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1 / 1)

当晚,霍骁一脸怒容地冲进主帅府:“王爷,萧昀兵马到城下了,正在城下叫骂。”

江怀楚淡淡说:“骂什么?”

霍骁怒道:“他们说咱们是……缩头乌龟,说咱们有事一辈子龟着,叫咱们别浪费他们时间,直接给句话,承认己是……龟孙,他们就打道回府了,他们回去对外就说,南鄀江怀逸是个……大王八,端王是个……王八弟弟……”

将领勃然站起:“他们怎么敢!”

“……”江怀楚沉下脸,依然平气和,“莫要生气。”

北宁兵痞跟他们皇帝学,骂人事出神入化,不少都讨教过,光他们那张嘴,就已骂得病倒过无数将领,这是真“不战而屈人之兵”,理层面打击,釜底抽薪,杀敌于无形。

“他们还说端王……背信弃义,小小年纪不要脸。”

“他们!”将领们瞥了眼面沉如水端王,捏紧了拳头。

霍骁按捺着怒气:“他们说咱们不出来,他们就骂到咱们出来为止,反正他们有是粮草,百万大军很快就到……”

“王爷,老夫请求领五千兵马出战!”

“王爷!岂能容他们气焰嚣张!真当我南鄀无人?!”

一人冷静道:“绝不宜出战,南鄀城池坚不可摧,且城中都是甲胄/枪兵、射箭手,防守才是咱们优势,若真打开城门,萧昀都是铁骑,到时候他们冲杀进城,城门一破……”

“对,”另一面容沉稳之人道,“我们绝不能中了他们激将法。”

一人不忿道:“那咱们就任由他骂?咱们有弥罗相助,四十余万大军在手,敌军如此挑衅,都辱骂到了圣上和王爷,我等却龟缩不应,于士气如何?百姓又该怎么想?天下人又该怎么想?!”

面容沉稳那人道:“无论如何,不能开城门!不能逞匹夫之勇!忍一时之气,为民着想!”

另一人道:“对,应当固守,萧昀御驾亲征,对面士气势必高昂,我军听说是大宁皇帝亲征,就中生怯,正面拼杀,如何敌得过对方?”

将领们吵得不可开交,大半提议不予理会,小半则叫嚣坚持着要出城迎敌。

端王气定神闲,面色不改,光是坐在那,便叫人定。

营外小跑进来一人,走到江怀楚身侧,江怀楚看向他,他附在江怀楚耳边低语了几句,江怀楚唇角一弯,朝他摆摆手。

那人快步下去了。

所有人吵吵片刻,最后都看向了上首端王,他们拿不定主意时候,就会交由王爷裁定,王爷决策就算过程中有人不赞同,结向来令人服口服:“王爷,您拿主意!咱们全听您!”

霍骁了解江怀楚为人,江怀楚是最沉得住气、善于隐忍之人,从不意气用事,喜欢筹谋,绝不打毫无准备仗,半是不允,江怀楚眉眼一弯,却说:“他们都辱到皇兄和王头上了,王岂能不战?”

将领们大愣:“王爷?”

霍骁愣神过后,面露喜意:“属下请求带兵出城迎战!”

江怀楚摇摇头,淡然一笑:“他们不是说南鄀龟缩,不肯开城门,咱们就开,就看他们敢不敢进。”

“王爷?!”诸将震惊。

大宁萧帝以冲锋陷阵闻名天下,城门一开,岂不是真中了敌军意?

霍骁说:“可是空城计?”

将领看了过来,饶是空城计,风险未免太大。

萧昀出了名不按常理出牌,谁摸不清他格到底如何,摸不清格,然无法按照格去推测预判他决策。

这时候不如隐忍严守,这是最保险。

江怀楚未答复,只从容说:“诸位可信得过王?”

几位将领对视一眼,毫不犹豫道:“是信得过!”

江怀楚笑说:“那就听王,今晚各回家,把酒言欢好,和妻女团聚好,王今夜给你们放假了。”

“王爷……?”几位将领表情匪夷所思。

王爷以前绝不是这个捉摸不定风格。

霍骁慢一拍看向江怀楚。

他是知晓江怀楚过去几个月干了什么。

江怀楚应当是彻底摸清了萧昀格,找到了萧昀格中天生弱点,能百分百预判萧昀决策,所以才敢提如此大胆方案。

他终于完成了知己,所以就是连令人闻风丧胆大宁萧帝,都是他囊中物了。

“王不折一兵一卒,就可擒获敌军将领,”江怀楚说,“王以项上人头担保,诸位大可放。”

坐在上手人容色淡淡,风仪无双,眉眼漆黑温润,尽是运筹帷幄沉静神采,无形中让人安折,为之效犬马之劳。

这话都说这么重了,端王又向来庄重重诺,叫人信任,几位将领对视一眼,都点点头:“好!”

人都下去了,江怀楚挺直腰背稍稍放松下来。

腰背隐隐发酸,江怀楚眉微蹙,拢了拢肚子,看着那已几乎要藏不住凸起,叹了口气。

太妃说没错,他还是低估了孩子得有快。

才过去半个月,穿着亵衣侧身对镜照,已是个过于显弧,腰身几乎要比之前厚上快一倍。

白日他要同将领议事商讨,晚上要做好随时起来准备,没办法,只能缠束腰,但不敢缠太紧,怕影响到孩子,总归聊胜于无。

和人交谈,能坐在案前,绝不站着,少出去走动,尽量不出面。

衣服越穿越厚越宽松,所幸他不怕热,城中有冰窖,主帅府能降温。

饶是如此,将领们在他肚子上逗留时间越来越,眼神从以为他胖暗中打趣变成微微疑惑。

最半个月,他必须离开边关,否则就彻底瞒不住了。

他要在半个月内想办法让萧昀退兵。

江怀楚咬牙,脑海是那个嬉笑怒骂神采飞扬男子。

都怪他。

……

夜关外,萧昀摘下泛着银光盔抱在臂弯,己一身沉重笔挺甲,清透月光照到他身上,一点流光冰冷锋利,令人望而生畏,身材颀,肩张腰挺,面容俊美冷峻,像是攻无不克战神。

他一张口,气质却全破坏了:“这群王八能龟到年,老子才不跟他们耗,打扰老子睡觉变俊,勾引敌小姑娘给朕开城门。”

谢遮:“……”

萧昀懒洋洋说:“你跟他们说,让他们使劲骂,骂有新意,或者声音大,回来领赏银,朕最注重平,想骂都有机会,一个时辰一批,时间到了就换下一批。”

“……是。”

萧昀抬头看着城墙上脸色铁青南鄀士卒,下爽了,哼笑了一声:“朕可不得让端王知道得罪朕代价,他有事就继续龟,朕让人给他龟壳上吐吐口水罢了。”

萧昀一想到传闻中重礼重名程度不亚于江怀逸端王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茶饭不思,睡不好觉,就畅快无比。

谢遮:“……是。”

萧昀说:“正午还不出来,就都撤回来,商议准备强攻。”

谢遮一愣:“?这么急?”

萧昀不耐烦说:“朕又不是来和端王耗,他算什么东西。”

他眨眼又笑:“朕是来找小肝。”

“……肝?”谢遮愣住了,一阵肉麻,想着前几天一提到谢才卿,萧昀还骂骂咧咧,欲言又止,“陛下被他骗骗身,为何喊他……”

“什么呢,”萧昀看向他,“你这脑袋僵化太厉害了。”

“……?”谢遮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萧昀懒散说:“端王跟朕说,江怀逸身边无此人,朕看不像有假,朕在皇宫己人想办法和朕通风报信,说江怀逸身边没有个叫谢才卿,谢才卿没和江怀逸在一起,那当然就是朕人,当然就是朕肝了啊。”

谢遮听着这个推论,表情茫然了一会,一言难尽起来,小翼翼道:“陛下被他骗骗身……”

“朕没忘啊!”萧昀笑骂,“朕不是贱,你想啊,朕找到他,朕厉声指责他,他回去后个半月,越想越觉得朕比江怀逸好了,又疼他又帅还是皇帝,天下第一,他无比后悔,低三下气道歉,用身体求得朕宽恕,发誓要对朕死塌地,朕大方不计前嫌,带他回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他可不就是朕肝了吗?”

萧昀说:“朕非要每一步都跟你说出来,你才能懂吗?推演,会不会?”

“……”谢遮道那你不能跳过过程直接照结喊人家啊。

萧昀懒得和他废话:“那朕回去睡——”

连绵不绝叫骂声忽然一停,大宁将领和士兵都是一脸震惊,看着眼前大大方方向他们敞开城门。

不少将领都揉了揉眼睛。

眼前足足有五人宽、深不见底护城河上,为了阻断敌军拉起结实桥被守军大大方方地放了下来,竟像是要欢迎敌军似。

霍骁骑着高头大马出城,脑袋昂着高高,立在桥后,高声冲对面傻眼了敌军道:“大宁萧帝造访,诸君口吐芬芳,如此迫切要求,咱们端王说,他这个后辈是得恭迎一,总不能怠慢了宁帝,所以大开城门,请宁帝和诸位将领入城!”

他大大方方将马到了一边,让出了一整条宽阔路,伸手相迎:“请!”

……

护城河另一头人过了短暂沉默后,都炸开了锅,沸腾了不到几秒,瞥了眼城门上一脸扬眉吐气士兵,声音不约而同地又低了下来,像是生怕被对面知晓己犹豫胆怯似。

萧昀盯着城门,脸色变幻莫测。

谢遮是好半晌才从惊愕中醒转,道端王可真是个妙人,胆识过人,思莫测,不按常理出牌水准可直逼陛下,难怪南鄀百姓将之奉为神,爱戴拜服。

张元琦跑到萧昀跟前来,低声说:\"陛下,城门无人,守军却神色趾高气昂,城中半有埋伏。\"

孟衡立即说:“不可能,一个时辰前,城中内应还传回消息,说城中无任何动作,才一个时辰,就是埋伏,根埋伏不好,这种程度埋伏,咱们预先有准备,损失只会很小。”

“可如没埋伏好,怎么会这么目张胆开城门呢?他们就不怕我们铁骑冲杀进去?”

“这还不白吗?咱们这样骂他们,让他们丢尽了脸,他们当然想给咱们个下马威,让咱们丢脸!”

身形彪悍、五官凶神恶煞张奎说:“他妈!这门都开了咱们能不进?!这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了吗!万一是空城计呢?!万一就真什么埋伏没有,就唬咱,赌咱不敢进呢?”

“可端王是极其保守谨慎之人,他怎么会为了点蝇头小利,拿夜关豪赌呢?!肯定是有十足埋伏!”

“对,若是陛下为此不奇怪,可这是端王……”

萧昀皱眉。

他虽狂妄,知己知彼还是要,据他所知,端王分是个谨慎隐忍之人,断不至于为了点颜面如此冒险,他敢如此为之,城中必有埋伏,可端王偏偏又是个机城府极深之人,若是料准了己会猜他城中有埋伏,进而不进,那他上了当,大宁不就为天下人耻笑了吗?

进,可能中埋伏,损兵折将,进,可能是空城计,没有埋伏,大杀四方。

不进,绝对不会中埋伏,但不进,无论如何绝对会被天下人耻笑。

进,如中埋伏损兵折将,更会被天下人耻笑。

所以三种可能,只有第种城中没有埋伏是完全对他们有利。

剩下种,都是损害,一种损人又损名,一种损名。

不进,只丢名声,是中策,进,要么大杀四方,要么损兵折将又丢人现眼,分别是上策和下策。

端王就赌他不敢进,为这场博弈,三分之可能都是己输,无非输大输小,己完全没必要冒险跟他赌,毕竟己援军未至,合军之后,绝对占尽上风,目前只有七万骑兵,没必要和他玩这个根不平赌局。

这是个哪怕他什么不做,原地迟疑,对面三分钟后就假惺惺地飞速关上了城门,己会输赌局。

端王意思很白,逼他吃个哑巴亏,暗讽他是缩头王八,找回己场子。

萧昀忽然有点欣赏端王,小小年纪,揣摩敌人思竟到了这地步,还胆识过人。

不过,那是寻常敌人。

己可是萧昀。

他未免太小瞧己。

他岂是一个乳臭未干小东西可以牵着鼻子走?

输是小输,为只有一个时辰,端王来不及埋伏得好,若没有埋伏,赢,可是大赢。

陪他赌一赌,玩一把有何不可?毕竟可能所得远超可能损失。

他才不会如端王意。

他可从不信这个邪,没带怕,最喜欢就是赌、玩。

端王以为料准了一般敌人思,己当然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对面霍骁扯着缰绳,趾高气昂笑道:“咱们端王说,南鄀礼仪之邦,是会好好尽待客之礼,诸位还在犹豫什么呢?若是真不敢进,那我瞧尔等先前芬芳之语,怕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尔等了!”

南鄀士兵哈哈大笑,高声附和。

大宁将领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尤其是张奎,恨不得扑上去撕咬,拿着板斧砍杀霍骁。

这话意思很白,他们先前骂端王是不敢开门缩头王八,他们现在反过来骂他们是不敢进城缩头王八。

一时骑虎难下。

将领齐齐看向萧昀,义愤填膺地等着他发号施令。

萧昀嘴角笑意浓了,懒懒道:“何人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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