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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闯连营李存勖扬威 杀王府杨鸿源继位(1 / 1)

梁军八道连营已破,夹城守兵无处可逃,纷纷归降,周德威命人推倒夹城,来至潞州南门外,令守兵开城门。李嗣昭在潞州城上观战看的是清清楚楚,却见晋军多执素旗,身着孝袍,不知所谓何故。李嗣昭对部下言道:“周德威率兵来势不明,城门尚不可开。”

周德威见城上毫无动静,只见李嗣昭在城垛观望,便问道:“我乃大都督周德威前来解潞州之围,二太保因何不开城门?”

李嗣昭在城上问道:“既是来援,因何大都督身着孝袍,三军皆举白幡素旗?”

周德威言道:“今日挥兵南下,实乃身带二孝,痛报二丧。”

李嗣昭闻道:“都督所报是何人之丧?”

周德威言道:“一丧乃是唐主李柷被朱贼害死,二来晋王老千岁已王驾归天。”

李嗣昭一听此言,心中一震,问道:“汝言父王归天,何以为证?”

周德威言道:“少主人已在晋阳承袭王位。”遂令左右士卒有请晋王李存勖。少顷,晋王李存勖与李嗣源等催马来至潞州城下。李嗣昭在城垛上定睛一看,确是李存勖,即命人大开城门,迎接少主,潞州被围数月,李存勖与李嗣昭君臣相见是有喜又悲,喜的事八寨夹城被攻破,悲的是李克用已远离人世。

梁军大败,各路残兵纷纷退往晋州,大将李思安伤势难治,失血而亡。几日后,战报传至泽州,朱晃正在泽州行宫之中酒肉淫乐。有太监来报,说有前方十万火急军情。朱晃才正衣冠,往前殿召见。来至前殿,见殿外跌跌撞撞跑来一人,满脸尘灰,丢盔弃甲,仔细一看原来是刘知俊。朱晃见刘知俊这般模样知道皱眉问道:“刘将军何故如此破落?莫非夹城有失?”

刘知俊哭道:“末将死罪啊,李存勖黎明袭营,破我八寨,毁我夹城,太子朱友裕,大将张存敬、符道昭、李思安阵亡。”

“啊!”朱晃一声惊喉吼,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刘知俊只是伏在地上哭泣,口中连连说道:“末将罪该万死。”过了须臾才闻朱晃叹道:“生儿当如李亚子!”刘知俊微微抬头不知朱晃所言何意,朱晃自言自语说道:“人言当日亚子诛杀王彦童时,有真命佐身。今朝破我八寨夹城,足见李存勖非常人能破。”

话音刚落,闻殿外有人来报,乃是朱晃三子朱友璋,朱友璋奏道:“启禀父皇,李存勖会合蜀王王建,歧王李茂贞、吴王杨渥,三面出兵犯我中原。”

刘知俊急忙言道:“陛下,末将前番兵败有愧龙恩,我愿率精兵五千王凤鸣关,以退蜀、歧两路兵马,将功折罪。”

朱晃言道:“此番大梁腹背受敌,爱卿切记以逸待劳,等我兵马后援。”

“末将铭记圣上训喻,末将告退。”刘知俊心中暗暗庆幸朱晃没有怪罪自己,疾步溜出皇宫。

两日后,朱晃命人班师回朝,在开封为战死的皇子、将官打造灵堂祭祀三日,而滑州又来丧报,滑州刺史张归弁在家中病故,皇帝传诏令其兄张归厚兼领滑州事务。

数日之后,朱晃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军情,众人分列大殿两厢,朱晃言道:“四路反兵来犯,朕已命刘知俊率五千兵马据守凤鸣关,阻挡蜀、歧敌兵。但李存勖出兵晋州,杨渥欲图山东,实乃忧碌朕心,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否?”

枢密使敬翔言道:“为臣保举一人,可替陛下退却吴王杨渥。”

朱晃言道:“敬爱卿所保何人?”

敬翔奏道:“昔日陛下遣使说服耶律阿保机,曾以贺瑰为使。今朝退兵仍需借助贺瑰之口。”朱晃闻听此言,颇感新奇,问道:“莫非又要让贺瑰道吴王哪里献宝?”

敬翔道:“杨行密病故之时,麾下不乏将帅之才,唯有幕僚张颢有治国安民之能。张颢被授封吴王相国辅助杨渥。贺瑰与张颢师出同门,可借张颢之口劝吴王罢兵。”

朱晃闻听大悦:“此计甚好,准奏。贺瑰现居何职?”

敬翔言道:“回禀陛下,而今官拜郢王府参军。”

朱晃言道:“传朕旨意,加封贺瑰为曹州刺史,领礼部尚书衔,出使吴国。”又言:“朕命朱友珪为监军,张归厚为都督,徐怀玉为副将,张全义为粮草督运使,点马步军八万据守柏乡,以防李亚子犯我河北之地。”

话分两头,先表贺瑰前往扬州,游说吴王罢兵,贺瑰未敢直接面见吴王杨渥,乔装先往拜访故友吴王相国张颢。张颢,字智伯,南郡人氏,治国颇有方略。贺瑰来至相国府,在客厅等候片刻,只听家丁一声高呼:“吴王相国张颢到。”贺瑰赶忙起身观望,只见一人身长六尺,长脸白面,颔下三缕短髯,头戴方巾,身着绣袍,迈着方步来至堂中,此人便是张颢。

张颢抬眼一见贺瑰,抱拳笑道:“原来是光远来此,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贺瑰还礼答曰:“早闻智伯兄在吴王麾下,名震江淮,今日特来府上拜访。”二人入座,有侍者奉上香茶。贺瑰言道:“与智伯兄一别六载,如今兄长官居相国,令人钦佩呐。”

张颢笑道:“光远过奖,人言光远口似悬河,舌如利刃,所到之处必以雄辩之才,高谈扭转乾坤之策,此番前来绝非是为与故友叙旧吧?”

贺瑰笑道:“智伯兄能挂吴国相印,乃有经邦济世之大才,弟之愚见安能瞒过兄长。实不相瞒,近闻李存勖会合吴、蜀、歧三路兵马进犯中原,弟正是当今万岁朱晃所差遣之使。”

张颢脸上略带惊讶言道:“莫非贤弟要说服吴王不去会合那晋王李存勖?”贺瑰微笑着点了点头,张颢凑近言道:“朱晃乃失道寡助之人,诸侯震怒,人心向背,我劝贤弟还是知难而退,方为上策。”

贺瑰摇头笑道:“兄长此言差矣,自我大梁太祖武皇帝起兵以来剿黄巢,收复两京;斩秦宗权,平赵匡凝,大败李茂贞,降服刘知远,定鼎中原,吞并齐鲁魏赵。威震四海,所向披靡,岂是那李存勖乳臭未干的小儿可比?”

张颢冷笑道:“也不尽然呀,西蜀王建有两川将士;西歧李茂贞手握西凉雄兵;晋王李存勖大破潞州挥师南下;吴王殿下兵精粮足,水陆并进,朱晃已是瓮中之鳖,笼中之鸟,井中之蛙大势已去矣。”

贺瑰答道:“西蜀王建奸诈至极,如今已自立为帝,再言我主之过,乃掩耳盗铃也。李茂贞乃我主手下败将,败军之将何必再言其勇;李存勖也是徒有虚名,与前朝太监张承业之辈视为心腹,日后必为宦官小人所惑。此三路兵马皆不足惧,到是吴王出兵才是我主所急之事。”

张颢问道:“望贤弟明示。”

贺瑰言道:“兄长岂不闻辐辏相依,唇亡齿寒?”贺瑰站起身言:“梁吴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倘若吴王背后一刀,李存勖南下中原则必图江淮,吴国岂能独挡晋军。倘若吴王与我主修好,则梁、吴两家共保富贵,同坐江山。”

张颢闻听此言倒吸一口凉气,言道:“贤弟提醒确有道理。既然如此,出兵之事全在为兄身上,请光远回禀梁帝,吴王只做观望佯动,绝不出兵中原。”贺瑰大喜,张颢尽地主之谊款待故友不做细表。

话说贺瑰辞别张颢,正逢吴王杨渥召集百官商议出兵之事,张灏成竹在胸的言道:“千岁此番晋王会合五路兵马伐梁,臣以为我吴国万万不可出兵。”

杨渥答道:“相国因何主张休兵。”

张颢言道:“千岁岂不闻李亚子有吞并我江淮之野心?此番会兵中原,倘若李存勖灭掉梁国,趁势南下,我等何以挡之?”

吴王杨渥脾气怪异,亦无治国之才,不耐烦的言道:“朱晃乃是国贼,岂能与李存勖同日而语,孤王此次不但要会兵中原,且要亲自率兵北上,剿灭朱贼。”

在一旁的老将徐温附和张颢言道:“江淮连年征战,百姓多有疾苦,臣以为相国大人所言有理,到不如向朱晃称臣,那时必以钱帛安抚,千岁坐收渔翁之利又免征战之苦,岂不两全其美。”前文曾表徐温,字敦美,海州朐山人氏。

吴王杨渥怒道:“一派胡言,汝等均是追随先王的老臣,竟出此奴颜卑膝之策,汝等不去,本王自率兵马出征。”言罢,便怒其冲冲的离去。

退朝之后,相国张颢邀大将军徐温来至府中密谈,张灏言道:“少主杨渥性格刁钻,年少气盛,自以为穷兵黩武即可夺得江山,常此以往必为大患!”

徐温问道:“以相国之见,当如之奈何?”

张颢言道:“先王次子杨渭为人忠厚,性情温顺,你我何不以国家大义,另立新主。”

徐温先是一惊,沉思片刻言道:“若保吴国免于大战,也只有另立新主。”

张颢言道:“大将军既然与我同心,当今夜废杨渥,以免其脾气暴躁,再生祸端。”二人商议已定,当夜各自选拔牙兵五百人,趁黑潜入吴王行宫。

徐、张二人牙兵冲入府内,张颢高声叫道:“尔等只管往内院杀去,无论何人格杀勿论,具有重赏。”一千牙兵得令便杀,挥刀乱砍。吴王杨渥尚在睡梦之中,只听屋外哄乱,起床大呼:“侍卫何在?”只有一个丫鬟跑来答道:“启禀千岁,不知何处兵马,今夜闯入王府……”话音未落,只见屋门被牙兵踹开,涌进牙兵数十人,不等杨渥问话,一番乱刀,杨渥命丧黄泉。

牙兵杀戮内廷,张灏与徐温率三百兵士往吴太妃府而去,吴太妃乃师杨行密之妻史氏,人称史太夫人。史太夫人连夜被张颢等人催醒,张颢言道:“今夜有乱兵夜袭王府,千岁亡祸于内室,现乱兵平定,请太夫人另立新主。”太夫人不知其中缘故,闻杨渥丧命痛哭起来,张颢、徐温等人假装跪地言道:“臣等保驾不利,罪该万死!”

一阵悲痛之后,史太夫人令张颢、徐温拥立杨渥之弟杨渭继承王位。二臣得令,黎明时分便将杨渭拥至至王位之上,召集百官拜为吴王。杨渭,字鸿源,吴主杨行密第二子。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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