苏文君祭剑而出，如虹的剑气和充满杀意的灵力一瞬间笼罩了整个练武广场！
这就是核心弟子的真正实力吗！尚未入云海境界，而灵力充沛得让人不可思议！
“住手！”翁闵柔纤纤玉手轻轻探出，一股强大的威压降临在苏文君的身上。
空间束缚，翁闵柔的空间法则，将苏文君困在了其中，再也不能动弹一丝一毫。
“翁姑姑……”苏文君凝望着翁闵柔，泪目泫然，纯真而伤心的模样悄悄刺痛翁闵柔的内心柔软处。
“文君……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不许再意气用事。”翁闵柔心疼道。
艰难的呼吸和颠倒的视线，让林凌恍若梦中。
有风吹过自己的身体，凉飕飕的，带着一抹苍凉。
像是牛头山山顶的山风，那时自己被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人掐住了脖颈。
这一次，依然是那件熟悉而又令人厌恶的青衫，还有那句几乎一模一样，出现在他噩梦中的话语：“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苏文君瞪了一眼紧紧地站在身边的霍威，一向憨实的他，此刻畏惧地摇了摇头，终于还是不敢有其他动作。
没有人阻止墨竹的动作，那双如鸡爪般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林凌脸上的布条一角。
林凌清楚的知道，一年前，那个叫做周中的人撕下了自己的布条，而后杀害了全村所有的人。
今天，还是这个一身青衫的人，又想将自己的布条摘下！
可是奶奶说过，不能摘！
林凌的一双眼眸化作血色，冷冷地瞪住了身前的墨竹。
墨竹浑身一颤，那仿佛被上古凶兽盯上的战栗感，是他从内心深处散发而出的恐惧。
墨竹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的心开始畏惧起来。
但是那种以下犯上，推翻上位者的快感，让他整个人更加兴奋起来！
“刺啦……”
伴随了林凌十多个春秋的纯白色布条被缓缓撕下，如白雪飘飘安抚过他过往酸涩的年华。
这一次，林凌没有昏过去，淡淡血腥气息，从布条里的血肉里缓缓溢出。
林凌额上的青筋，猛然加速跳动，那片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像是在水中憋气过久的生物，疯狂地吞噬着天地灵气！
那是一片暗金色的鳞片，墨竹的双眼瞪得巨大无比，手中的撕扯速度更加疯狂起来！
当墨竹将林凌脸上所有的布条全都撕扯下来后，就连墨竹自己也吓得连退数步，目瞪口呆地望着林凌的脸庞，浑身颤抖。
在场所有的苍痕派弟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了一声不敢相信的惊呼。
长老们按剑在手，全神戒备。
林凌从石手上，缓缓地爬了下来，脚下一个踉跄，终于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他看到了苏文君此刻也露出了同样不可思议的眼神。
奶奶说，不能摘下来，很丑很丑的……
林凌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像是一丝不挂的孩童，身上再也没有了一丝秘密。
强大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从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脸庞吸入体内，如果说曾经他吸收的灵气是聚气如雨，那么此刻这些灵气好不夸张地说，便如同瀑布一般，容不得他拒绝地，狠狠地砸进了自己的体内。
林凌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这是十五年，他第一次，第一次触摸自己真实的脸。
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布条，而是一片一片，柔软细小，而又坚韧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