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
想法是不是可行,还得两说。
我也没敢告诉爷爷,怕挨揍。
不过,在看夏兰卦盘的时候,我好几次想要开口跟夏兰说话,就是潜意识在作祟,想要通过后门,改变夏兰的卦象,改变夏兰的命运。
要不是爷爷及时阻止,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毕竟,人终归还是人,想要逆天改命,替别人扛命,肯定是要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
当时如果我真的尝试去做了,不管成不成功,想必这个代价,都不会只是爷爷横死了。
那么……
现在要怎么办呢?
要试一试通过卦外之门,改变一下卦象,强行让棺材里的坟土跟落卦的坟土联系上吗?
还是舍近求远,从关键的刘麻子开始,深入调查?
都说少年无畏。
要是没有爷爷的意外,我或许真就莽上去,直接走挂门之外这条捷径了,但是爷爷的死,让我变得慎重了许多。
我不怕死。
但什么都没有查清楚,就为了一个解不开的卦象,选择跟天斗,最后落得个白给的结果的话……
我不甘心。
我纠结了许久,正打算收卦,去李家的祖坟看看这个刘麻子到底怎么回事,就听到夏荷姐小心的询问。
“狗、狗子,现在可以了吧?”
闻声回头。
这才发现我瞎折腾的这段时间里,夏荷姐那边的事情,都已经按照我的要求搞定了。
再看夏荷姐。
整个人都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没有精神。
虽然惊慌的眼神、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声音,仿佛都在诉说着,这段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在仪式的过程中,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
有这么强大的意志力做支撑,跟着她的幻灵,除了吓唬吓唬她外,发挥不了其他的作用了。
我放下了对她的担心,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檀木珠子,放到了她的手心,郑重地握了握。
“夏荷姐,你回去后不管看到什么,都要记住一点,面对虚无之物,敬而无畏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这个檀木珠子,拿根红绳串起来,当手链或者项链都成,但无论什么时候,都尽量别摘下来。”
“还有莲姨的事,你别伤心。等我解决了手头的事情,会给她算个风水宝地,到时候我们一起说服夏叔迁坟。”
接连三点交代下来。
我看着夏荷的脸颊渐渐恢复了红润,虽然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恐惧,但整个人的心神明显走向了安定。
如果是夏兰的话,可能还要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贪图好玩,半路突然不按要求走。
但是夏荷姐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了。
我心里惦记着去找刘麻子,交代完这些事,也没等她开口道谢,直接松开她,转头收卦去了。
谁知,刚一蹲下。
夏荷姐的脑袋凑了过来:“狗子,你要查的吧?”
显然,她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知道她问的是爷爷的事,但这一连串的怪事,都是被精心设计过的,我不想让她再往深处牵扯了,于是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
“夏叔说的没错,我从小就没学好阴间本事,眼下这种情况,我只能向我叔叔他们求助了……”
“不行!”
夏荷当即喊出了声,否定了我的说辞。
我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激动神色,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莫名的念头,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主动问道。
“夏荷姐,想算一卦吗?”
“不不不,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要随便去算命,命会越算越薄。万一算出个好歹,我可没有坦然面对的自信。既然你这里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那我就先回家了。”
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夏荷连忙笑笑,借着我给的台阶,敷衍了过去。
我松开她的手,跟着笑了笑,没有说话。
夏荷看我没有什么留人的意图,先郑重地向我道了谢,说要是能给莲姨迁坟成功,就给我包一个大红包之类的,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大红包?呵呵……
夏家连请我算卦的钱都拿不出来,她也才高中毕业,上大学的学费都是申请的助学贷款,上哪儿拿得出大红包呢?
我但笑不语,没有戳穿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走远了,又垂下头,准备继续收拾地上的坟土。
视线刚一落地。
我就看到脚边多了一块新鲜的黑色泥土。
乱葬岗的泥土,都是干巴巴的黄色土块,土地的蕴含的日月精华,全都被底下的累累阴魂和周围的竹林给吸干净了,即便是下雨天,也没什么湿润的迹象。
黑色泥土出现在这里,顿时显得格格不入。
我捻起地上的黑土,瞬间感觉一股阴气从指间直窜脑门,大夏天的愣是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毫无疑问,这是阴土!
没有埋过至邪之物的,都达不到这种阴气逼人的程度。
刚才我一直在这附近打转,基本上把每一寸地都看了个遍,也没有看到这块特殊的泥土。
很明显,它原本不是在这儿的。
那么……
这会是哪儿来的呢?
长那么大,我没听说封村附近有黑土地,更别提这种级别的阴土。如果真的有,爷爷肯定早就提醒我不要乱动了。
连爷爷都不知道的东西……
我更倾向于这东西不是封村出产的。
而我最近唯一可能接触这种阴土的地方,就是白影莲姨拉我跌进的坟坑,但最终证明了那只是假象,并非真正的坟坑,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阴土。
除我之外,自然就只剩下了一个选项——夏荷姐。
夏荷姐说,她今天是先从李家祖坟回了趟家再过来的,但不管是李家祖坟,还是夏家,我都去过,没见过有黑土。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其一,是她隐瞒了自己的某些行动轨迹;其二,是她不小心从接触过的人身上带来的。
我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但夏荷姐临走之前的古怪情绪,又让我有些摸不清楚了。
正想着,一股恶心的腐臭味突然冲入我的鼻腔。
这气味,真熟悉……
对了!
是夏家小阁楼里的土豆地瓜上面的泥腥味!
虽然土豆地瓜上面的泥土,是湿烂的黄泥土,但这股特殊的腥气,封村其他土地都没有。
果然,事情还是跟夏家逃不开干系。
想到这里,我忙收拾好了东西,又给爷爷做的墓碑小心地放进了坟坑里,落土盖实,然后迅速赶往李家祖坟。
李家祖坟距离乱葬岗不算远。
步行三十分钟后,我抵达了李家祖坟,远远地看到乡亲们正围在一起,在讨论着什么。
显然,大家都已经听说了李家祖坟被挖的事情。
我不想凑这个热闹,但刚一露面,就被隔壁家的山伯给发现了,他不由分说,立刻把我拉进了他们聊天的圈子。
“狗子,你是来帮老严的吧?别折腾了,人请了上湖村的刘麻子和知桥村的陆家过来,正在专家会诊呢!”
老严,指的是李叔。
他全名李严,村里人一般都叫他老严。
夏家姐妹因为是李叔邻居,所以一直习惯叫他李叔,我对称呼什么的无所谓,于是就跟着喊他李叔了。
专家会诊四个字,山伯故意咬得很重。阴阳怪气的语气,立刻逗笑了周围的人。
我听了他的话,倒是眼前一亮,忙晃着他的胳膊,追问:“山伯,你说陆家也来人了?什么时候来的?来的什么人?刘麻子又是怎么解释这里的事情的?”
知桥村的巫师世家,陆家。
在附近的阴阳圈里,是爷爷唯一点头称赞过的。
按照爷爷的说法,就是刘麻子品行不端,赵奶奶脾气太差,瞎婆子胆子太小,只有陆家实力人品勇气兼具。
这样的陆家,说不定真能帮上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