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雪亮刀刃与青砖墙碰撞,擦出刺眼的火花。
将青年推向一边,扑倒在地的白契看着眼前怒发冲冠的少年。
他的上衣已经烧没了,上半身和脸上满是新长出的粉红色嫩肉,此时仍不断翻新蠕动着,看起来有些恶心,说是毁容也不为过。
铺天盖地的杀气袭来,白契打了个哆嗦,将落到自己脚后的被烧得只剩下刀片的折扇踹出老远,咬牙看向眼前已气得失去理智的人。
“哈…哈哈,您还没死呢?”白契干笑两声,索性放弃了敷衍性十足的表情,眯起眼注视着眼前的人。居然在他带着个伤员不方便逃跑的时候找上门来,还真是点儿背。
少年气得浑身发抖,气势汹汹地朝白契冲过来。
他堂堂狩魂寨少主,居然被人给暗算了,还是栽在一个小屁孩手上?
强烈的自尊此时已经化作狂暴的杀意,现在他只想捏碎白契的每一根骨头!
那势不可挡的气势唬得白契后退一步,又想到身后的青年只是普通人,不能祸及他,于是白契正面迎上,几根摄魂针飞出的同时,风穿林发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躬身从少年的腋下滑过。
若是少年的折扇还在手上,他是肯定不敢主动靠近的,不过这会儿他倒是不怕了,没有利器,那家伙也伤不到他。
然而,当他从少年身边经过的那一瞬,少年带来的压迫感不降反增,白契绕到他身后,一抹额头,竟发现自己脸上满是冷汗。
(那家伙是怎么回事?难道……)
他回头看去,只见少年侧过脸,投向白契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死人。而他的右手,击碎了刚才白契踩过的地砖,正缓缓从泥土里抽出来。
白契明白了。
他原本以为这家伙就是扇子耍得厉害了点,会点功夫还喜欢掐脖子,后来觉得那家伙的扇子大概和自己的针线一样是白色灵气所化。但是他现在放下了武器,却变得更加危险,只有一种解释。
作用在自己身体上的红色灵气。
“哈……师父啊,说好的红色灵气比较少见呢?这不是到哪都见得到嘛……”那么问题来了,猜猜看他的灵气是作用在哪里的呢?
(手吧?话说不管在哪里对我来说都不好啊!)
没时间再细细观察了,白契深信如果少年突然加速冲刺攻击他,那他肯定毫无反应的时间。瞅准方向,他拔腿就跑。
很久没有跑过百米冲刺了,上一次还是在森林里被山猪追上树的时候。
耳边呼啸的风声似厉鬼的催命嚎哭,白契握住怀中的火石,眼中只有远处熊熊燃烧的那一簇烈火!
(虽然里面的灵气有限……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暂时想不到更好的脱身方法了!绝对不能对那种来者不善的家伙亮师父的令牌,万一找了十三圣者的麻烦怎么办!)
灵气使用类型【地狱火】所发出的青蓝火焰乃火中至尊,对其他火焰有隔离、驱逐的作用,红莲圣者就经常用地狱火制造防护罩。如果放出地狱火后走入火中,火焰便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扭曲、退避甚至熄灭,再加上有面罩净化空气,白契相信自己能在短时间里穿过火海逃到其他区域的。
事实却不会让他如愿,他远远没有料到,一大块篷布,不,应该说少年攥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大块篷布落在了他前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白契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落下的脚往地上一踏,猛烈的急刹车差点让他撞到少年的胸口。
刺骨杀意再度袭来,白契全身汗毛倒竖,本能地向后翻滚,顺带射出几枚摄魂针。
这么近的距离,即使他现在气息不稳,也是可以射中的,谁知一阵大风刮过,扫落了摄魂针。
白契吃惊地看着少年手中的篷布。
摄魂针不受物质所限,与恒温火一样,普通的风是无法对它造成影响的。除非是带有灵气的风。
看来那家伙身上的好东西还不少,先是暗藏刀片的折扇,再是能够扇动灵气之风的篷布,白契心中大概有了计较。不过,好在那家伙没有为难别人,就追着他来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来啊,白契,证明给我看啊,你的灵气使用类型是【地狱火】!”少年脸上的肉此时已经长得差不多了,他的笑容却还是显得癫狂扭曲,“要么你在这烧死我,要么我把你打得半死扔进火中,传闻中地狱火被其他火焰避退,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啊!”
这么大吼着,他向白契冲了过来。
白契见状,运起脚部灵气,又打算用风穿林躲避。他的确是想利用地狱火的特性往火焰里跑的,不过他想自己跑进去,而不是被打个半死扔进去。
其实少年奔跑的速度算不上快,只不过那挥下的拳头真是自带子弹级别的威慑力,指骨几乎是擦着白契的鼻尖落下,砸在地上,又是一个坑。而且这一下显然比之前的威力要大得多,地面竟猛然震颤两下,塌陷了下去,还没来得及远离的白契也因此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原本的速度优势不复存在。
(卧槽!还有这一手!)
无关天赋与实力,这完全是战斗经验的差距。虽是重生一世,但在这方面,他与同龄小屁孩别无二致。
“抓到你了!”
嵌入土壤的手还未拔出,少年扬起另一只手上的篷布,欲往白契头上罩去,想必也是为了防范白契突然爆发的地狱火。
如他所料,白契确实是打算摸出火石做殊死一搏,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然而,最后罩在目瞪口呆的白契头上的,却是一袭蓝黑色的宽大长袍。柔顺的马尾盈盈垂落,一道瘦小的身躯拦在白契与少年之间。
“你……”这人是谁?他怎么没见过?
少年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大海啸。”
“?!”
少年攥着篷布的手悬在半空,并不是为突然冒出来的人而讶异,而是他耳边传来的海潮呼啸声让他有一种置身异界的不适感。
好想逃。
茫然地望着远处,他的脑中忽然爆发出了这个想法,旋即便一发不可收拾,生物的本能催促他挪动双腿,逃得越远越好,可他的好奇心使他的视线不断在眼前瘦小阴郁的人和远方天际线的位置游移,企图窥见声音的由来。
待他如愿真正窥见声音来源时,他已经面如土色,来不及逃跑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海浪正咆哮着向整个首都盖下,遮天蔽日,骇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