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夕阳……令我赞美的夕阳……啊……你是那么的啊……”
夕阳下,一个满头金的年轻小伙子正倚在通往舷梯的舱门口深情赞叹造物的伟大,在碧波荡漾的大海上,一轮金红色的斜日正缓缓西沉。于是,用不了多久,他便该称赞那些星星的美丽了。
“得了,我的大诗人,你就不能让大家的耳朵安静一下吗?”头戴船长帽、手拿大烟斗,一副标准老海员外观但下巴刮得干干净净的老船长毫不客气的嘟囓到。
金小伙子一脸思路被打断后的郁闷,他转过头,“我说老爸,我这可是在为大家免费举办诗歌朗诵会!您知道在伦敦,想要参加一场这种级别的诗歌朗诵会得花多少门票吗?”
老头儿瞟了他一眼,然后问自己大副——正在掌舵的一个异常健壮的黑人小伙子,“帕克,如果我出1英请你去听这样的朗诵会,你会考虑一下吗?”
黑人小伙依然目视前方,他几乎想都不想的答道:“不,先生,我宁愿在我的吊床上好好睡一觉!”
“嘿嘿嘿……帕克,你这是在妒忌,纯粹的妒忌,你一定是妒忌我会写诗,而你却大字不识一个!”金青年讪讪的笑着。
“不,我认识字,吉赖特先生已经教了我写自己的名字,还有辨认其他船的船名,这些对一个黑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健壮的黑人大副转过头,异常平静的回答说。
“噢……那很不错嘛,原来水牛也是能识字的!”
金青年一副自愿认输的表情,但是人都听地出来,他这话里带有歧视成份。然而。受攻击的那位黑人大副却只是失落的看看老船长,然后一如既往地认真掌舵。在这个年代,不论在英国还是美国。有色人种受歧视现象既普遍又严重,对帕克来说,能够在一艘货轮上谋得大副之职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何况还有一位经验丰富且又心地善良的船长。所以,他每天都在祈祷,祈祷他的船长帕特里克.吉赖特先生能够长命百岁,至于他的儿子约瑟夫.吉赖特,那个桀骜不驯又自以为是的金青年,最好回伦敦去继续当他的文化人。
拥有一头漂亮金的约瑟夫可不这么想。他准备通过自己神奇的海上经历和一华美诗篇去俘获美人芳心——这显然是他的竞争对手,那些只会夸夸其谈地公子哥儿们所不具备的。只可惜离开伦敦三个多月来。他去过葡萄牙和非洲,马上还要到遥远地南美洲,除了偶尔的大风浪,却没有什么让他感到“神奇”的事情生。漫长的海上生活远比他想象地枯燥,他赞美过海,赞美过风,赞美过鱼和鸟,赞美过从头**上飞过的美国佬,如今连夕阳也赞美了。他开始为自己的题材而犯愁。也许。明天该下雨了!
“嘿,杰夫。要不要一同去喝上一杯晚餐前的开胃小酒?”
“不了,小吉赖特先生,我在晚餐前得把这场航海图搞定!”之前一直在海图那边忙碌的小个子白人青年直截了当的拒绝了金青年地邀请。
“好吧好吧,你们慢忙!水牛,晚餐地时候记得来船长室叫我!”
没人理会,这令金青年很是尴尬,他摇摇头,正要沿着舷梯下到甲板上去,却听得瞭望员撕破嗓子般大吼道:“船!船!南面有艘很快地船在朝我们驶来!”
老船长快步走到朝南的舷窗前,举起他地大望远镜,片刻之后,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似乎是艘军舰!”
二副杰夫也抓起望远镜走了过去,但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手里的望远镜酒杯金青年夺了去。
“军舰?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皇家海军的军舰?”
金青年忽然来了兴趣,当年报考皇家海军落选让他耿耿于怀了好一阵子,那些飘扬着米字旗的大战舰和身穿雪白军服的英军尉官们永远是英国少女的最爱,同时也是像他这个年龄的英国青年向往的。
“这里每个人都直到英国的全称,你用不着每天重复一遍!”老船长不满的嚷嚷着:“但愿不是德国人!”
“我一直以为德国人只有潜艇,吉赖特先生!”
健壮的黑人大副远远的说到,仅在英国对德宣战后的第一个月,德国潜艇就击沉了大批英国商船,这一情况令英国政府不得不重新启用上一次大战时期的护航制度,但在英伦三岛周边海域以及大西洋东部,被击沉的商船依然与日俱增。老船长放下望远镜,回转头,一脸深沉的说道:“不,他们不但有潜艇,还有几艘很漂亮的大军舰,那些该死的船跑得比它们上一次战争时的前辈快得多!”
“嘿,别担心,老爸!我看到它的桅杆上挂着法国国旗!”金青年得意洋洋的说道:“总有一天,海军部的那些蠢材们会为他们当初拒绝我而懊悔的!我的视力可是一流的!”
老船长有些惊异,他连忙举起望远镜朝那边看去,须臾,脸色大变:“我的上帝,还好皇家海军没有将你招进去!法国人根本没有那种型号的军舰!杰夫,去把我房间里的简氏舰船年鉴拿来!”
小个子白人一溜烟的跑出舵室。
金青年不解,“可是老爸,难道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国家的船只桅杆上蓝白红的三色旗吗?”
“这是海盗惯用的战术,我的孩子!”老船长下巴一颤一颤的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当了船长,可千万别被这样的招术给蒙蔽了!”
在这对英国父子的视线中,那艘骇人的
正全驶来,舰掀起阵阵雪白的浪花。欧战虽已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快就会被卷入战争中,他们的货船上甚至连一门炮也没有。
对面那艘战舰地司令塔内。身穿德意志海军制服的军官们正各司其职,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的上校嘴里叼着一截雪茄,另一位年纪不大。却穿着无数人梦寐以求地海军将官服,且目光炯炯有神。
“上校,该换我们的旗帜了!”他冷冷的说道。
“好的,将军!”上校转身走到话筒旁,“信号兵,升德意志帝国海军战旗!”
—
战舰桅杆**上那面蓝白红三色旗帜迅降下,紧接着升起并随风展开的,是一面醒目的红底白圈十字战旗,在这面旗帜的中部。一个放大的万字符格外刺眼。它在提醒所有人,这是一艘来自德意志帝国的强大战舰!
“停-止-前-进-我-要-登-上-你-船!”
当老船长轻声读出这国际明码时。二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将最新的简史舰船年鉴送到他手里。
老船长凭着印象随手翻动几页,最终停留在标有“德国海军德意志级袖珍战列舰”字样地图页上——方方正正的指挥塔、紧凑的舰型和很高的航是它们最大地特征,老船长又举起望远镜观察一番。而此时对方已经距这边很近了。
“那必是德国人的袖珍战列舰无疑!”老船长痛苦的看看自己的大副、二副以及自己的亲生儿子,“它是装备6门283米炮、航过25的家伙,而我们能跑出14节地航就已经要感谢上帝了!”
金青年顿时傻了眼,倒是健壮地黑人大副,依然沉稳地操着舵,“吉赖特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老船长喃喃的重复一遍。转过身。几乎不用望远镜就能看清对方出地信号:“禁-止-你-船-使-用-无-线-电!”
这艘英国货轮,德国海上袭击舰“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自战争爆以来的第一个猎物。很快将航降了下来。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在不足5000米的距离上,德国打瘫。因为海风的关系,桅杆上那面英国米字旗并没有垂落,但在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德国海军战旗面前,它是那样的没落和缺乏生气。
“放下汽艇,右舷各副炮继续保持戒备!”
舰上的指挥塔里,汉斯.朗斯多夫正通过话筒指挥他的舰员前去占领那艘货轮,而站在舰桥外部的张海诺,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对面那艘货轮,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人们可以轻易辨认出它的名字:“单峰骆驼”号。
对于一向古板的德国人来说,这是个滑稽的船名,但英国人偏偏喜欢给他们的船起这样稀奇古怪的名字,只可惜单峰骆驼未必跑得比双峰骆驼快。
在战舰的右舷,舰上那架大型起重机转到舷外,上面的吊钩上系着一艘交通汽艇,舰员们缓慢而平稳的将它放下,直到底部安全触水,所有这些动作根本听不到口令声,而全都按照舰上的海军口笛声操作着。
从上往下看,那艘汽笛在战舰舷侧显得如此渺小,就像是孩子的玩具。事实上,这艘袭击舰巨大的钢铁舷墙比汽艇足足高出三十英尺
在德国战舰的炮口下,英国人既未通过他们的无线电出求救信号,也没有做出任何敌对举动。船停之后,所有人,包括厨师和司炉工,都一一走上甲板,船桥上也站着人,他们无一例外的以好奇和惊恐的眼神看着这艘强大的德国战舰,以及它桅杆上那面和海盗骷髅旗有几分神似的军旗。
不一会儿,满载突击队员的交通汽艇突突突的开了过去,两只相隔不到百米,它很快便靠上货轮,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身手敏捷的顺着软绳梯爬上货轮甲板。对于这些不之客,英国水手们识趣的退到另一侧,高举自己的双手,接受自己的检查。
望远镜里,张海诺看到突击队员们上了船桥,衣着整齐的英国船长礼貌的接待了他们,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没有裁判存在的足球比赛,流畅得让人忘记了身处战争时期。就眼前所生的事情而言,双方既绅士又明智,但多少也让张海诺赶到些许失望——这似乎并不比从小孩手里抢糖块更具难度!
不到十分钟。登船的突击队员便通过小旗来信号:他们已完全占领这艘满载蔗糖和面粉地货船,它的官方登记文件和船长将随艇送过来!
“蔗糖和面粉,这样的收获还不错!中士。去问问朗斯多夫舰长,舰长还可以装下多少糖和面粉?”
“这得问问我们地厨师!”
张海诺的话音刚落,朗斯多夫的声音便从他身后几步之外传来。
“噢,上校,来看看我们的第一个猎物吧!你看它有多少吨?”
“嗯……我推测它有1400到1500!”
“1600吨,我猜!”张海诺颇有兴>猜得更不准的人请对方抽一支雪茄!”
“好!”朗斯多夫对张海诺抽屉里那盒上等的丹纳曼雪茄垂涎已久。
在他们的注视下,一部分突击队员押着几名船员先上了汽艇。另一些船员则在两名手持步枪的突击队员看管下抱头坐在甲板上,其他突击队员忙忙碌碌地继续清查这艘货轮。有价值的统统拿走,有必要地一概破坏,并在船底安上炸弹,待所有人都撤走了便可炸船——在漫长的。“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应尽可能节约它的每
几分钟之后,当可以证明那艘货轮身份和吨位的文件送到舰桥上时,张海诺输掉了一根雪茄,朗斯多夫则可以在他地航海簿上记录下第一笔收获:1939年101日,俘获英国散装货轮“单峰骆驼”号,该船登记吨位这时。一名懂英语的突击队员报告道:“将军。上校。那位英国船长说想见见这艘军舰的指挥官!”
张海诺看看朗斯多夫,征询道:“你去还是我去?我的英语可是非常蹩脚的!”
“我去吧!看看这个英国人知道些什么!”
“同意!”张海诺****头。然后目送朗斯多夫离开,一边听他对自己的下属说道:“空三间候补军官住舱出来给那些英国船员,问问我们地大厨,四十袋面粉和两袋糖能不能满足他地胃口!”
不多时,夕阳完全消失在海平面那端,海面上地光线也在逐渐变暗。张海诺抬起头,桅杆上的雷达天线依然在来回转动着,这艘袭击舰上装有两套雷达,一套是出航之前刚刚装备地takt-39型新式舰载达,也就是目前正在使用的这套,它的水面探测距离20海里距离120里,另一套则是备用的takt-37型,探测距离稍短,但性能比较可靠。
雷达加上在附近担当警戒的-131和-132,200里以内的海域活动的配有寇蒂斯水上飞机的远洋货轮“安东尼奥”号,张海诺此时无需派出他的水上侦察机,而英国人也向来不把他们的潜艇派到这遥远的大西洋腹地来——它们正和水雷一道成为阻止德国舰船靠近英国本土海岸的重要屏障,一如德国海军在他们的海岸线附近所做的那样。
自德国统帅部指令海军部派遣水面舰艇参加对英航运袭击战以来,一些被延迟的信息也相继传到张海诺手里:整个9月,德国海军以损失3艘潜艇的代价击沉了79艘英法舰船(历史上是损失2、击41艘,总吨位皇家海军航空母舰“皇家方舟”号一役,这一辉煌战绩不仅令德国海军声威大震,还迫使英国采取更为谨慎的策略,他们随即将部署在大西洋海域的另外两艘航空母舰全部召回,这大大降低了德国潜艇、袭击舰被现和遭到攻击的可能性。
更加强大的潜艇部队,获得更加突出的战绩,这在张海诺的意料之中,但这仅是在开战之初英国人还未全面动员起来的情况下,随着护航制度的重新建立和更多护航舰船的投入,德国潜艇部队面临的威胁将越来越大。
潜艇与生俱来的优**和劣势决定了它们无法和对方的反潜舰船直接对抗,而对付那些装备大量装备反潜武器的驱逐舰、护卫舰,像德意志级装甲舰这样的远程袭击舰则是最好的选择,只要这些袭击舰一日在大西洋活动,英国人就一日不敢派出这些水面火力微弱的舰船单独为商船队护航,如果派出战列舰、战列巡洋舰或航母为船队护航,一方面将大大分散英国海军原本就较为有限的主力舰只,同时也加大了它们被德国潜艇击沉的可能——“皇家方舟”号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随舰搭载的交通汽艇往来数个会合,终于将那艘货船上的船员以及若干袋面粉和糖运回战舰,当最后一批突击队员离开那艘船后不久,三声闷响从货船内部传来,没多久,它开始下沉并向一侧倾覆。这时,朗斯多夫也带着一脸的无奈返回舰桥。
“那英国船长很狡猾,什么也不透露,只是一再要求我们将他们送到某个中立国或中立船只上!我告诉他,他和他的船员得等到战争结束才能回国!”
“那是当然!他知道我们这艘战舰的身份吗?”
“不,他以为我们是‘舍尔海军上将’号!”
顺着朗斯多夫的目光看去,一名军官正带着几个舰员在往一块大约十五英尺长、一英尺宽的金属牌上漆字,他们漆的是船名“德意志”号,而金属牌的另一面写着“舍尔海军上将”号——这块牌子是用来给中立国看的,舰员们有时按照命令挂这一面,有时挂另一面,甚至有时干脆亮出这艘军舰的真名。中立国船员往往凭直观报告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从而令英国海军搞不清究竟有几艘德意志级在大西洋活动,在某一海域出现的又是其中的哪一艘。
张海诺笑道:“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们要把英国人弄得晕头转向!”
在战舰的右舷,大型起重机又开始工作了。随着另一阵哨子响声,交通汽艇连同上面的突击队员和货物一并被吊离水面。渐渐的,汽艇地升高到与主甲板相平的位置,几秒钟后又高出了甲板,并摇摇摆摆地升高到军舰中部,水平地往里移动一段距离,往下进入开着的艇库。最终,伴随着一个沉重的响声,汽艇停在了艇库的垫木上。
“加至18节,航向正南!”
随着朗斯多夫这一命令的下达,这艘德国袭击舰的万吨之躯微微振动起来,它很快在漂亮上划出一道弧线,头也不回的朝来时的方向驶去。现在,那艘英国货轮只剩下最后一小截桅杆残留在水面上,而英国皇家海军对此仍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