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一早设计好的方向,霍雍会找到那个妇人,然后他们从妇人口中得知疑似是我的一个人救了靖王,接着他们会从妇人口中得知我前往锡岚,最后得知真相,发现大晏立国,那么以他的心思应该不难想到我接下来的目的是覆灭大策,所以赶在我之前先去大策稳住局面,免得大策这个同盟自乱阵脚不堪一击。
但……应该出现在大策的人,为何出现在了大晏。
他还中着瘴气……
“六月。”
我从房里出来,吩咐了司徒老伯照顾靖王之后,就遇上了小皇帝和严公公。我本能地瞧了瞧周围,好在虞家老爷子为了表示出他的诚意,把守在离宫里的人都调走了,只有门外的一些守卫而已。“怎么出来了?快进去。”
说话间,我把小皇帝和严公公推进了房里。
“那个是靖王吗?”严公公小心极了。
我点头。
他突然不安起来,“这好端端的,靖王爷怎么会出现在大晏呢,难道是得到了消息,追着陛下来的?哎呀,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你们先别急。”我说,“如今是什么情况,连我也说不好,只是现在靖王他中了瘴气已经昏厥过去,我刚才检查过,这不是装出来的,所以……”
“所以?”小皇帝问,“所以什么?不是装出来的……那靖王是真的中了瘴气?”
我默认,“确实如此。”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严公公有些傻眼。
“先别紧张,靖王暂时难以对你们造成威胁,我刚才已经为他解过毒了,只是瘴气在他身体里有些时日,不能一下子全部清除干净,但至少没有危险。我们按照原定的计划,明天一大早起程,借路大历先将你们送回去。”把靖王交给小皇帝,他们都不会有危险。
目前为止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只希望无论他为何会来到绰阳城,被小皇帝带回去都可以暂时拖住他,千万不要耽误我接下来的一切行动才好。
……
我在房里对着灯火看了将近一晚的书,听到外面的公鸡打鸣的时候才昏昏欲睡地伏在书案上打起盹儿来。面前摇曳的烛火烧了一会儿,然后门“吱”地一声开了,有阵微凉的风吹进来,可很快,睡得浅浅的我就感觉门有关上了,不多会儿,暖暖的烛火被吹灭了,忽而一阵寒意……
等我再一次渐渐有了意识,突然一瞬间清醒过来。
我睡在塌上了……这,这是?猛然间惊醒,我便要坐起来,一只手臂攀在我的腰上……这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只是现在……
一把将他从塌上推了下去。
“你……”所幸他身手敏捷,被我推了一把之后就站在了地上,并未狼狈摔倒。
“出去!”不由分说,我便一指大门请他出去。眼看一步迫近,“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人了,要是让人知道大历靖王出现在大晏境内,你猜猜看后果如何。”
“那你便叫吧,索性也让人知道你留了大历国君在这儿,你说这大晏的国君会怎么想?”他的衣衫还是方才为他解毒时解开的那般凌乱,听了我的话,他没有半点的畏惧,反而笑了。
“你威胁我。”我有些恼了,他显然知道这行宫里的情况,也知道我把小皇帝藏在这里的事。若他自以为还能抓住把柄要挟我的话,那他就真的大错特错了。“好啊,那便把人叫来吧,如果大晏国君能够一次拿下大历的国君和靖王两个人,我便改变策略,让大晏先吞了大历再说。”
“你变了。”他有些惊喜似的,“果然,出去闯闯能够让人成长得特别快。”
我推开他的手,我厌恶他想要碰触我的样子,起身离开了床榻站在一旁。
“既然你不睡了……”他说着,扑到塌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那我要再睡一下。”
无赖。
我从桌上拿起书,转身就出了房间。
我告诉我自己一定要平静下来,无论他做什么,势必都是有目的而来的,我决不能再中他的计,受到他的挑拨而有情绪上的起伏。
这对我很不利。
“六月?”小皇帝也许是听到我开门出来的声音,从一侧的厢房里露出个脑袋,说了句,“你等等啊。”
然后他收回脑袋,一会儿,披了件棉衣从房间里溜了出来。
“你怎么不休息了?”我怕他是听到了我和靖王的争吵声。
小皇帝莞尔笑着摇了摇头,“六月不知道,朕现在每日都差不多是这个时辰醒来的,有时候要做做早课,然后要准备上朝,等到下了朝还要听师傅们授课,练武,骑射……所以早就习惯了。”
“原来,你现在这么辛苦啊。”我伸手将他从肩侧滑落的棉衣拉了拉,帮他将衣裳穿好,系上扣子。“寻常人家的孩子,在你这个年纪都还在玩耍,而你每一天却都要很辛苦,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想要放弃呢?”
小皇帝听得很认真,低着头想得也很认真。他小小的一张脸上,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他的心事让人猜不透,“不,没有不公平。朕掌管着所有人的平安喜乐,朕生来就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或许玩耍的时候更开心一些,但也有他们辛苦的时候,朕是天子,必定要承受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压力,朕会好好保护他们的。”
我很惊讶,他的答案让我改变了再将他当成一个孩子去看的态度。
“六月,朕也会保护好你的。”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还有严公公,还有,朕身边的所有人,朕会保护好每一个站在朕身边的人。”
“你真的让我很惊讶。”我想我小瞧了他,纵然我心里将他当成大历的小皇帝,却始终没有真正的跳脱出一个大人看一个小孩的心态,但现在,我发现他想要一统天下的决心不是为攻克,而是为了守护。我以为,他不并清楚我一直灌输给他,要他做天下的主人这种想法,可是渐渐的,我突然明白过来,其实他什么都懂,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捍卫这一切。
“六月,你这是看的什么呀?”他注意到我从房里带出来的这本书。
“这本书叫群书治要,送给你吧。”我索性把书送给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