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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秋分(07)(1 / 1)

茶室里没有开灯,拉花炮的是池小园。温岭远手里端着蛋糕,烛火摇曳,他头顶上戴着一顶三角纸帽。不知道为什么,宁樨觉得他戴上这帽子一定不是出于自愿。

唱生日快乐歌,这样简单几句,池小园居然也走调,格外突出,引得大家边唱边笑。

然而,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她明明是一个害怕惊喜,也害怕一切俗气场合的人。

宁樨抱住阿婆,闻到她身上衣服阳光晒过的味道。

“樨樨哭了哦?”阿婆笑眯眯拍她肩膀。

“我没有。”

“吹蜡烛吹蜡烛!”池小园垂涎这个黑森林蛋糕许久,拍着手催促。

蛋糕放到桌上。宁樨被摁在凳子上坐下,和苏雨浓一起戴上了跟温岭远一样的纸帽,只是颜色不同。

“为什么你不戴?”宁樨指着池小园。

“因为蛋糕是我和阿婆去买的!”池小园义正辞严。

宁樨双手合十闭上眼,其实什么愿望都没许,她不信这个,因为十二岁以后许的愿望,一次也没再实现过。

蛋糕很小,一人一角就堪堪分完,留不出更多给人糟蹋。宁樨分到的那一角是带有白巧克力祝福牌的,上面拿黑巧克力酱写着:cici,生日快乐!

宁樨笑说:“这个蛋糕师傅也太懒了。”

池小园说:“谁让你名字这么复杂,根本写不下。”

吃着蛋糕,大家奉上生日礼物。阿婆准备的是一双粉红色兔绒手套,池小园的是一个电镀玫瑰金的兔子钥匙扣。

池小园说:“白天我带阿婆去商场买的。这个钥匙扣很便宜,你别嫌弃,我工资很低的。”说着看温岭远一眼,正大光明的同老板抱怨待遇问题。

温岭远笑了笑。

宁樨说:“不嫌弃,我正好缺一个钥匙扣。”把钥匙扣的纸盒放进书包,当场戴上那双手套,举到阿婆跟前,“好看吗?”

“好看好看。”阿婆笑得见牙不见眼。

现场唯一还没送礼物的就是温岭远了,宁樨看他一眼,其实是以为他也准备了,并不是质疑他为什么不送。

温岭远显然误会了,笑说:“抱歉,我晚上回来小园才告诉我今天是你生日,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你想要什么?我给你补起来。”

“那你送我一副字。”

“换别的吧,很长时间没练习过,不好献丑。”

“我只想要这个。”

“那要拖一阵了。”

“只要你不忘记。”

池小园跟着起哄凑热闹,“我也要我也要!”

“等你过生日再说。”

“我生日八月份才过,还要等那——么——久!”

吃完蛋糕,宁樨主动收拾,提上装空蛋糕、纸餐盘、塑料刀叉的塑料袋去扔垃圾,在门口院子里撞上温岭远,他正坐在石凳上打电话。

听池小园说,他今天是去参加交流会了,所以才穿得这样正式,衬衫西裤,不同于平常的白大褂或是休闲的穿搭,更显得清贵,只是……

宁樨笑一声。

没有偷听电话的癖好,提着袋子飞快地走了。等回来的时候,温岭远正好打完电话站起身。

“温叔叔。”宁樨三步并作两步蹦到他面前。

温岭远等着她一起进去,她却忽然伸手,往他头顶探去。蛋糕吃到一半被电话打断,他这时候还戴着那顶幼稚的纸帽。

温岭远往她手里看一眼,笑说,“小园一定要我戴的。”

“小园是你的亲戚吗?”

“是我妈那边一个比较远的亲戚,父母离婚了,她原本跟着她外婆过的,去年她外婆也去世。我妈把她带来南城,放在青杏堂当学徒。”

宁樨手上把纸帽压扁,对齐,对折,沉默地听他说完,才笑说:“……现在能在青杏堂生活,也蛮好了。”背着手,两步跳上台阶。

茶室里阿婆泡了茶,清苦解腻。

大家坐着说一会儿话,宁樨手机响起来,是好几天没有音信的宁治东打来的。

宁樨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起身去大堂接。

大堂里光线不算明亮,人站在空荡荡的正中央,说话都仿佛会有回声,于是她走去右边,掀开布帘,在通往二楼的木楼梯上坐下。

宁治东解释说,这两天有事出了一趟海,把私人用的那支手机落在酒店了,所以没接到电话。

宁樨是不信的,电话接不到,微信也不能回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宁治东呵呵笑说:“怎么?过生日想爸爸回来了?不是爸爸不想马上回来,主要这边有点儿事绊住了。阿婆好一些了吗?”

宁樨不接他的茬,“我准备开除掉张阿姨了。”

“一个保姆,开除就开除了,爸爸再给你安排一个?”

“你确定不回来吗?”

“这个,樨樨,你理解爸爸……爸爸给你打点钱,你过生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好吧?”

“确定不回来?”宁樨追问。

宁治东好像给她问得面上有点挂不住,“我尽快,尽快,好吧?”

“你不回来的话,我就准备把阿婆送回老家了。”

前几年阿公去世,宁治东回去治丧,被人指指点点,说他赚了那么多钱,却一点不顾父母死活,自己住大别墅,还让老人住老屋,修修补补的,连间新房也舍不得盖。

这当然是误会,是阿公阿婆坚持觉得住老屋更自在。宁治东劝不过,给老屋做了现代化电气改造,尽量让他们住得方便舒服。

宁治东最大的毛病就是好面子,忍不得这样的议论,阿公一下葬,他就把阿婆接到城里来。

宁樨说要送阿婆回老家,简直在戳他的逆鳞。

“阿婆住得好好的,你送回去干什么?”

“你可以试试,三天内你不回来,我就把阿婆送回去。”

“宁樨,你少给我自作主张!”

宁樨挂断电话,把宁治东的号码暂时拖进拒接名单里。抱着膝盖,坐一会儿,看着对面一整堵墙的抽屉。

最顶上的那几排,确实看起来费力,所以那天温岭远才戴眼镜吗?

手机振动打断思绪,一个视频电话,不是宁治东打来的,是宁樨的妈妈,奚纹玉。

视频里,奚纹玉戴一副黑超,躺在椅子上,背后是湛蓝的游泳池。那边是白天,宁樨算不过来时差,无法判定大概在哪个国家。

奚纹玉笑说:“樨樨在哪儿呢?过生日吃过蛋糕了吗?”

宁樨闷声说:“吃过,跟阿婆吃的。”

“妈妈没法赶回来给你过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妈妈让人买了给你送去好不好?”

宁樨摇头,“……不用,我爸给我打钱了。”

“宁治东的钱,和我的钱又不一样。”

宁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您过年回来吗?”

“这才十月份,说不好。要是没什么安排,我一定回来。要不你来我这儿过年?”

宁樨摇头。她知道奚纹玉多半只是说说而已,奚纹玉大堆的约会、聚餐、派对,她要是去了,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拖油瓶。

视频里有个男声在唤奚纹玉的英文名,奚纹玉凑近镜头,送给她一个飞吻,“想要什么发微信跟说我,我还有事,先挂了,生日快乐啊。”

宁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起码,他们还记得自己生日呢?

她揉一下眼睛,低头的时候,却瞧见半长的布帘外,有人站在那里。

“温叔叔?”

温岭远掀开了帘子,笑说:“无意偷听,我只是想上楼拿一下外套。”

宁樨“嗯”一声,却并不打算让路,仍旧坐在台阶上,只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他上楼梯的空间。

温岭远在原地站了片刻,走到她身旁,没有走上去,挨着她坐下。

宁樨嗅到很清淡的香味,仿佛被雨洗过的青空,药房浓重的药材气味裹挟着,似有若无,是温岭远身上的味道。

宁樨抱着膝盖,下巴抵上去,“……我过去认为,他们给我起这个名字,至少是相爱的——你知道我妈妈姓什么吗?”

“我知道。”温岭远手指扣在一起,手臂搭在自己膝盖上,声音沉缓地说,“人生下来是一杯清水,但杯子没有密封。长大就是杂质、灰尘不断落入杯中的过程。大人总是污浊的。”

“……所以要原谅吗?”

“不用原谅,只是了解这个事实,会让你不那样耿耿于怀。”温岭远很淡地笑一下,那种风雪洒落,不惊万物的笑,是带有一点无奈的,“……当然,这可能就是你要承接的一种杂质。小孩才会事事较真,大人只会说‘算了吧’。”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看,我除了说‘算了吧’,还能说什么呢?”

“即便不得不与杂质共生,也有不同选择。有人沉淀,有人搅拌。”

宁樨沉默下来。

温岭远轻拍一下她的肩膀,“你的朋友说,在等你去吃夜宵,我送阿婆回去,再送你们过去。”

“你不是忙了一整天。”

“扫兴的大人们,总该让小孩过一个不那么沮丧的生日。你们想吃什么,我可以请客。”

宁樨笑起来,“想吃甜品很好吃、很贵,然后现在还在营业的餐厅。有吗?”

“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温岭远笑说,“稍等,我上去拿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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