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嫘氏的儿媳说,你好奇这个羊毛是用来做什么的。”
“欸,我就是第一次见有人给羊毛染这样多种颜色。”
“我见你来过我们铺子好几次,这个招财猫就当我送老顾客的礼物,拿去吧!不值什么钱。”
姑娘坚决不要,她马上就要给杜生做妾了,外面那些人想着法送东西给她。
大商朝的有些人很在意无功不受禄这件事的,有时你突然送他东西,他还觉得你唐突,所以姑娘不要,吴诺也不再硬给,只是有点尴尬而已。
赵坤山对着姑娘远去的背影做个鬼脸:“真太不好接近。”
肖震过来说道:“我看的这本书里,有句注解是:每个冷若冰霜的人,都期待有人看破她坚强,保护她的脆弱。”
“这话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吴诺撑着头想了一会。这不是网络上星座评语吗?后面又成了各种情感句子。
“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吴诺拨动着算盘:“我原本就觉得时间紧迫,直接威逼利诱。就你们说要先交朋友,走入她的内心,引导她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做。”
“我明白了。”赵坤山也在心里下了狠心:“这个事交给我来做。”
五日后,吴诺在厅中不停收钱上菜,忙得额头上还除了薄汗,但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停下。
今日吴县发生了大事,杜生竟然被官府派人拿了,据说是被新纳的妾室唤云出卖。
具体情况如何,因县衙关着门审理,旁人并不知晓。但正因为如此才会更多的想象空间,食铺里桌椅布置得相当紧密,两个人说话稍微大声些,隔壁两桌的人很容易就能参与进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壶酒尾下肚,就开始和旁人吹壳子。
“你们可知唤云为何突然背叛杜生?”
“你还能知道?”
“我表叔是杜家的马夫……你们可别小看马夫这个职业,马夫一天到晚跟在主子身边,比管事和主子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主子的秘密马夫全知道……”
这人侃大山的功夫厉害,吴诺也偶尔撘几句,劝他们再来几壶酒和几盘菜。
今晚上食铺的客人聊得开心,虽然吃得久都能酒水吃食也点得多,还都冲着利润最高的几道肉菜点,吴诺数钱也数得开心。
打烊后,肖震在油灯下翻着《大商律》。
“据我计算,杜生一共触犯了九条规定。按照规定他应该死三次,抄家一次,徒刑加起来七十年。”
“我看看。”吴诺拿起肖震做笔记的纸。大商朝的律法并不是很细致,刑罚也简单粗暴,肉刑、死刑、徒刑。不过有些规定却执行得并不彻底,比如对不同阶级服装颜色的规定,对不同阶级纳妾数量的规定。
“贵贱异等,杂用五色……庶人以白,屠商以皂,士卒以黄……”
“卿大夫一妻二;功成受封,得备八妾;士一妻一妾;庶人一夫一妇。”
“庶人之家不许存养奴婢。”
“……”
这几条规定若是严格执行,要遭殃的就是一大片人。吴诺被二郎弄成了商籍,就属于屠商以皂,她就得穿黑灰色的衣裳,她就从没穿过黑灰色的,她也没见官办肉铺的屠夫穿黑灰色衣裳。
“你将《大商律》看得仔细。”
“待会我去找唤玉,让唤玉将杜生违反的这九条规定告诉县令。”
“有勾结私人盐场一事就够了。”吴诺说到,这些明面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戳破了只会凭白让人为难。
肖震长久以来虽然有自己的意见,但最后都是以吴诺的意思为主,这次他不准备让步。《大商律》明文规定的是,那些当官的为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怕麻烦还当什么官。
“哼!我就要让唤玉将这些事都说出来,如果县令不管这些,就是他的失职。你作为探子应该将他失职之处给报上去。”
“随便你。”
官府对于打击私盐十分看重,谢县令接到家族那边的消息,知晓皇帝陛下将亲妹妹的驸马判了徒刑。
所以对杜生更没可手下留情的地方,杜生的靠山显王,只是皇帝陛下的堂兄而已。
私盐这事杜生也有些冤枉,因为他没参与贩卖私盐。只是为了威胁王家和他一块将冒牌酒卖给达官显贵,让人去调查了王家私下之事,之后他与卖私盐的人有了接触。
不知怎得唤玉就去告密说他贩卖私盐,他只是知情不报而已。
王家院子里个个沉默不语,他们才是在吴县贩卖私盐的人。前段日子吴县中私盐的消息传得满天飞,有人让他们去县衙说,杜生逼迫他们贩卖私盐,如此就能戴罪立功……他们直接将对方打了一顿。
当时他们认为不要为捕风捉影的事乱了阵脚,对此事在意,却不觉得会对王家有多大影响,现在这时候众人都开始慌乱。
王家阿翁满头白发颤巍巍道:“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很怪,就像暗处有只手在推动一般。”
王真也有同感:“前段时间有人在故意接近我,这群人不是为了占便宜,都是在挑拨我们和杜生的关系。我怀疑是他们要对付杜生,想让我们出头。我们没有接招他们就找到了唤玉。”
王氏商行的管事王十二,原本觉得自家长辈和兄弟们聪明得不行,一下就识破了别人的计谋。目前这个情况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嘛!还不如他傻傻的,直接就按照那些人的指使做,此刻也不用担心查到王家上面。
“对方的势力不可小觑。”王家阿翁在吴县从稚儿长到这把年纪,对吴县势力了如指掌,此时却想不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阿翁,县令已经派人去调查,很快就会查到我们身上。我们每年都给了杜生不少钱财,就说那些钱财是杜生逼我们为他贩卖私盐所得。”
“县令已经知晓盐场的位置和运盐的路线,背后之人有备而来。但杜生背靠显王,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王家阿翁还是想等等。
王真急了:“阿翁,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就只能是两方相争的牺牲品。”毕竟他们是真的贩卖私盐,一定得找个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