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绝渡逢舟(1 / 1)

王二虎穷途末路,随手抓起身边的帮众向于云鹏推去,于云鹏或避或卸,去势稍缓。刚躲开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眼前就又是一个面带恐惧的家伙迎来。于云鹏眉头微皱,随手一推。

却不料,这力道不小的一掌,却是推之不动,甚至分毫没能阻挡那人。于云鹏警兆才生,就觉手臂上微微刺痛,已是中了暗算。刺痛过后,一阵又麻又痒的感觉在伤口蔓延,于云鹏暗道不妙,怕是剧毒入体。

持剑的右手不敢再用力使剑,唯恐血行加速,毒素攻心。当下左手施出碎玉拳,攻向那突施暗算之人。那人却是夷然不惧,放手与于云鹏对敌。电光石火般地拆了三招,于云鹏惊讶更甚,此人武功修为,只在刚才的王二虎与段天狼之上!

危急时刻,于云鹏心念电转:自己已经中了不知什么毒,时间越拖得久,越是不利,到时再加上眼前这人,只怕是劫数难逃!

主意打定,于云鹏把心一横,左手拳法大开大阖,使出威力最大的【玉石俱焚】,这是碎玉拳的最后一招,只进不退,无坚不摧!通常不到性命攸关之时,昆仑弟子不会使这拼命招式。

那人见他中毒后仍如此勇猛,拳势排山倒海,却是不愿以命相搏,当下身形转动,欲待闪避。于云鹏窥准他脚步刚动的刹那,右手剑陡然扬起,一招【破空裂云】全力使出。那人没料到于云鹏中毒的右手还敢使剑,一时躲闪不及,大腿上被划了深深一道,登时血流如注。

于云鹏剑出敌伤,自己也不好受,只觉右半边身子隐隐有麻痹之意。眼前这人危险之极不可放过,他咬牙强运真气,趁对手腿上有伤,行动不便之际,又是刚才那招【玉石俱焚】招呼过去。

这一下当真是两败俱伤,于云鹏全力一拳正中胸口,只打得那人口中直喷出一股血箭,软瘫在地。他自己也没躲开对手的反扑,右肩被掌力打实,差点没断了骨头!

那人伤势沉重,勉强笑道:“王老弟,段某尽力了,剩下的场面,你来收拾罢!”

“段会长神机妙算,一战功成,小弟佩服得很!”王二虎目泛寒光,目视于云鹏冷笑道:“昆仑的小子,这位才是青狼会的正牌会长段天狼,可别到了阴曹地府,也不知道自己栽在了谁人手里!”

这假扮帮众,伺机以毒针偷袭的计策,正是段天狼的手笔。他安排青狼会一名仅次于己的高手假扮会长,自己却隐身人群,和王二虎一明一暗,只等于云鹏自以为大局已定,心神松懈的时候现身奇袭。如今虽无能再战,却也拼得个对手连伤带毒,己方人多势众,想来已经没有悬念。

于云鹏背倚着土墙,长剑驻地,对王二虎的冷嘲热讽不加理会,暗中运起玄门内功,压制体内毒素。虽然不知中的到底是什么毒药,却可以肯定不是最厉害的几种,不然这几招打斗下来,还哪有命在!

饶是如此,以于云鹏不算深厚的内功修为,也无法排毒出外,况且右肩还受了沉重的一掌,无论如何,是不能再使剑法了。

王二虎哪能容他从容调息,高声喝道:“这小子伤了咱许多弟兄,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大家伙并肩子上,取他性命者,赏银千两!”他嘴上把于云鹏说得不堪,其实心中也自忐忑,不知究竟还有多少战力,是以先鼓舞他人攻上,自己却不敢近前。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云鹏靠墙而立,脸色苍白,任谁都看得出虚弱的状态,金钱的诱惑之下,威虎和青狼的帮众纷纷刀枪齐举,冲将过来。

于云鹏当此绝境,早抱必死之心,能拼得一个便算一个。右手抬不起来,只以单手拒敌,把碎玉拳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气象万千。冲在前头的几个凶人身受重手,非死即伤。其余的诸人被他气势所夺,一时不敢上前。

王二虎远远观战,见他困兽犹斗,又伤了数人,心中恼怒,厉声吼道:“取他性命者,赏银三千两!”

本来还有所犹豫的众人登时红了眼睛,嗷嗷叫着冲杀不休。

于云鹏身不能动,陷入重围,又击倒了几个,终于感到手臂酸软,眼冒金星。全白的衣衫上血迹斑斑,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一名持刀的威虎帮徒踩着适才倒下的同伴身体,狠狠一刀劈下,却惊奇地发现对方不闪不架,似乎已经放弃抵抗。不由得心中大喜,仿佛已经看到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正兴奋间只觉小腹上挨了沉重拳击,眼前一黑,竟然晕厥过去。

于云鹏力竭待死之时,却不见大刀落下,救他性命的,正是苏思语和苏冰两兄弟。

他二人回家苦等,始终没有消息,性急的苏冰按捺不住,定要去土地庙一探。苏思语怎能让弟弟独自涉险,于是便一同前来。

土地庙中混战正酣,竟是无人注意这两个半大的孩子。他俩很快发现了在庙墙一角苦苦支撑的于云鹏,在千钧一发之际,赶上前去护住了他。

于云鹏死里逃生,却是殊无欢愉之意,心道两个笨蛋不听话,偏要以身犯险。此时此地,多了他们两个,不过能稍拖延些时刻罢了,王二虎的一身功夫,哪里是他俩所能抵御?

围攻的众人见本已束手待毙的于云鹏突然来了帮手,俱都不敢冒进,虽然突然杀出的两人看上去乳臭未干,但有了适才先例,谁敢低估他们的实力。

看着苏氏兄弟,王二虎也是心中打鼓,若这两个少年也是同出昆仑门下,今日恐怕要糟糕了。只是此刻场上以他为首领,手下不敢妄动,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这两位兄弟也是昆仑弟子?所为何来啊?”

苏冰眼珠一转,寒声道:“我们自然是昆仑弟子,却不知我师弟这么重的伤,是你们下的毒手么?”

王二虎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道这两个小子虽然看上去年轻,竟然反而是师兄,想必入门更早,功力自然更深。刚才只是一个,已经大费周章,现在一来便是两人,这可如何是好?

苏冰兵行险着,虚张声势,也不敢过分紧逼,沉声道:“我们要赶紧给师弟治伤,今天这笔账暂且记下,日后再慢慢清算!还不快让开了道路,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么?”

王二虎见这两个惹不起的角色要走,自然求之不得,哪里还敢拦阻。

于云鹏见苏冰颇有急智,竟诈得那王二虎不敢动手,当下十分配合地说道:“小弟学艺不精,多亏苏师兄及时赶到!”

却不料这声苏师兄出口,却是惹了大祸!青狼会的一个喽罗原本就看苏氏兄弟十分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苏冰又自认昆仑弟子,他也不敢造次。此刻听于云鹏说出“苏师兄”三字,他猛然想到:这两个小子,不是镇里苏老汉的两个儿子吗?哪里是什么昆仑门人了!

眼看苏思语和苏冰一左一右,扶着于云鹏已快走到门口,情急大呼道:“这两个小子使诈!他们是镇东苏家的小儿,根本就不是什么昆仑派的!”

一言出口,登时炸了窝,以王二虎为首的两帮人马,紧追几步,重又把于云鹏三人围在中间。

计策既被识破,便只有硬拼一途,苏思语和苏冰同时展开拳法,陷入苦战。他二人的碎玉拳经过半个月的苦练,已有些根底,围攻者中不时有人中拳痛叫。

只是这样一来,他俩的武功也露了底,王二虎狂笑一声,亲自上阵。双方武功差距悬殊,两兄弟虽拼尽全力,也只挡了三招,便各中拳脚,受伤不轻。

为了这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子,威虎青狼倾尽全力,损兵折将。王二虎满怀恨意,踏上一步,便要杀人泄愤。忽听有人喝道:“住手!”

王二虎回头看去,来人身材修长,白净的面皮,身披黑色大氅,腰悬宝剑,自己却是认得。拱手抱拳道:“唐总镖头请了,今日小弟在此处理一点帮内事务,还望唐兄行个方便,日后再登门拜谢!”

来者正是飞扬镖局总镖头唐飞扬,他只是碰巧路过,听王二虎说得客气,也不想招惹事端,毕竟他和威虎帮从无过节。当下还了一礼,便要离开。忽听得身后有人低语道:“这昆仑的小子伤了许多弟兄,可终于落在咱们手里!”

唐飞扬闻声止步,沉声问道:“昆仑的小子?你们抓了昆仑的人?可是于少侠么?”

于云鹏此刻已有些神志迷糊,听到似乎有人问话,挣扎着答道:“于云鹏在此,既中尔等奸计,要杀便杀了,还问的什么废话……”

唐飞扬见果然是他,又惊又喜,转向王二虎笑道:“这位姓于的朋友不久前在醉仙楼力敌鬼城弟子,救下我飞扬镖局十余人性命。唐某今日向王帮主讨个人情,将他交给我如何?”

王二虎面有难色,皱眉道:“唐兄开口,按说该给个面子。只是这小子存心毁我帮派,我们好不容易才拿住他,如何能纵虎归山?”

唐飞扬叹道:“人常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云鹏兄弟有大恩于我,唐某断不能见死不救。今日之事,说不得要得罪王帮主了!”

王二虎是这龙隐镇的地头蛇,对镇内人事熟络得很。这唐飞扬,一手家传的【大风云剑】威力无穷,自己远不是对手。眼看他铁了心的要架梁子,虽然心怀不忿,却也只得陪笑道:“小弟怎敢与唐兄交手?没得伤了和气!既然唐兄如此看重这小子,便算他的造化,就交由你带走罢!”

唐飞扬也不多言,提起于云鹏便走,苏思语兄弟也拖着带伤的身体随之而去,威虎帮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却无人敢挡唐飞扬的路。

回到唐府,唐飞扬寻了间静室,运内功将于云鹏所中针毒逼出体外。这段天狼的毒针,确实毒性不强,只是于云鹏中针后连番恶斗,绝无时间怯毒,一拖再拖之下,才越发严重。毒性尽去之后,于云鹏随即清醒过来,他知这次死里逃生,全靠唐总镖头出手相救,忙挣扎着下床,拜谢救命大恩。

唐飞扬笑道:“你也不必如此谢我,若不是你日前在醉仙楼里救下我镖局众位弟兄,今天我也许就不会救你,可见冥冥中自有安排,吉人天相罢了。”

不待于云鹏说话,唐飞扬又道:“老弟你如何与威虎帮结的怨,以至于以死相拼?听说前些天于老弟在寒舍小住,不知因何故离开,可是因为下人招待不周么?”

于云鹏把威虎帮所作所为述说一番,至于与唐家小姐花园斗剑,落败离开唐府之事,却不好意思明说,只言辞含糊地搪塞过去。

唐飞扬冷哼道:“我常年在外走镖,却不知这王二虎闹得这么过分,早知如此,刚才就不必和他那般客气了!”

于云鹏插口道:“我那两个小兄弟现在何处,都还好吧?”

“他们只是皮外伤,养些时日,自然无碍。于老弟少年英雄,我已吩咐备了酒宴,等下咱们可要好好喝几杯!”

唐飞扬没叫外人,摆的是家宴,显然已是把于云鹏当成亲近之人。于云鹏远远看到桌边坐着的那个有些熟悉的倩影,颇觉忸怩不安。

来到桌前,唐飞扬笑容满面,介绍道:“这是拙荆和小女,这位是昆仑的高徒,于云鹏兄弟!”

于云鹏有些拘谨地见过唐夫人和唐小姐,不敢失了礼数。唐夫人柔声道:“于兄弟不必客气,上次你匆匆离开,外子为此遗憾许久。”唐小姐却不说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捉狭的笑意。

唐飞扬不满道:“玉儿!怎地如此不懂礼貌?在贵客面前丢咱唐家的脸!”

唐玉见父亲动怒,这才勉强见了一礼,心中却仍是不平:不就是一个昆仑派的小子么?武功也不怎么样,爹爹干嘛对他这般客气!

唐飞扬似是兴致甚高,频频劝酒。于云鹏酒量本就不大,此时心中有鬼,不敢抬头看唐玉一眼,只顾闷头饮酒,不多时便已酩酊大醉。

好酒之人与朋友对饮时,最盼对方不装假,能喝多少就是多少。于云鹏醉得不醒人事时,唐飞扬虽没尽兴,却很是欣赏这种一醉方休的真人。连连夸赞于云鹏人品好,酒品也好,吩咐下人好生扶回房间休息。

于云鹏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只觉浑身乏力,酒劲似乎还没完全过去。坐在床上行了一遍内功,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毒伤既去,于云鹏却又想起昨天一战之后,威虎青狼两个黑道组织虽是伤亡不少,但也还有不少的残余势力。尤其是段天狼,王二虎两人尚未授首,自己回昆仑后,他们只怕更加丧心病狂。

除恶不尽,必然流毒无穷,于云鹏不想在龙隐留个烂摊子,便决定再去那威虎帮总坛探探。找到唐飞扬说了这个意思,唐飞扬怕他年轻识浅再出岔子,执意要一起前去。于云鹏刚吃了大亏,自己也觉得对江湖险恶认识不深,也就没拂了唐飞扬的一片好意。

两人施展轻功,脚程极快,片刻便来到镇南土地庙前。昨日惨烈大战的痕迹犹在,却是感受不到半点生人的气息,就连门口的两尊石虎雕像,也无影无踪了。

唐飞扬叹道:“王二虎也不是蠢人,知你伤好后还会回来寻他的晦气,此刻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躲藏起来了,你不离龙隐,他就不会现身。”

于云鹏无功而返,显得意兴阑珊,唐飞扬笑道:“于老弟不必担心,如今我既已了解威虎帮的勾当,自是不能再任其猖狂!那王二虎就此遁走便罢,若还敢来龙隐地界,老哥我第一个便不饶他!”

于云鹏赧然道:“小弟惹得祸,却要劳烦唐大哥收拾残局,实在惭愧得很!”

唐飞扬哈哈一笑,正色道:“于老弟说哪里话!你不过是路经此地的外人,却甘冒奇险,为民除害,这等菩萨心肠,令唐某汗颜无地啊!”

这两人来时风风火火,既寻不到威虎帮踪迹,却是不忙着赶回去了,一路上有说有笑,言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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