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俏生生站在走廊边上,身后是半开的玻璃窗倒映着晴朗的蓝天白云,那画面美得叫人浑然忘了身处何方。
宋保军不禁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这妞长得真不赖,可惜在等人,等的是男朋友吧。算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事我也不是没遇见过。”
身后同样有好几个无聊的男同学低声议论,一个人说:“看到了么,茶校十大女神之一,你们能和她同上一节书法课,传扬出去也算是此生难忘的回忆了。”
另一个同学咂巴着嘴,激动的问:“女神叫什么名字啊?哪个班的?”
那个男同学顿时朝他投去鄙视的目光,说:“林贞贤你不知道?这两年读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吧?”
那同学便抓着他的胳膊问:“说一下呗!我天天泡图书馆,哪有时间认识女神啊!”
“哼哼,就算认识了你也没本事去泡。林贞贤,韩国梨花女子大学的三年级学生,三球集团总董事长的千金,少女大腿时代组合前任成员,现在茶州大学留学。听懂了吗?远远站着看看就行了,千万别上去自取其辱。”
那同学只懂张大嘴巴瞠目结舌:“三球集团千金,少女大腿时代成员?”
“哼哼,看她那样儿,不知道在等谁呢,不过肯定没我们的份。别望了,赶紧去食堂抢饭吧!那样比较现实。”
宋保军听完这话,咽下一口口水,同样怀着自惭形秽的心思走了。
……
晚上回到宿舍感觉不适,身体各处酸痛无比,软绵绵的使不起力气。匆忙洗了个澡,躺回床上休息。
然而脑子处于亢奋状态,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这是幽能不足,人格融合过度引发的后遗症。伸手到书柜一翻,随便拿出一本残旧的书籍翻阅起来。
是上次买的《论分裂型人格的成因和治疗》,买回来还没有时间看过一次,这时正好翻翻。
宿舍没其他人,谭庆凯去花圃陪林梦仙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马国栋和郭俊在隔壁打牌。关掉大灯,打开床头小灯,温暖的光线轻轻笼罩了床铺小半个空间。
翻开书本,泛黄的书页和腐旧的霉味扑面而来,看着扉页上购买于一九九五年的字样,只觉一种穿越时光的气息荡漾心头,这感觉甚是怪异。
书眉和夹缝写的字密密麻麻全部挤满所有空间,似乎比书本身印的内容还多。
那字体用钢趣÷阁写的,非常漂亮,一趣÷阁一划法度严谨,字体构架同时兼备刚劲与圆润两种特色,初一看似乎极为矛盾,再一看下去却又觉得实在悦目到了极点,仿佛呈现眼前是一幅难得的艺术品。
宋保军敢说就连书法课的导师裘元成也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偏偏这只是一本旧书里个人记录的心得体会。
宋保军顿时觉得非常震惊,随随便便淘来的一本破书也有这等艺术造诣。他索性只看原书主人的趣÷阁记而不去看书的本身。
然后他看到了这么个内容。
“今天(7.29),本人因长期失眠等症状前往中海大学医科学院第二附属医院后门三巷54-9号崔阿四诊所就医,不料这位医生技艺不精,本人本着乐善好施廖大官人的精神对其进行一番耐心细致的说服教育,最后该医生送我两百元教育费出门。有感中海市庸医过多,特购此书,聊以自学研究解乏。”
宋保军翻到第二页,里面夹着一张就医诊断单,上用极其潦草如鬼画符写着几排字,宋保军费了好大功夫才分辨得清:“廖学兵,男,二十岁,无家庭遗传病史。症状:焦虑、健忘、失眠、内分泌失调,疑患有宫颈炎,建议用妇炎净四瓶洗胃。诊费:200元。”
宋保军想了想,一九九五年的工资条件并不高,父亲每个月薪水也不过两三百元,这医生寥寥几趣÷阁就要两百元诊费,内容还错漏百出,怪不得该书主人称之为庸医。
诊断签上沾有一串黑褐色斑点,呈水珠状分布。再仔细一看,隐隐觉得那是血液留下的痕迹。宋保军料想该书主人对庸医的“说服教育”过程一定十分激烈。继续往下看。
“人格来源于人的精神,是一种特殊精神状态。人格是精神体现出来的价值与品格。首先,治疗人格分裂必须得先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平静的生活和稳定的工作能让精神暂时舒缓,减少神经刺激。经本人研究实践分析,精神慰藉比药物治疗更有效。今天(7.31)本人在‘凤凰花大酒店’应聘成功,成为一名光荣的门童,月薪二百五,为庆祝此事,晚上找撒磊喝二十杯。”
第三页记录的内容却已经是几天之后。
“今天(8.3)运气不好,在本人试图让‘多快长饲料厂’刘老板变得更礼貌的同时,他也向值班经理投诉了本人。最后吴经理偏听偏信,本人不得已辞职离开。看来这份无耻的门童职业对本人的精神治疗毫无效果。下午六点我和撒磊去了多快长饲料厂一趟,拿到一千元精神损失费。”
“今天(8.4)一大早本人深感昨日门童一职工作中的缺失和错漏,赶去吴经理家门口磨刀,整整磨了三个小时。最后经本人与吴经理一番友好的协商讨论,交换了海湾局势的意见和世贸组织成立对世界经济走向有什么影响的看法,吴经理同意送我十条河水牌香烟。”
这书的主人果然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看到此处,宋保军眼皮子打架,越发困顿,已经不知道下面写的是什么,慢慢睡了过去。睡梦中无数漂亮的字体在他眼前盘旋,飞过来飞过去,渐渐交织成一片,越来越模糊。
……
又过了一个无聊的白天,下午下课回到宿舍,谭庆凯正在《魔鬼野兽世界》里头操纵虚拟角色呼风唤雨,看见宋保军回来,问道:“军哥,吃了没?”
“没吃呢,正要去吃,怎么?”宋保军一边应着,一边脱掉皮鞋换上拖鞋。
谭庆凯说:“没吃正好,郭俊要请我们吃饭。”
宋保军倒了一杯凉开水,斜倚着椅子背看他玩电脑,说:“郭俊?那小子不是没钱了吗?怎么还敢请客?”
“他家里昨天给打了钱,和我们赌球,呃,就是昨天下午国足对马尔代夫那场足球比赛。我们都押马尔代夫赢,就郭俊一个人押国足。结果马尔代夫三比一赢了,郭俊要请我们吃饭呢。”
宋保军摇摇头:“郭俊真的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干什么不好,非得押国足的重注。对了,你们还叫了谁?”
“就我们601、603宿舍几个人,都宅男兄弟会的。刚刚郭俊给屈景森打电话叫他一起,花美男说没空,就我们自己人吃。”
“花美男那么有钱,怎么可能愿意跟我们吃个破饭呢。”
宋保军低估了屈景森的抠门程度。实情是花美男害怕吃了别人的请客,以后自己多少也得回请几次吧?这账可就不好计算了,还是不去的好,反正不是宋保军亲口邀约,其他人用不着给面子。
谭庆凯关掉电脑说:“龙涯他们先去点菜了,我留在宿舍等你的,换件衣服就过去吧。”
这次郭俊请客是在校外,离校门口只隔两三百米的龙泉酒家,只是寻常的酒楼,档次要比校内的大排档高上不少,大师傅一手川菜火锅烧得不错。
霜降过后天气渐渐凉了,正是吃火锅的好时节。牛毛肚洗净切片,加入辣椒、花椒、姜、蒜等调料,烫而食之,一则饱腹,二则驱寒祛湿,若再配上啤酒,最是好滋味。
宋保军二人搭乘六路公交车来到校门口,兴致勃勃直奔龙泉酒家而去。
路上接了个电话,座山雕打来的。
“大姐夫,你在学校吗?我有个事想和你谈谈。”
“哦,我准备和朋友吃饭,有什么事晚点说吧。”
座山雕笑道:“大姐夫请客吃饭?也不多我这几双筷子吧?”
宋保军皱眉道:“你们几个人哪?我这几个校内的朋友聚餐,你来了不大方便。”
谭庆凯在旁边听得只言片语的,抢着笑道:“是军哥的朋友要过来?不碍事,到时候多加一张台子不算什么,他郭俊要是没钱我给补够。”
宋保军只得对电话说道:“行了,茶州大学校门口东向三百米岔路口红绿灯对面的龙泉酒家,你们过来吧。”
“呵呵,多谢大姐夫,我和几个小弟马上过去。”
龙泉酒家上下五层,一二楼都是大厅的整体布局,其余是包厢,门口边上几个狭小的停车位此刻已挤满车辆。
门面是中国风设计,起翘的檐角如鸟翼伸展,形成优美的曲线,琉璃瓦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美轮美奂。中间一块匾额上用饱满的金字写着“龙泉酒家”。
一楼大约三十张台子,已经全部客满,四处酒香四溢,桌面升腾起火锅与热菜的雾气,客人们喝五吆六大声喧哗,桌面杯碗狼藉,酒瓶东歪西倒,一派“舌尖上的茶州”景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