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1 / 1)

“啊!”秋明惊叫一声,后退撞到了魏芣身上。

几个人都被惊醒,小婴儿也哭了起来。

文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在孩子啼哭起来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先哄孩子。她手掌拍着孩子的背,轻轻摇晃。

槐岳惊醒之后还未退去的睡意,在看见她的眼睛和指甲的时候瞬间消散,一把抄起铁棍拦在她和秋明中间。

“你被咬了?”槐岳几乎笃定地说。上次也是一觉醒来,她在刘威身上看见了同样的变化。

文琴微微一顿,却还是故作疑惑,抱紧孩子一脸茫然地问:“什么被咬了?我不是一直在车里吗?”

槐岳不答,向下瞥了眼,用铁棍戳了戳她流血的地方。

“嘶——”文琴一个吃痛,后仰撞上车门,本来止住啼哭的婴儿受了颠簸,又哭了起来。她又赶紧去哄,脸上却已经换了副表情。

“你可以照一下后视镜,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槐岳又说,“看了之后你就不会再装下去了。”

婴儿还在咿咿呀呀地哭,文琴没说话,撩起衣服想给孩子喂奶,但却发现此时她已经挤不出奶水了。

文琴愣住,满眼茫然无措。魏芣无奈,递了瓶新的矿泉水过去。

文琴沉默着给孩子喂水,半晌之后,她才低着头闷声回应:“我知道,不用看我也知道,我老公也是这么慢慢变成丧尸的。”

“外面都说,被丧尸咬了就也会变成丧尸,我想着,我老公是被抓伤的呀,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丧尸了呢?他说他要出去,不能害了我们娘俩儿,我没同意。然后半夜他的体温就开始下降,第二天一早,他整个人的模样就变了,脸色惨白、瞳孔放大,指甲也突然变尖。”

“他都没跟我说再见,只看了我和孩子一眼就出去了。到了中午,我听见他的敲门声,我以为他想再看看我们,就开了门,然后……”

文琴抽泣起来,眼泪掉在孩子脸上,她伸手准备擦掉,却看见自己的指甲,一顿,抓起自己的衣角擦上了孩子的脸。

她抬起头,看向槐岳:“我是必死无疑了,但是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好好活着,所以我一定要亲手把他送到安全基地……”

槐岳最不擅长应对这种煽情的情况,心里虽然也有点触动,但是被文琴这么眼泪汪汪地盯着,总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看向另外三人,表示自己应付不来。

钱溢听着这番话,是有点儿同情,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你之前骗了我们,我们怎么知道你这次就没有说谎呢?况且你看看现在这车速,要是留着你,等我们到了,也就成一车的丧尸了。”

“对。”魏芣说道,“要是你确定孩子没被你老公伤着,我们可以帮你把孩子送到安全基地,也算好人做到底,但是你得现在下车。”

文琴抱紧了孩子,一口拒绝:“不行,我不放心!我一定要亲自——”

“砰!”

她话没说完,不远处一声巨响,大地震了三震。

巨响的余波袭来,槐岳感觉心脏都被震得发慌,手上一抖,铁棍掉了下来。

所有人都扒着窗户看向外面。

侧前方大约五十米处,一辆车突然爆炸,火光冲天而起,碎片漫天飞舞,像烟火升起又坠落,波及到附近的数十辆车。一时间尖叫不断,然而在这种堵得水泄不通的地方,他们根本无法移动。

靠得最近的车辆着了火,里面的一男一女不得不下车狂奔。然而还没跑多远,他们面前一辆黑色车里的人突然尖叫着跑了下来,其中一个背上血红。

丧尸跟在最后钻出车,却被打开的车门拦住去路。一声怒吼之后,它把目光转向身后呆住的一男一女。

惨叫声响彻天空,混杂着火焰燃烧的声音。有人从前方逆行而来,挥舞着手中的铁棍肆意打砸旁边的车辆,高呼着:“安全基地不收人了!大家要死一起死吧!”

等了一夜的人们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这话,几个暴躁的车主直接打开车窗破口大骂。来人几步跳上他们的车,挥舞铁棍砸向挡风玻璃。

惊叫声不断,有人直接冲下车与来人扭打成一团。

一架无人机从前方飞过来,上面的喇叭循环播放:“体育馆人员超负荷,请各位市民前往其他安全基地避难。”

本就开始慌乱的人群直接崩溃了,有人哭嚎着大喊:“哪儿还有安全基地啊!不就剩□□育馆了吗!我的家人全都死了,只剩我一个人了啊!”

绝望和恐慌无限蔓延,不知是谁带头跑下了车,也不管外面还有丧尸游走,只拼命在车流缝隙中奔跑向前,想要再为自己争一把活路。

踌躇的人们纷纷效仿,一时间很多车辆都成了空车。

这些变故几乎在同时发生,文琴看着外面满脸慌乱,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怎么会不收人了呢!我的孩子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

她突然大声叫道:“不行!我一定得把我的孩子送进去!”

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兀自下了车,跟着人群一起往前奔跑。

还没吃饱又受了颠簸,孩子哇哇大哭,文琴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跑。

她现在这副模样,再加上怀里一个啼哭的孩子,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她是丧尸!”有人大声叫道。

“我不是!我是人!”文琴尖叫。

“她马上就要变成丧尸了!快打死她!”那人又改口。

“她怀里那个小的不会也被抓伤了吧?”

“哭成那样是不是已经变成丧尸了?”

周围议论纷纷。

“砰!”

一个“正义之士”抡起木棍砸上了她的背,文琴嘴里一阵甜腥味,鲜血涌出喉咙、从嘴角溢出,却被她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她现在手无寸铁,只能绕去另一边的车缝,咬牙抱紧孩子继续向前奔跑。

可那人却穷追不舍,抡起棍子就要再度砸去。文琴身体紧绷,已经做好了再挨一下的准备,然而背上却迟迟没有痛感袭来。反而“哐当”一声,对方的木棍被砸飞了出去。

“她还没变成丧尸呢!你这么有种怎么不去打前面那个正在咬人的丧尸啊!”槐岳暴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就是!你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滚一边去!”魏芣也大骂道。

不用多说,文琴已经知道了她们是为何而来,眼睛有些酸涩,但现在没有时间道谢。她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目光坚毅,拼命向前奔跑。

槐岳冲到她前面为她开路,魏芣则跟在她身后保驾护航。

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有绝望者砸车发泄,有的则无差别攻击路人,嘴里说着“要死一起死”。还有人被丧尸咬伤抓伤,还没来得及哭喊,就被路人乱棍打死。

血流成河、哭嚎不绝。

十辆车外,有人坐在车里崩溃尖叫,反复倒车又向前,冲撞前方的车辆。

“哐!哐!哐!”前车尾部几乎被撞扁,油箱破裂、汽油横流,火星在冲撞中冒出。

周围逃命的人群根本不会在乎这样事情,只一个劲儿的往前挤。

“砰!”火星点燃汽油,突然又是一个爆炸。

周围一圈的人群都被炸飞,残肢断臂和汽车残骸一起漫天飞舞,下雨一样掉落在四周。此时已经分不清尖叫声从何而来,是受伤者的惨叫、还是被人体残骸砸到的人的惊叫。

文琴弓起腰背,把孩子捂在怀里,任由血糊糊的人体组织砸在她身上。

前面已经堵得没法通行,她们距离体育馆还有一公里。

槐岳抡起铁棍砸上旁边想要咬她的丧尸,直接拉起文琴跳上前面的车,在连续不断的车顶上继续往前奔走。

可人还是越来越多,在距离体育馆不到一百米的时候,无论车顶还是地上,都已经水泄不通。

后面的人要往前挤,前面的人要往后跑,中间有人崩溃发疯,抓住身边的人就咬,几人扭打在一起。周围有人跌倒,然后连带着倒了一片,后面的人蜂拥而上,将倒地的人们踩在脚下。

疯狂的人群已经彻底没了人性。

几个无人机飞在上空不断循环播放“体育馆人员超负荷,请各位市民前往其他安全基地避难”,但人群却只嫌烦,有人破口大骂,扔鞋扔棍子想把无人机砸下来。

槐岳面对这样的阵仗也是望而却步,但是看了眼茫然惊慌的小婴儿,还是选择了继续向前。

她和魏芣左右环抱护住文琴,在钢铁一样的人流中挤出了一条缝。

她们缓慢却也坚定地移动。

文琴的外貌已经和丧尸一般无二,旁边的人对她破口大骂又扔东西砸她,槐岳和魏芣也无暇照顾,她只能不断尖叫:“我是人!我还是人!”

前方有人变成了丧尸,嚎叫着一阵乱咬,槐岳一棍子插进它的脑壳儿,然后推开它的尸体继续往前挤。

或许是因为这样生猛干脆的行为让人震惊,前方的人流松动了些,她们加快速度到达了体育馆门口。

部队在体育馆四周围了几层,阻拦人前往里拥挤。但是人们完全不听阻拦,甚至还有人举刀对着军人。

一个干部模样的人举着喇叭冲人群喊:“体育馆已经满了!大家前往其他安全基地避难吧!真的是没法再进人了!我们的军人也只能留在体育馆外面!”

一个中年女人拼命挤到前面:“我不进去,只求你们让我的孩子进去!孩子而已,占不了多大空间的!”

旁边的女兵问道:“孩子多大?现在我们只能接收十岁以下的孩子!”

女人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儿推到前面:“我儿子刚好十岁!只不过长得快了点儿!你们让他进去吧!”说着就把男孩儿往里推。

女兵连忙挡住:“十岁以下!拿有效证件来证明!”

“哪里来的证件!逃命的时候哪里还来得及带证件!他就是十岁!你们让他进去!”女人歇斯底里。

此时槐岳已经护着文琴到了门口,她一把推开女人和男孩儿,让文琴把孩子交给女兵。

“他叫乔文,三个月大,没有奶粉喂米汤就行。”文琴说道。

孩子离了妈妈的怀抱,似乎知道妈妈即将离开,又嘤嘤哭了起来。

文琴眼泪流了满脸,却依然神色决绝。

旁边的女人又开始胡搅蛮缠:“为什么他不要证件!怎么证明他是十岁以下!”

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文琴最后看了一眼孩子的小脸,一把夺过旁边一人手上的刀,插进了自己的脑袋。

鲜血四溅,染红了旁边军人的军装,人群惊呆了。

槐岳和魏芣背过身,不忍去看。

或许是无人机不断的重复广播有了效果,人群渐渐疏散了些,槐岳和魏芣用了先前三分之二的时间就挤了出去。

几公里的距离,她们一边奔逃一边解决路上遇见的丧尸,然而却迷失在了茫茫车海。

“应该就是在里呀?”魏芣和槐岳站在车顶,四周望去,却找不到她们的棕色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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