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糖?”郑岚几乎发不出声音,只有开开合合的口型。
裴宴看懂了,怜爱地轻揉他的喉结,同他说:“你喜欢什么,都可以。”
郑岚扇了扇眼睫,没看裴宴的眼睛。
而他十分心疼地问:“这工作接了多久了?怎么哑成这样?”
郑岚用手指做了个数字,因为两人距离太近,指尖点在裴宴的衣领上。
“那也不算很久碍…”裴宴念着。
郑岚却并没有十分开心。
发了消息那么多天不回,好不容易见着人了,还只是偶遇。
根本不是来找自己的。
裴宴还是没想好,没打算和他说清楚什么。
郑岚抬眼看了他一会儿。
要是仔细想想,其实他们能闹这么久别扭是件挺没逻辑的事情。又不是小情侣,怎么就因为他没好好穿衣服跑下去扔垃圾被抓包了,这么长时间不搭理人呢?
这件事捋着捋着,郑岚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错得那么过了,后来大部分都是裴宴的错,裴宴不会消息让他担心着,他怎么还反过来哄人了?
郑岚推了下他的肩膀,裴宴没想着拦人,轻易就被推开了。
郑岚说了声我先走了,往前迈了一步,脚腕像针刺一样疼上了,手被办法地去抓旁边的东西,拽到了裴宴的手臂。
“怎么了脚扭了?”裴宴蹲下来看,眼里的着急让郑岚觉得疼痛好了些。
下楼的时候他走得太急,大概没注意就扭着了。但郑岚仔细感觉了下,应该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上点药酒就好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让裴宴也相信。
“我没事,”郑岚拂开他的手,“我自己知道,一点扭伤而已,没几天就能好了。”
裴宴不信任地看他一眼,“不行……”
“裴宴1简寄追了过来,叫人名字的声音挺响亮的。
郑岚垂眸看着一级一级的楼梯慢慢往下挪,不愿再和裴宴说话的样子。
简寄又跑上来了,话还没说一句,裴宴就把他嘴堵了:“你别说话,晚上跟阿姨说声抱歉,我去不了了,具体的我再回来亲自和她解释。”
裴宴的眼睛盯着往下走的那人,都快把楼烧穿了。
“总之今晚不去了。”
“喂……”简寄看着裴宴跑下去,站在上边儿楼梯眼见着裴宴把郑岚拦腰扛起来,挂在自己肩膀上。
郑岚说了几句话,但因为声音又小又哑,简寄没听清楚。
总之裴宴笑了一下,步子走得很稳当,几步就看不见了。
郑岚怎么可能让自己在这种地方丢这样的脸。
刚从楼梯上走下来,他说什么都不让裴宴碰了,非得要自己扶着墙壁走。
裴宴知道郑岚大概还生着气,不招惹他,抬着手臂在他身边虚虚扶着。
“要去哪里?”裴宴问他。
“吃晚饭。”郑岚说。
“太巧了,我也是。”
裴宴这么说完,郑岚抬起眼淡淡和他对视了一下。
好凶,别惹。
裴宴这么想完就笑了,郑岚马上移开眼。
“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别客气。”
郑岚不理他,走得很慢还是在往前。
“不要生气了……”裴宴又哄。
这人根本没懂他在生什么气,不想理。
郑岚还是自己走自己的。
可惜裴宴是个能不要脸的,跟了他一路,郑岚不愿意让他扶他也就不碰,走在他身边,很慢很慢也不催,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往他俩身上看。
一个气鼓鼓的,一个还笑着。气的那个腿不对劲,笑着的在他旁边其实也还护着。
得了,小情侣吵架,别管。
两人上了校园巴士。很多学院已经放假了,学校里没什么人,巴士上就只有他们俩。
并肩坐在一起,郑岚偏头望着窗外,不看裴宴,裴宴也就安静坐着,不招惹他。
等到了校门口,郑岚想进一家餐馆,裴宴才伸手将人拉住了。
“先去看医生。”裴宴指了指旁边的医务室。
郑岚不说话,想把手抽出来,抽不动。
“不烦你,先去看医生。”裴宴坚持道。
郑岚原地站了会儿,不动的样子让裴宴心慌了。
“不回你消息我的错,但我现在还不会跟你解释为什么。”裴宴拿手兜着他衣服上的帽子,给人往上一盖。
他们站的地方对着风口,吹着很冷。
“简寄的妈妈来了,是公司很多年的合作方,晚上是陪她吃饭,我不能不去。”裴宴解释道。
“那你现在还要去吗?”郑岚问他,声音不怎么听得清楚,所以裴宴凑上来。
半边脸几乎藏进郑岚的帽兜里。
“那你现在还要去吗?”郑岚问他的时候,嘴唇几乎碰到他的皮肤。
“不去了。”裴宴说完,往他那边贴了一下。
郑岚猝不及防地亲到了他,瞪着眼睛发愣。
从医务室里出来之后郑岚还是不和裴宴说话,但老是偷偷看他,还总被裴宴抓包。
他给自己下的诊断没错,确实只是简单的扭伤,医生开了瓶外用药,交代了些注意事项。
两人在学校门口吃了一顿很简单的晚餐,之后裴宴把郑岚送回寝室。
郑岚没有让他别送,但裴宴说话他也不搭理。
到了寝室门口,郑岚先往里迈,一进屋就回身要关门,被裴宴抵着不让。
上回去泡温泉,郑岚也差不多把裴宴看完了,他身材是真的好。
全身上下没哪处有多余的肉,手臂肩膀小腹,紧实的肌肉一块连着一块,再往下泳裤掐着人鱼线,怎么看怎么性感。
又说裴宴跨坐在摩托车上发力时,郑岚抱着的那截腰力量贲发。
他根本拦不了裴宴,倒是把自己想得面红耳赤。
“怎么了?”裴宴轻笑着弹了下郑岚的耳垂,“很热吗?”
“不热,”郑岚说,“我累了,想睡觉。”
这就是赶客的意思,裴宴又不是听不明白,还是往里走。
“上完药再睡。”
见裴宴不走,郑岚又不想让他也不管他了,拿好睡衣就进浴室洗澡。
等他慢吞吞洗了出来,裴宴正反坐在他的椅子上接电话。
郑岚推开玻璃门,听到他说话。
“是,下回让我妈来陪您,她一直挺想您的。”
郑岚穿了身米白色的绒毛睡衣,刚走过去,裴宴便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子边上,手一捞就让郑岚坐自己腿上了。
“你妈妈太能逛了,我走不动。”
电话里,中年女人仍在说话。
郑岚不敢出声,只用手推着裴宴,挣扎着想要下来,拖鞋都甩掉一只,还有一只堪堪在脚尖上勾着。
刚刚洗了很热的澡,郑岚脚腕往下都泛着健康的红色。
裴宴弯了腰,将他右脚上挂着的拖鞋拿下去,托着他的脚底踩在自己腿上。
脚踝很敏感,郑岚在他手里缩了几下,浑身跟在开水里烫过一圈儿似的。
“别蹬我……”裴宴凑近了在他耳边说。
郑岚怕长辈听见了,瞪了裴宴一眼,反倒把裴宴弄笑了。
“阿姨,”裴宴朝电话说,“我这边还有事儿,先挂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行,你忙你的,我们还吃饭呢。”
“阿姨再见。”裴宴抱着郑岚,俯身去摁掉了电话,手放下来就摸上了他的脚,轻轻缓缓地揉着。
“是不是疼啊?”他声音很快就哑上了。
郑岚没出声,利落地拆掉了医生给的药往自己手上倒,把裴宴的手抵开,自己覆了那处位置慢慢地揉。
裴宴也不和他抢,收了手稳稳地抱他。
药香味越来越浓,郑岚手指都染上了褐色,低着头的时候额前的头发垂下来,一张小脸衬得乖乖巧巧的,裴宴看得入神了,抱还不够,想亲。
可惜郑岚今天不领他的情,上好药了就催他走:“我困了。”
裴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手上还是不放人。
“航班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不知道。”郑岚偏头,拿后脑勺对着他,倔强地说。
裴宴低了下头,郑岚的脚趾蜷缩着抓起来,分明就是紧张了。
他也不逼,往前凑了凑,嘴唇碰到他耳朵旁边的头发,“宝贝儿我真得走了,再不走我不想走了。”
说完他往后挪了挪身子,放开了郑岚,也不等郑岚反应,下巴挨了下他的发顶,又说:“晚上要跟几个朋友谈公司的事情,有事和我说,改天见。”
裴宴走得倒是痛快,郑岚一个人在椅子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他开了电脑打算看篇论文,母亲宋美清发过来一连串的消息。
都是外婆陈时芳的检验单。
宋美清:情况不算很乐观,你放假回来多陪陪你外婆。
郑岚一张张看过去。
老年人本来就很容易生病,加上陈时芳年轻时因为劳累,落下了很多旧疾,这几年一年比一年苍老了。
郑岚回复了宋美清。
他和宋美清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关于陈时芳的,别的事情都不聊,看起来宋美清倒像是陈时芳的主治医生了。
但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什么都达不成共识,没必要都不开心。
郑岚拿着这些检验单找了个师兄帮忙看,把师兄给的建议全发给宋美清,忙下来也快半夜了。
第二天是周末,可以好好休息,郑岚单脚跳着站起来,正打算上床睡个好觉,突然接到了万寒的电话。
万寒是郑岚和阮驰轩的同学,一个小姑娘,他们俩的事儿她都知道一些。
只不过出国之后,虽然他们的大学相隔不远,但联系也少了。
接起电话,那头嘈杂的音乐声让郑岚愣了下。
“郑岚吗?”
那头吵闹的声音小了一些,万寒大概是去了一个安静一些的地方。
“是我,怎么了?”
万寒犹豫了下,问:“你和阮驰轩分手了?”
郑岚顿了顿,“是,之前就分了。”
“今天我遇到了姚莉,是朋友聚会遇到的。”万寒说。
姚莉之前接过一次阮驰轩的电话,郑岚对她有印象。
“总之就是,听到她乱说了一些话……”万寒有些为难的样子。
但郑岚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分手了,阮驰轩和姚莉什么事儿我不管,谢谢你告诉我,但没关系了。”
“我知道,但也不严重,她还没说几句就被摁回去了。”
“什么?”郑岚问,“被谁摁回去了?”
“裴宴,”万寒说了个让郑岚很意外的名字,“你们关系很好吧,他挺护着你的。而且阮驰轩好像也快来了。”
郑岚一听,提起了椅子上挂着的外套,随意地往身上一套,问她:“你人在哪儿?”
“酒吧里。”万寒说。
“哪个酒吧?”郑岚皱着眉,已经推开门走出了寝室,“把定位发我,我现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