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怨闻言一呆，“你……你……怎么知道……”他脸上红得要滴血。
他和阿墨一起看春宫图的事太史情是怎么知道的？他那时候明明昏迷不醒啊？
太史情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得冷淡。“我是昏迷了，不是死了。很不巧，那时候还有些精神力，正巧看到你们……”
“咳咳。”钟离怨假意咳了几声，掩饰住自己的难为情。
“那……那书已经被阿墨收走了。我再也没看过。真的！你信我。”
太史情“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钟离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小心翼翼地抓了鱼学着如何熬汤。
渔船在散漫的日光中轻轻荡悠，沿着江面一直向下……
※※※
梦魂大陆南面，万木城。
一个青衣男子驾着马车在莽莽丛林间飞驰。
旁边御剑而飞的众修士笑道：“落青衣，你是出来寻宝的还是游玩的，还带着家眷？”
落青衣轻轻一笑。“道友说笑了，这位姑娘是我无意中救下的，并非什么家眷。”
他本是落日城剑仙宗的大弟子，一日上山修行，却见到一群无耻匪徒正侮辱一个身受重伤的姑娘。他平日嫉恶如仇，自是上前狠狠教训了那群人，救下了那个姑娘。
想起当日的情景，落青衣至今还觉得庆幸，幸好、幸好当年他选择了那一座山，又到得及时。若是再迟一点，那姑娘就被一群土匪给毁了。
他还记得当时她躺在地上，衣衫尽碎、赤身裸体的模样，美得惊心动魄。若不是他一向修炼静心诀，定力极强，恐怕也把持不住。
她身受重伤，毁了一半的脸蛋更是触目惊心。
他可以想象得出如果她的脸完好无损，该是怎样的绝世之姿。五年了，她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总是很沉默地望着他，大部分时候喜欢看天空和月亮。脸上终年戴着面纱。
他请了很多医师来瞧，但他们多是摇头叹气，他这才知道，她脸上的伤不是一般的医师、一般的药物能治好的。
但是这一回，只要他能在苍莽森林里抓到九灵芝，就一定能治好她的脸。
同行的都是与剑仙宗交好的门派子弟，他们得到消息，苍莽森林里出现了药王九灵芝。
九灵芝一株九瓣，吃了至少可以提升一重境界。这对尚在灵境阶层的修士们来说是巨大的诱惑。而且，九灵芝还有一个功效，它可以修复容貌，令容颜青春常驻、不受损伤。因此这一回，他们的队伍中女修士占了近一半，有五个。
其中一个娇美的女孩子听了落青衣的话，讥讽地笑道：“落师兄真当我们傻？这姑娘你带在身边五年多了吧。落日城有谁不知，剑仙宗的大弟子迷上了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奇怪女人。”
若不是这个女人的出现，她师姐原是最有希望成为落青衣伴侣的。也因为这桩事，九灵芝的诱惑再大，师姐也放弃了。
落青衣脸色有些不悦，看了看身后的车帘，不知道她听了这话心内作何感想。哪怕是愤怒也好，至少让他知道她是活生生的、有情绪的一个人。然而，车帘分毫未动。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车厢内的成弱听着那句“连面都不敢露的奇怪女人”，脸上浮起轻飘的笑容。
五年了，一想到澹台明月当年对她所做之事，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如此奇耻大辱，她必定一一讨回，加倍奉还。所以，她必须得变强。变得很强。
而公仪墨，她知道他性命无忧便好，等她足够强大了，自然会回去找他。否则，也不过是连累他、使得彼此都更加痛苦罢了。
成弱虽一直坐在车厢内，精神力却已发散到森林深处。论境界她是九重巅峰，只是时机未到，所以还未渡劫。论精神力，她早已是仙境级别。
而落青衣一众十一人，最强的也不过八重境界。这在落日城甚至梦魂大陆都算极有天赋的了。毕竟他才三十出头，而这个他，正是救了成弱的落青衣。
其余人多是五六重境界。因为灵力所限，他们选的路线极为安全，却也是绕弯最多的。尽量避开地图上显示有凶猛魔兽聚居的地方。
照这个速度，他们一年时间能赶到九灵芝出没的地方就算不错了。然而，成弱不想再等了。
她花费了五年时间巩固灵力，又将所有技能学了一遍。只差一个机会，她就可以渡劫了。因此，她说了五年来的第一句话：“落青衣，我们走南边。”
清澈如泉水叮咚的声音在葱葱郁郁的丛林中响起，让人心头一阵舒畅。
落青衣似是不敢置信一般，急切地问道：“你……你刚刚……和我说话了？”满目是震惊和狂喜。
他掀开车帘，一瞬不瞬地盯着车内端坐的姑娘。即使蒙了面纱，依旧能看出她的倾城之姿。
“嗯。”成弱微微点头。“我说，我们走南边，不出一月，便能看见九灵芝。”
方才说话的娇美女孩闻言笑得嘲讽。“走南边？谁不知道南边有剑齿虎族聚居，只怕我们还没抓到九灵芝，就被剑齿虎吃掉了。”
南边确实离九灵芝藏身之地最近。但半路的剑齿虎是仙兽，厉害无比。他们这些修士，也就落青衣大约可以在剑齿虎口下保住一条命，其他人都是葬身虎腹的下场。
众人闻言俱是点头。
“是啊，落道友，走南边几乎是有死无生。我们一开始商定的路线是先往西，绕到最北边，然后一路南下。你不会想反悔吧？”
“对呀对呀。大家的命可都在你手上，我们几大门派私交甚好，落青衣你可不能害我们。”一个女修士附和道。
落青衣闻言为难地看了看成弱，犹豫不决。
一方面，他们确实是事先拟好的路线，他不能随意改变，让其他的人身陷险境；另一方面，成弱好不容易开口说话了，他不想拒绝她的第一个请求，哪怕这个请求有可能让他丢掉性命。
成弱看出了他的挣扎，只静静道：“你敢不敢和我走南边？其他道友可以仍旧按照原来的路线走。”
她淡淡看了一眼停下脚步的众人，一双沉静的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落青衣一喜，笑道：“好！我一人跟你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