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还有一儿一女,大的是儿子,年约十岁,小的是女儿。
前些日子,童嬷嬷专门把儿女领进院子里给谢知微磕头,谢知微给儿子赐名晓风,给女儿赐名浅眉,把浅眉留在了院子里和甘棠一块儿听差遣,儿子则给袁氏过目后,送到了弟弟的院子里。
对此,童嬷嬷感激不已,这一趟来,童管事更是竭心尽力,谢知微还留了四个护卫给童管事,自然不怕五个人护送不了两匹马回京城。
紫陌快马加鞭越过众人去了城里,她一身骑术在马上英姿飒爽,沐归鸿啧啧称赞,“县主,你这个丫鬟不简单啊,这一身骑术比一些男子都要厉害。”
谢知微笑了笑,紫陌和幺桃是她娘亲留给她的丫鬟,两人的父兄都在崔家帮忙养马,一身骑术很好,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一行人没有进城,而是从城外的官道上绕道去了南面的茶寮。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来往的人不多,茶寮里暂时没有客人,只来了谢知微等一行人。
茶寮是一对老夫妻开的,木头支起来的草棚子,靠路边搭了两个灶台,一个用来煮茶,一个用来蒸面点,不大的棚子下面,摆了三四张桌子。
谢知微等几个主子坐了一桌,因紫陌不在,墨痕便给萧恂和谢知微两位主子斟茶,沐归鸿和许良有自己的小厮伺候,只是,这四人都是在家锦衣玉食惯了的,也不过是在这地方歇歇脚而已,哪里会真的喝这里的茶?
不一时,秋嬷嬷等人赶到了,秋嬷嬷忙从车上拿了垫子下来,又招呼着丫鬟们提着一个红木造茶具提盒出来,从里头拿出红泥炉,茶具,松果盒,一个鬼脸青茶瓮里装着山泉水,一一摆在桌上。
百灵去净了手,很快便在桌子上支起了小炉子,松果被点燃,烧得满棚子都是香味儿。
三个少年看着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惊呆了,不约而同地想着,难道说这就是勋贵和世家的区别?虽说都是锦衣玉食,可这锦衣玉食里头也分三六九等。
“再去拿两个茶碗过来,给沐小王爷和许世子也斟一杯茶。”谢知微吩咐道,
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捧桃小茶盘里只有两只茶碗,谢知微的丫鬟们因没有主子的吩咐,便没有给沐归鸿和许良备茶碗。
断没有让别人看着自己喝茶的理儿。
沐归鸿看到百灵拿过来的两只茶碗,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不满地道,“凭什么我们认识的时间都差不多,阿恂就有专属的茶碗,我就没有?我不服!”
“我也不服,沐小王爷,不是我说,我认识县主的时候,还没你什么事儿呢!”许良也起哄子。
“呵呵,良卿卿,你行啊,都恃宠而骄了,跟爷抬起杠来了?”沐归鸿伸手要去挑许良的下巴,学那调戏良家妇女的举动,许良气得猛地一拍他的手,“小王爷,你这一手倒是熟练啊,在哪儿学的呢?”
“爷在你这儿学的,你忘了吗?”
这还没完了?许良气性起来了,起身就要和沐归鸿打起来,萧恂拍了一下桌子,“喝茶就好好喝茶,不喝就去外面打去!”
二人安分下来了,又见丫鬟给萧恂用一只湖水绿扒花粉彩九桃盖碗斟茶,而谢知微用的事一个白瓷描金鏤空帶托茶杯,瞧着就很不一般,而自己二人用的瞧着就很一般。
谢知微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甘甜透着清香的龙井,半眯着眼睛朝二人的茶杯看了一眼,问紫陌,“没有别的茶碗了吗?怎么把这两只拿出来用?还不快给沐小王爷和许世子换上那两只新备的霁蓝珐琅掐金丝茶碗。”
紫陌眼角抽了抽,二话不说地就将两只青灰筒花觚茶杯收了起来,转而从马车里拿来两只色彩绚烂的霁蓝茶碗来。
这两只瞧着就好看极了,沐小王爷也觉得气都顺了,待茶斟好后,便喝了一口舒畅地叹一声,“这用来煮茶的水是旧年蠲的雨水吧?喝着就挺轻浮的,一般的水没有这么轻浮。”
“沐小王爷真是好品味,只不过,这水着实不是旧年蠲的雨水,而是城外的玉泉山的水。我因不爱用雨水煮茶,便也没有收集这些无根之水。”
萧恂饶有兴味地端着自己专属的湖水绿茶杯喝茶,这里也没有太多旁的人,谢知微将蒙面的纱取了下来,她的唇似染着海棠红,沾了一点茶水,显得越发润泽粉嫩。
萧恂看了一眼,眼眸变得有些暗沉,别过头去,看着不远处的官道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良因在谢知微的手里吃过一次亏,再加上方才谢知微的丫鬟收那两只不起眼的茶杯的时候,眼神格外意味深长,他忍不住问道,“县主,那两只茶杯莫不成还有些来历?”
谢知微笑而不答,紫陌没好气地道,“自然有来历了,咱们姑娘用的哪一件儿是没来历的?那是前朝石斛定制的花觚茶杯,统天下就这一对儿呢。这两个,一两银子就能买得到,也难怪小王爷和世子爷喜欢。”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谢知微嗔怪道,“两位爷跟前半点规矩都没有。”
“唉,别……”沐归鸿摆手,“是我们眼拙。”
不由得遗憾无比,喝茶喝个情调,是他们浅薄了,也丢脸。
官道上人声鼎沸起来,陆陆续续看得到马头攒动,不一会儿也看到了有马车过来,方知,那些人必定是赶过来了。
茶水喝得差不多了,秋嬷嬷让丫鬟们把茶具都收起来,别让扬起来的灰尘沾染上了。
看到薛家那辆破破烂烂的马车,谢知微深深皱了皱眉头,收回了目光。
不一时,听到萧恂充满怒气的一声“滚”,谢知微抬眼看去,见薛婉清在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朝这边行了个礼,不理会萧恂,对谢知微道,“大表姐,听说你略知医术,鲁大侠的胳膊方才被那些草菅人命的酷吏又踹断了,现在痛不可忍,可否请大表姐施以援手?”
“呵呵!”沐归鸿现在也烦死薛婉清了,好不容易跑来了一趟,一匹好马都没有看到,还要逃难一样地逃回京城,难道不是拜眼前这个人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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