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情沉思良久,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几番思索,终是释然一笑,开口道:“好,阿怨,我便应了你。算全了你我多年情分。只是……”
“那孩子……长得像阿弱吗?”他抬眸望向二人,眸中是纯粹的好奇。
钟离怨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顿了顿才道:“不太像,只有一二分。倒是像极了他父亲。”
太史情哼了一声,眉间滑过冷意,道:“那不见也罢!”
他再次望向钟离怨和顾小鲜,郑重开口道:“此事别再让更多人知道了,我会叫人料理干净。你们也需多注意。我就当没这个孩子的存在,也省得惹阿弱伤心。”
顾小鲜如蒙大赦,激动得眸中泪光直闪,忙点头不迭道:“应当的应当的,多谢妖皇……”
钟离怨则是默了一瞬,才道:“……阿弱她心中只有阿墨,小情,你何苦这般强人所难……”
“我强人所难?”
太史情嗤笑一声道:“也罢,我便是强人所难了。我这数百年,所求不过复仇和阿弱,如今大仇已报,家族正兴,权柄在握,我凭什么要放弃心中所爱?阿怨,若是你,你会放手吗?”
钟离怨被他一言问得愣住了,半晌才惨笑道:“……或许……你说得对。若换做我,权倾六界,也必不会放弃心爱之人。可惜我太过无用……”
他闭了绝美的眸,良久,睁开来,已是一片风清云淡。缓缓道:“妖皇,慢走不送,无事小王便回宫了。”
太史情指尖颤了颤,眉心微动,笑道:“好,只是若有朝一日,你还想见我,妖皇殿必洒扫以待。”说完他便轻轻挥手撤去了结界。
钟离怨却是没有回答,只清冷一笑,转过身去,朝朱墙高深的精灵王宫内行去。顾小鲜面容悲戚,紧抱着一柄残破长枪,不紧不慢地坠在其后,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
宫门之外,太史情仰头望了望苍穹上云蒸霞蔚,自嘲地笑了一笑,便也转身飞跃而去。
一月之后。
妖皇太史情率先锋二将、万余妖兵,列阵于神界之外,要求神尊归还太史族圣神器日月轮,否则即刻大军压境,誓死一战。
神尊虽有精铁兵过万,但手中无将,亦不擅领兵作战,便命人传书,言不欲两军相争、生灵涂炭,神界愿以公仪墨一人挑战妖皇太史情,一决定胜负。
据传,妖皇慨然长笑应允。二人定于三日后神界万神坑决一死战,六界沸腾,有自恃修为高深者远途而来,起层云高楼无数只为观战。
是日,万神坑上空紫气冲天,赤霞叠嶂。
太史情面容冷冽,一袭玄金锦袍,立于半空。身后有月上秋、白狐灵一左一右拱卫在侧,其后是水君澹台明镜率鲲雨墨及五行各族族长压阵。
众人隐没在九重云霭之间默默观战,掉头去瞧另一方,那边人却简单,只有两个,神尊居前捋须而笑,公仪墨踏于时空转轮上,眼神淡漠地望向对阵方。
这厢神尊先开了口,一脸舒和,笑道:“妖皇小友,你摆下如此大的阵仗,是想将我神界夷为平地吗?年轻人,做事当有余地才是啊。”
太史情闻言微微挑眉,淡笑回道:“神尊说笑了。你们师徒掳我妖后,夺我神器,谋害人界万余百姓性命,我太史情若不来讨回个公道,岂不是枉为妖界之主?”
神尊脸上表情极细微地抽了一下,捋了捋须,继续笑道:“好个太史情,好个妖界之皇!本尊所为乃顺应天命,都是为了维持天道平衡罢了,你既一意孤行要做那六界霸主,就别怪本尊替天行道了!”
“老东西!抢别人家圣物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愧是活了几百万年的脸皮,也忒厚了点!”一声嗤笑自太史情身后响起,向来桀骜不驯的鲲到底没忍住骂出声来。
站在他前面的白狐灵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四下里亦传来隐隐约约的阵阵憋笑声。
神尊见状脸色微微有些泛黑,他纵横世间数百万年,何曾受过这般讥嘲,若不是实在碍于身份颜面,早就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当下也只能面色僵硬地笑了笑,转头对身后的公仪墨道:“罢了,何须在口舌上逞利。小墨,好好应战,让六界诸仙瞧瞧我天命神府天衡术的力量。”
公仪墨神色淡淡,只点了点头应下了。神尊眉间微凝,到底没再说什么,一拂宽袖,转身飞到了远处高空观战。
公仪墨将一双漆黑俊目望向对面的太史情,虽一言未发,眼中的战意却遮掩不住,如锥刺布袋,锐气逼人。
太史情唇角勾了勾,抬手向后挥了挥,月上秋、白狐灵见状会意地退到了远处。澹台明镜俊秀面容上浮起坦荡轻松的笑,也干脆地带着各族族长退离了此处。
公仪墨与太史情二人飞身落于荒凉死寂的万神坑底,只见黄沙漫漫,竟有数丈之厚,瞬间便覆了两人满头满身。
太史情掌心黑白光芒散出,太极八卦盘已蓄势待发。然而他脸上全是一副无谓之态,似闲话家常般抬眸笑问道:“公仪墨,阿弱她可还好?”
公仪墨淡目扫了他一眼,笑容如山巅雪莲般丽绝,静静答道:“阿弱与我在一起,自然是极好的。”
他立于时空转轮之上,手握闪烁莹莹青光的天衡玉尺,天道法则之力正愈酿愈厚。
太史情哼笑一声,“公仪墨啊公仪墨,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这般没长进。自以为阿弱心中有你,就觉得什么都该是你的。却不知强者为尊。着实可笑得紧。本尊今日就来教教你怎么做个男人!”
话音刚落,他已是祭出太极八卦盘,双手握刀,疾步冲向公仪墨,不过转瞬之间,刀影已是笼罩住公仪墨全身上下。
公仪墨俊眉一皱,手中天衡玉尺指天作法,天道法则之力即刻运转,数百道闪电迅速将他护住,很快破开了太史情的刀影。
太史情朗声一笑,挥刀的动作更快了,与公仪墨迅速对了十余招。
公仪墨运天衡玉尺为剑,以天劫闪电之力加持,带着万钧雷霆之势杀向太史情,威势一时十分骇人。好在他还需闪避太极八卦盘的时光乱流,二人酣战正烈,谁也没讨到一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