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戳到了牙婆的痛处,她确实卖过闺女,气得发抖,“你……”
半响说不出一整句话。
她牙婆虽不是什么当官的,但走到哪也是被人捧着,捧得高兴,就多给半两、一两银子。
“大婶别生气,我这个人就是不会说话,实诚得很。”林俏眉眼微扬,骨子里的本性显露了出来。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大婶还有闺女、儿子吗?要不卖给我?”
这牙婆尽干些缺德事,也不怕遭报应。
“你给我等着,以后求着我买,我都不买!”
牙婆气得哆嗦,最后跺了几脚走了。
林俏心里舒坦了,卖反派的剧情改了,之后那些事肯定不会发生了。
她看向宋廷凡他们,招呼道:“阿奶、阿爷、小叔,趁热吃,菜都快凉了。”
说完拍了拍手臂上的手,又道:“小叔,没事了。”
过了一会,宋廷凡才松开了她,心里的恐慌不安平了下来。
嫂子没有卖他。
噩梦是假的。
四人刚吃完饭,村子里就吵杂了起来,其中夹着孩子的哭喊声。
宋秦氏望着院门口,八成是谁家卖女娃子了,叹了一声,“真是作孽了!”
林俏八卦的站门口看,竟然是河对门的黎家,不过也只有他家能做出卖孩子的事。
黎家卖的是二房的大闺女,好像十二岁了,模样还好,就是黑了点。
牙婆出了三两银子,黎李氏当然不干,直说要五两银子,两人不顾孩子哭得稀里哗啦,在一旁讨价还价。
毫无人性。
最后牙婆出了四两银子买了女娃子。
林俏心里忍不住唏嘘,又是一个被害的孩子,这次的因果谁来买单?
牙婆带着女娃子路过时,女娃子哭着喊着要爹娘,黎家却没人上前管她。
等走远了,林俏收回了视线,转头瞥见不知道何时站在旁边宋廷凡,他眼眶红了,她关心道:“怎么了?”
“嫂子,我跟她小时候玩过,她还塞过我果子,她没有欺负我,她很好。”宋廷凡闷闷道。
银子真的比人还重要吗?
他大抵是想不通明明懂事、善良,为啥要被家里人卖掉,林俏“叹”了一声,“小叔,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只能管好自家的事。”说完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
他都明白,但是还是有点难过,宋廷凡低垂着眉眼,心里多了几分坚定,他以后一定要有很银子,这样就能保护嫂子、阿爷、阿奶了。
黎家卖女娃子的事在村里沸腾了一两日后,就被人丢之脑后了,没有人去关心被卖到哪了,遭受了什么。
然而宋家两叔嫂能卖一百两银子的事,在村里传得火热,宋王氏上了一次门,不过被林俏几言几语噎了回去。
卖人剧情过了,林俏明显安心了许多,日子舒坦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初雪至,天空飘起了雪花。
宋家堂屋,火炉着烧着炭火,年轻妇人绣了一会衣裳,手被冻僵了,放下针线烤火,双手不停搓了搓,脚跺了两三下,“好冷。”
“俏儿,你别绣了,我做就成了。”宋秦氏抬手用针蹭了蹭头发,很快又继续做绣活。
“快过年节了,一家子都要穿新的,新年新气象。”林俏笑了笑,烤了一会,又继续做绣活。
过了好几刻钟,院子外面响起动静,两人看了过去,一老一少回来了。
少年拿着弓箭,背着篓子,他欢喜道:“嫂子、阿奶。”
林俏起身出来帮他接背篓,“咋样?”
最近天冷,几乎都猎不到东西了。
“猎到了,两只兔子,阿爷教我用烟熏,就给熏出来了。”宋廷凡扒开上面的草给他们看,如同孩子一般“邀工”的模样。
两只活兔都是土灰色的,有好几斤的样子,林俏伸手摸了两下,“一公一母?”
宋廷凡点了点头,他好奇道:“嫂子,你怎么知道?”
林俏:“……”
一个洞出来的,不应该是“夫妻”?
“我随口问的。”
宋廷凡“哦”了一声,“我去问问樊阿爷家要不要。”
“烤会火来。”林俏端了凳子给他们坐,随后看向宋荣,关心道:“阿爷,有没有哪不舒服?”
宋荣摆了摆手,中气十足道:“好着呢。”
好得这么快,也多亏林俏舍得银钱,药停了后,她买了很多补药,混着鸡或者猪蹄炖。
全家人都吃,脸上红润了许多。
“好着就成。”
林俏转身去了厨房,灶上的大锅放地上了,灶上面吊着干辣、辣猪肉。
浓浓的香味弥漫在厨房。
这些都是林俏准备拿到镇上卖的,寒冬每家每户都要备年货,一年到头最舍得的时候也只有年节期间。
她伸手换了一下吊着的位置,突然一旦黑影从身后投了进来,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半开玩笑道:“小叔,以后离了我你咋办?”
反派他很粘人,基本上只要他在家,总会跟在她身后,好几次喝瓢水都跟着。
宋廷凡帮着一起弄,认真道:“我以后会跟嫂子一起。”
“你以后会成亲,哪能跟嫂子过一辈子。”林俏笑着看了他一眼。
那他以后不成亲了。
宋廷凡不吭声,反正嫂子在哪,他就在哪。
弄完后,他从怀里掏出橙黄的橘子递到她面前,“嫂子,给你。”
“哪来的?”林俏看着问道。
附近的山里没有野橘子树。
“刘叔自家种的,我买了两个个。”
宋廷凡见她没接,害怕她不喜欢吃,手紧了紧,又小心翼翼道:“嫂子,你不喜欢吃?”
“喜欢,小叔,帮我拿着一下。”林俏摊开手给他看,掌心是脏的。
嫂子喜欢,宋廷凡满足的憨笑,“嫂子,我给你剥。”
没等她回答,他就去洗手剥橘子了,很快就剥出来了,橘子皮放在灶台上熏,来年夏天做咸菜。
林俏洗了手接过来分了他一半,随后吃了一瓣,入口的酸味刺激神经,她强忍着没皱眉眯眼,面对他期待的眼神,她硬是说不出来好酸。
她咽了下去,“好吃。”
宋廷凡眉眼弯弯,将手里那半个塞给了她,“我去问樊阿爷了。”
大概是怕她让他吃,他很快就跑不见人影了。
林俏:“……”
橘子实在太酸,但凡一般酸,她都全部吃下去,可这酸味让人吃不下第二瓣。
她毁尸灭迹的丢进了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