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微不由得笑道,“你一个男子汉,没想到心眼儿这么小。你若是在我手底下做事,眼下都能帮我独当一面了,我若不是为了你好,我会让你去你大哥跟前做事吗?”
萧惟难为情地摸了摸脑袋,他抬起头来,朝着谢知微傻傻地笑,听到有人轻咳了一声,忙看过去,见他大哥站在廊檐下看着他。
“你过来吧!”
萧惟愣了一下,依旧是习惯性地看向他嫂嫂,谢知微朝他点点头,使了个眼色,他便不得不一步步地朝前挪,等挪到了萧恂跟前,萧恂一脚踹过去,“不能快点吗?”
萧惟硬生生地受了,好在,萧恂并非真的要踢他,并没有多疼,反而惹得萧惟低着头,偷偷地笑了。
谢知微不由得摇摇头,不懂他们兄弟之间的这种情意,但总是能让人感动,想要珍惜。
宴席摆在正堂,多生了几个火盆,一进来,便暖烘烘的,屋子里几盆腊梅盆景,清香被熏蒸出来,弥漫在屋子里,混杂着淡淡的桂花酒的香味,酒还没有喝,人便已经醉了。
“姐姐!”
谢明溪走到门口,一把甩掉了母亲的手,朝谢知微扑了过来。
谢知微忙拉住了他,见他的手和脸挺干净的,便问道,“今日没有练武?怎么这么干净?”
谢知慧笑道,“才洗了过来的。”
谢明溪跟着来了之后,因还没有寻到先生,便暂时跟着俞应治读书,俞应治眼下就两个学生,一个是谢明溪,一个是自己儿子。
从古至今,如同医不自医一样,哪怕是大儒都少有教得好自己的儿子的,为此事,俞应治愁死了,后来听说宸王殿下求贤若渴,谢知微委托王氏从江南求士子过来,他便忙给昔日好友写了封信,让他来西边建立功业。
“母亲!”谢知微给袁氏行过礼,道,“母亲和妹妹先到我屋里去坐一会儿,王爷和娘娘在说话,陆大人先回那边歇息去了,等一会儿再开席。”
“去你屋里做什么,我们就在那边厢房坐会儿,正好门前一排红梅开得好,给我们泡杯茶,坐着边赏花,边喝茶正好。”
谢知微在一旁陪坐,她极为过意不去道,“母亲,阿恂说将父亲留在西凉主持大局,今年不能回来过年了,若是母亲和弟弟想念的话,等开春了送母亲和弟弟去西凉看望父亲。”
袁氏老脸一红,极为不好意思,“想什么想,都老夫老妻了,再说了,王爷能够让你父亲在西凉主持大局,那是器重你父亲,我和你弟弟去做什么?去拖后腿吗?”
袁氏觉得,虽然不能时时看到丈夫,但在这里住得却很开心,每天都能看到女儿,儿子有女儿管束,很乖巧,也不用她操心,家里的琐事不多,不像在京城,谢家那样的世家中馈,真是让她头都大了。
袁氏最近长胖了不少,谢知微便每日里让弟弟督促母亲饭后一定要走半个时辰以上,走了十来日后,袁氏的精气神也好很多了。
她很喜欢这里,喜欢这种不受拘束的生活。
相夫教子,也令她并没有在意丈夫能不能回来,若能回来过年,最好不过了,若不能回来,丈夫也是在为女儿女婿出力,没什么不好。
谢知慧的气色也跟着好了许多,她哥哥去了崔家族学,前些日子,她收到了三妹妹的信,说是她母亲病了一场,人是好了,但瘦了不少。
她看到了信之后,有些难过,却并没有让她多伤心,后来,父亲又写了信来,她便索性将这件事丢在了一边。
只是,她没有想到,许良竟然没有跟着回来,她还以为,好歹能看到许良一眼。
谢知微将妹妹的神情看在眼里,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二妹妹,听说永新伯世子这次立了大功呢,你高不高兴?”
谢知慧的脸一红,别过眼去,“大姐姐越来越讨厌了!”
谢明溪哼了一声,转身抱住姐姐,“姐姐,二姐不喜欢你,我喜欢你!”
谢知微道了一声“好啊”摸了摸弟弟的头。
谢知慧在一旁道,“五弟,过完年,你又长了一岁了,以后,你不要总是跟在大姐姐的身边,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谢明溪很不高兴地鼓起了嘴,不过,他是极为懂事的孩子,虽然很不乐意,但依然从谢知微身边离开,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容氏的屋子里,萧惟跪在蒲团上,向容氏磕头,容氏道,“你起来,你大哥让你来,不是来向我磕头的,说起来,是我母子对不起你们母子。”
萧惟听得满脑子都是懵的,他一抬眼看到花楹哭了,他看到花楹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从未仔细地看过这个人,此时,看到她,只觉得,这人怎么令他如此熟悉!
容氏指着花楹道,“她是你母亲,当年之事,事出有因,这些年来,你母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她却从未对你有过半点慈爱,并非她不愿,而是她不敢!”
说到这里,容氏眼中一热,“她是为了保护我,保护你大哥才会如此,所以,我说,是我母子对不起你母子。”
萧惟顿时震惊不已,他抬起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如在梦中。
花楹忙过来,扑在容氏的脚跟前,“娘娘,您别说了,若是没有您,也没有花楹!”
容氏握着花楹的臂膀,想将她拉起来,“不说这些了,说来说去,都是命!”
容氏看着萧惟道,“孩子,你若是心头有怨,就怨恨我和你大哥吧,这些年,你母亲的心也很疼,你看看她,脸上的皱纹比我多,头上的白发也比我多,多少次,她偷偷去看你,看完之后,回来整夜流泪,如今眼神也不好了。”
“你不要怨恨她!”
萧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低下头来,他被别人骂野种的时候,原来他的母亲就在一旁听着,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他的母亲或许就在一旁看着,他怨恨自己的身世时,他的母亲就在一旁落泪。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不敢!
他抬起头来,“大哥他,他就是那个脚踏七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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