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劲古朴的老树承载着几十年来的孤独和寂寞,它们不随波逐流,不寄人篱下,它们是受尽风雨雷打,忍受长久的孤独寂寞,它们有故事也有情感,就像那萧声一般。
萧声悠悠,来自远方的孤独和高傲,天然忧郁而又独特的冷酷,这种萧声是可以带人回忆过去的也是可以带人沉浸悲伤的,但是对于叶羡鱼来说那就是救命的稻草一般,虽微弱但却足以救命。
昏厥的感觉如同天雷一般来的迅猛而又不可招架,叶羡鱼只能任其肆虐却无丁点办法,他耷拉着眼皮,淡淡红色眼眶中是滚烫的温泉在蒸腾,在流动,他笑了:“风大叔,我终于等到你了吗?”
四面环山,磅礴而巍峨的大山屹立不动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可侵犯和神秘。
大山中间包围着一大片的湖泊,淡蓝色的湖水仿佛是天空的倒影,这是它独特的气质和韵味。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还是那片山,湖还是那片湖,如今物是人非,人的变化却是那么的悲情与凄凉。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斗笠下的声音沧桑而桀骜。
诗词轻描淡写但韵味十足,它有它的风情,却无法诉说他人心中的悲愁,就像无法诉说风自在此刻的悲情一样。
叶羡鱼躺在风自在的旁边安逸的呼呼大睡,他是有呼噜声的而且非常的大,大到足以震动湖泊荡起涟漪,泛起波纹,呼噜声很大,像是怕别人听不见他的呼噜声一样,那是他多日来的心酸和悲痛化作最好的阐释。
厚重的蓑衣盖在叶羡鱼的身上他睡得很舒服,时不时的咀嚼着蓑衣上的叶子。
他在睡,而风自在在看着他睡,他笑了:“江雪,你说的没错,羡鱼最大的心愿就是心安,这个人可以中亲人中的任何一个!”
篝火在跳跃,支架上的锦鲤却是外焦里嫩,香味四溢。
“大叔,你做的鱼真好吃,真香!”
叶羡鱼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接过风自在手中的烤鱼,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吃的是满嘴亮油,满脸的幸福感。
叶羡鱼的伤势被风自在救起时就已经治好了,现在的他完全化作了一个吃货,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吮吸着指头,丝毫不放过锦鲤的每一寸味道。
风自在就这么看着他,手里的鱼竿飞向了湖面,一点波纹荡漾鱼钩落入了水中。
他将目光眺向了远方,鬓角斑白的脸庞挂上了忧郁与严肃,他开口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当他说完,他的内心莫然的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惩罚他:“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你还不知道?虚伪······”心中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叶羡鱼在吮吸着鱼骨头他很知足也很满意,他不去想余府的事情,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可是风自在是了解他的,一下就戳中了他心中的痛点。
他在吮吸着渐渐的停了下来,眼眶在发红在湿润,可是他又迅速的咀嚼鱼骨头,没错是在咀嚼,仿佛只有这般他才能压制住他心中的痛苦,他渴望风自在了解他的痛楚,可是又不希望,他怕,他怕风自在卷入余府的斗争,又怕风自在不是那所谓的世外高人,会毁掉他最后的火苗。
“很好啊!一切都好啊!”
叶羡鱼咀嚼着鱼骨头,嘴巴在流血。
风自在心中一痛他岂会猜不到叶羡鱼的心思,他拍了一下叶羡鱼的脑袋,一道赤霞飞进了叶羡鱼的嘴巴,瞬间,叶羡鱼嘴巴里骨刺被拔出,流血的伤口被愈合了。
“你这孩子,跟你风叔客气?”
风自在丢掉了叶羡鱼手中的鱼骨头,郑重其事的说道。
无语的哽咽,湿红的眼眶,这一刻叶羡鱼再也没有了所谓的担心,他一下扑进了风自在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那是一种被压抑了痛苦,那是一种绝望的痛苦,更是一种无力的痛苦,就在这一刻被他全部释放了出来。
“寒伯死了,吴阿娘死了,大黑、小黄也死了,妹妹、弟弟也被人抓走了,我什么办法都没有,我只能哭,我只会哭,我什么用都没有,什么用都没有······”
叶羡鱼大哭着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狠狠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我是什么大哥啊,我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保护不了。”他的双手狠狠的拽着风自在的衣服,那里力道之大衣服都被扯出了一个大洞。
“我就是一个废物,大废物,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大废物啊······”叶羡鱼瘫倒在地,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淌着,这次他真的是哭的昏天黑地了。
叶羡鱼无力的躺在草地上,他看着天上的白云缓缓的道:“大叔你知道吗?吴阿娘替我挡住守卫时,我只能看着,吴阿娘奄奄一息时,我也只能看着,大黑、小黄为我们义无反顾时,我也只能看着,它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时,我也只能看着。”
叶羡鱼抱着双膝降头埋了进去,他在哽咽在悲鸣:“他们一个个为我而死,我却只能看着,只能毫无办法的看着,我真的讨厌我自己,为什么我只能看着,只会看着啊······”他在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默默哭泣,默默的泪流。
风自在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安慰也没有关怀甚至都没有表情的变化,只是偶尔的痛心但却转瞬即逝。
叶羡鱼还在那默默的哭泣着,他就像一个刚会哭的小孩一样,泪水才是他现在的一切。风自在还是那般忧郁与严肃,他看着如同镜面一般的湖水,抖了抖鱼竿一点涟漪荡漾,四散开来。
“或许,这一切只是你人生的一个经历,生活强加给了你痛苦必定会赐予你化解痛苦的良药,就比如说,你遇到了我!”
风自在终于开口了,这次他没了忧郁有的是不苟言笑的严肃与镇定。
“良药···良药···良药···”叶羡鱼喃喃自语着,像是丢了魂一般。
终于叶羡鱼抬起了头看了看面前鬓角斑白的大叔,他知道能轻而易举治好他的伤口,又能这般气定神闲的开口,面前的人绝对能解决他的一切困难,可是他这会却犹豫了。
“风大叔,我···我···”叶羡鱼吞吞吐吐,难以说明内心的复杂。
风自在收起了鱼竿,摘下了斗笠,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了一种慑人的气势他道:“我风自在独行山河这些年,那有我办不到的事情?羡鱼,我就是你的良药!”
说完,风自在将叶羡鱼拉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毫不动摇。
“大叔,谢谢你,谢谢你!”叶羡鱼紧紧的抱着风自在任由泪水打湿风自在的衣服,他嘴里默默的道着谢,他只有感谢,他没什么可以报答,只有感谢。
风自在拍了拍叶羡鱼的肩膀,充满严肃的语气道:“羡鱼啊,大叔也不瞒你说了,你的命绝不简单,如果你没有一份本领,那么接下来的生活里,这一切将还会再次发生!”
“咯噔。”
叶羡鱼心脏颤抖了一下,他真的怕了,他怕这一切再次发生,更怕发生时自己只会看着,也只能看着。
突然,叶羡鱼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他直接双膝跪地狠狠的砸进了柔软的草地。
“师父在上,请受羡鱼一拜。”
说完,叶羡鱼就准备将脑袋磕下去。
风自在见状赶忙将羡鱼挡住,扶他起来后道:“现在别急,等回到碧澜涯后,你在行三拜九叩之礼,现在你做这些,没用!”
叶羡鱼被风自在扶了起来又见他这么说便不在强求而是对着风自在认真的道:“大叔,谢谢你!”
风自在听完后似乎很受用,严肃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多年来,我教你《乐经》那首曲子你也吹的十分合我心意,咱们之间早就有了师徒的实质,你又何必说感谢呢?”
叶羡鱼想起了那首曲子,多年来他始终只能吹出欢快愉悦的调子,至于调子的转换他却不得要领,如今再想起来那首曲子一定承担着风大叔的悲情过往,因为,他似乎明白了调子的转换。
一片竹叶飞来,苍翠欲滴,碧绿而晶莹,叶羡鱼拿过竹叶轻轻的放在了嘴边,一道气流吹出,一首欢快而激昂的调子传出了湖面。
欢快而灵动,竹林间的鸟儿、湖水里的锦鲤,草地上的昆虫它们手舞足蹈翩翩起舞带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喜悦完成生命中最美的乐章,彩云飘飘、碧空如洗,调子飞来它们默契而精妙,彩云变换婀娜舞姿,蓝天搭出万千风情······
突然,调子一转,悲伤而哀鸣的气息飘来,所有的生命失去了激情,它们仿佛被剥夺了最初的快乐,最美的幸福就像没了生命中最独特的心脏一般,彩云挥了挥衣袖,黯然离去,泛蓝的天空爬上了忧愁的乌云,电闪雷鸣间,磅礴的大雨落了下来。
“曲成风云动,第一境界。”
风自在微微一笑,捡起斗笠戴在了叶羡鱼的脑袋上。
“这次,没碎。”
叶羡鱼看了看手中的竹叶,没有注意到脑袋顶上的斗笠。
“走吧,你的痛苦应该有良药解开!”
风自在冒着大雨昂首挺胸向前走去,他自信而高傲在磅礴的大雨里也是一把冰冷的利剑。
叶羡鱼迈开步伐跟了上来,磅礴的大雨顺着他的帽檐哗哗的砸落了下来,砸的青草弯了腰,砸的泥土湿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