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刽子手还在这里没有受到惩罚?”不知道是谁率先提出质问,随后越来越大的呼声几乎将整个会场掀翻。甚至还有情绪激动的想要突破警卫的包围,冲到场内。
早早就到了会场的郑泽看着眼前的局面,神色间尽是报复的快感。当初祁宴宁就是这般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如今也到了他尝尝这种滋味的时候。
然而他却没有发觉,除了那些不明缘由的记者,会场中内的其他人皆是一派镇定,丝毫不受外面的影响,甚至那些医药大亨还态度恭敬地向祁宴宁点头示意。
“请问祁少,之前关于禁用药传闻您如何解释?还有关于曝光人被杀一事,作为最大嫌疑人,您有什么感想?”有记者上前提出问题。
“稍安勿躁,我确实有话要说。”黎熙微笑着回答:“但是在此之前,还请各位安静下来看段视频资料,看过之后,是非曲直,自然分晓。”
青年清澈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轻柔的笑意,好似天然便可润泽万物,让原本躁动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而随后会场屏幕上开始播放的短片也迅速将众人眼光聚拢吸引。
没有什么华丽的画面,但前奏音乐却能够带来让人身心安宁的祥和。
在这样足矣让世界都为之冷静下来的静谧中,黎熙的讲解开始了。
从人类的起源到病毒的滋生。各式各样的枯燥医学术语在黎熙不疾不徐的嗓音中变得鲜活生动。
而那些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的绝症,在他的形容下也不过是生命长河中阻碍水流流动的小小石子。
虽然麻烦,但并不致命。
“人类总是对未知生物存在着惧怕,”随着画面中那些违禁活体的出现,黎熙的声音也变得肃穆许多:“但这并不是绝对。因为惧怕,才要攻克。因为敬畏,而选择剖析。”
“嘘!一定要仔细看⋯⋯”纤长的食指瓷白如玉,虚按在艳红的唇间。看似轻佻的动作却暗藏一丝掌控万物的傲然。
屏幕中,透明的曲颈瓶里酒精灯彻夜燃着幽蓝色的火焰,而一旁那株据说是剧毒的植物也慢慢的绽放了妖冶的花朵。
素白的手将曲颈瓶拿起,慢慢朝着花朵的顶端倾倒。
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自花瓣、叶间滑落,花朵也仿佛被洗尽铅华,褪去艳色,变得洁白圣洁。而另一边毒性检测仪器屏幕上赫然显示无毒可食用的字样。
“没有什么是不能被科学净化的,纵使是剧毒,也同样有攻克的方法。人类从诞生至今,已经牢牢占据食物链顶端千万余年,而一直让我们稳居魁首不被动摇的,不正是孜孜不倦的钻研?我今天想要告诉大家的,也正是这个道理!”
场内一片哗然。
青年傲然而立的身影依旧温柔如许,但却莫名多了一种令人信服的坚定。让人忍不住想要拜服在脚下,成为他的附庸。
“请问⋯⋯祁少是因为拥有可以转化这些有毒元素的能力所以才敢进行研究的是吗?”一个记者结结巴巴的提出问题。
“没错。”黎熙点头,而后将一张国际药监委员会发出的批文公布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张扫描件,上面有些褪色的印章颜色证明了这张批文已经颁布许久,并不是近期办理。
于此同时,黎熙也将另外的视频点开:“关于新药研制,之前一直闹得风风雨雨。因为在临床试验中,我不愿意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所以没有多费口舌去解释,没想到竟越演越烈,还涉及到了命案。之前我确实去了警局一趟,不过是为了提供线索,而不是认罪伏诛。既然大家对真相都如此好奇,那么今天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
打开屏幕,一段录像清晰的开始播放。
先是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影潜入实验室中,将桌案上的资料拍下,然后又慌忙溜走。
接着是一张所谓知情人的银行账户流水清单。其中两笔巨额交易的日期被重点做了标注。随之一起播放出来的音频内容也十分值得众人深思。
“做好你该做的,后续余款我会尽数打给你。”一个经过变音的男声命令道。
“可是⋯⋯”另一个男声有些犹豫:“不会被祁家发现吗?”
“那又如何?到那时他们就已经自身难保了!”
录音结束,黎熙身边的警方代表主动站出解释,表示这份录音经过鉴定,其中一个是曝光人本人,另外一个却是之前和祁家有所过节的郑泽的心腹。
“不仅是这样,这两笔异常款项我们也有过彻查。虽然打款人十分狡猾,但是依旧留有破绽,被我们发现。可以确定,指使人就是郑泽无疑。至于死亡的曝光人也并非真正参与过祁家新药实验的研究员,他曝光出来的资料都是潜入盗窃的祁伟彦提供。最后曝光人被谋害身亡的这件事,我们确实有怀疑对象,但是嫌疑人却不是祁少,而是郑泽郑先生。我看郑先生今天似乎也同样身在会场,是不是可以在散会之后和我们走一趟?”
“⋯⋯”众人一片哗然,巨大的信息量注入让他们无所适从。
而台下的郑泽也已经完全呆滞。
惊天的反转让他来不及反应,而他身后的便衣却已经将冰凉的手丨铐扣在了他的腕上。
“这都是你们一家之言。”郑泽妄图垂死挣扎。
“我可不是你。”黎熙走下台,从身边夏奈尔的手中接过一份资料夹:“没有确切的证据,是不会撒网的。”
温柔的话语好似可以将人困死的牢笼,而翻开资料上,自计划对付祁家开始便记录在册的桩桩列列也同样巨细无遗到了让郑泽不能狡辩。
好似被扼住咽喉般无法喘丨息,而来自周遭的探究眼神更是让他浑身颤抖,郑泽瘫软在座位上无法动弹。
至于那些高喊着祁家依靠新药坑害病患,哗众取宠,堪称披着善人皮的刽子手的人也皆面色紫涨的低下头,好似被狠狠扇了几巴掌那般难堪不以。
黎熙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接过记者手中的话筒说了结束公开会前的最后一席话:“网络上说过的话现实中的确不需要为之付出多大的责任,但是既然附和了,就要做好真相大白后被自打脸的准备。我祁晏宁自认配不上救世主这个名号,但也绝对担不起你们口中堪比灭世的称呼。人言可畏,各位谨记!”
青年平淡的语气宠辱不惊,没有过于激动的愤怒,亦没有委屈和不满,但却好似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响了人们心中关于良知的那座警钟。
他们这些人自诩正义之士要替天除道,结果却是被人愚弄当了枪使,真真是愚蠢至极。
“对不起。”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道歉出声,越来越多的人弯下腰低下头对着这个曾经承载了太多谩骂的青年表示歉意。
而那些原本为了披露事实真相而来的记者们,也将这一幕完整的记录下来,准备刊登成明日的新闻头条。
最后,郑泽和祁伟彦因为涉嫌商业技术剽窃,□□等罪名被逮捕接受调查。
而在黎熙一系列动作下,郑家也彻底被击垮。声誉、名望都在各大世家之中降到了谷底。
虽然还有些积蓄下来的财富底蕴,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无可能。然而实施起来确实难上加难。毕竟有之前跟祁家这么一档子事横在面上,没有任何人在愿意和这种白眼狼合作。
至于郑泽一家,则是收回一切和家族有关的权势地位,被家族舍弃。
同时又因这一家子久居上位、猖狂许久,落井下石人众多。在失去家族庇护后,郑母竟意外被人算计,欠下巨额赌债。
多年后,黎熙因在医药学的卓越贡献而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并在致辞时,像夏奈尔告白,当众求婚。
而此时已经出狱的郑泽却是穷困潦倒,食不果腹,苍老宛如五十几许之人。
由于背负了母亲欠下的天价债务,他不得不每日劳作,不论是什么低贱的工作都做尽了,只要能够有人愿意支付给他工钱。
昔日豪门大少如今不过是个肮脏卑微的底层游民。
看着银行大厅中播放着祁晏宁和夏奈尔婚礼的消息,郑泽用颤抖的手从满是褶皱的外套口袋中掏出钱交给银行,却只得到了一声嫌弃的唾骂。
悔恨的泪水自浑浊的眼中不断留下,郑泽用粗哑的声音低声念叨:“如果可以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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