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谷中空灵内。
相较之前,灵姬身体逐渐愈合,起身后并未前去静阁向幽灵王告罪。其实在某些意识形态下,灵姬与幽灵王的性情极为相似,执拗到永不承认错误,做自己的事情,向任何人不低头,不屈从。灵姬提了几小盅玉露酒,配置一盏琉璃小品,独自来到绸缪,坐在湖中的桅杆上,一个人独饮,一杯,二杯……,数杯下肚,仍旧烦恼。不是常有人说不喝了几两酒就代表有几两愁,喝了多少酒就代表有多少悲痛,看起来自己的确很痛,很苦,很难受,不过喝到不省人事了,醉酒而卧,一卧一宿,一日复一日,就这样过,其实也挺好的。
此时的灵姬脸颊微微泛红,朦胧醉意,心忧未解,唯有神智愈加清醒,模糊不清情景重复呈现,无根无缘,根本弄不清楚真伪,其实那都是梦中的故事给予自己增添的烦恼,可越是不清晰,越纠缠心神,这些不明白的故事到底预示着什么?近期发生的事情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到底是谁要嫁祸自己,置自己于死地?是谁在幕后操作着这一切,挑起战争?到底他们的阴谋是什么?这些为什么一直萦绕在心头,想啊,想啊,想……。
幽灵宫,雅阁内,魅姬静坐,右手轻叩在桌面上,食指敲打着桌面,思索着灵姬,就不安宁。他来到空灵,苏溪冷言冷语,着实拘谨不舒,往昔关系平平,无事也不言语,无非口中论来论去的只有灵姬,从不多说一句题外之言。此次仗责灵姬,他们之间的嫌隙和隔膜是雪上加霜,女人心思狭隘,估计早已视自己为仇人。未见到灵姬,魅姬只好去了贫苑,看看是否在贫苑,真是不巧,检查了酒器,发现少了几盅酒和一盏琉璃杯,便知定是去了绸缪。
站在入口,远远就瞧见灵姬的身姿。魅姬一跃而起飞向灵姬,立在她身侧,说:“伤未痊愈,就上酒,这里面加了少量汾酒,不怕伤口裂开了,更加疼痛。”
“痛的不是身体,而是心。再说了,从小挨打挨到大,不算什么。”
灵姬虽为女儿身,内心能量不可估算,天性又倔强执拗,行事独来独往,性情自由自在,所思所想,鲜有人洞悉,即使细致入微,洞察一切的本使者,也不能保证能透彻的了解一个人。灵姬此次行径,太突然了,完全不在大人的计划之内,不过细思夜姬老谋深算,或者这些意外本身就是计划,而且是她需要的。
“怪我吗?”
“雷霆之下都自顾不暇了,哪敢用生命去顾及他人。”
“你恨大人吗?”
思考须臾,表明灵姬对夜姬心存抱怨?埋汰?憎恨?还是尊敬?尊严?,总之,猜不透,言不明。
“不恨她,恨自己。”
“为什么?”
“长在幽灵谷,养在幽灵谷,一身技艺都是师父亲授,这份恩情,灵姬终生不忘,可灵姬的诸多行迹却次次与违逆幽灵谷,让师父失望了。”
知道就行,又寻了其它话题,道:“那个人是谁?”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不想回应,可魅姬是个敏锐聪慧之人,不好应付,她也不是一个谩辞哗说之人,实话实说道:“一位朋友,仅此而已。”
“朋友?仅此而已?”
年龄大的好处就是阅历丰富,经历了她没有的故事。魅姬参出其中妙趣,感叹到灵姬长大,这朵花终于要开放了,不过情窦初开是爱情的必经之路,迟早都要经历,在谷中冷姬挚爱夜姬,曼珠心爱沙华,灵姬的爱情也萌芽了,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夜姬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而灵姬却夹在中间,意料之外的事情,也许会层出不穷。
“你出去了二个时辰,交了一位朋友?”
“谷内规制,没有限制谷内弟子不允许交朋友。”
魅姬笑道:“冒着生命危险解救他们,你是爱上了琅玕,还是荣泉,或者是其他后生?”
“爱?什么是爱?”
“相思***多少,海角天涯未是长。”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是爱吗?”
“算是。不过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
“琅玕?”口中念出,心中倒想会会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得到灵姬的芳心。又笑言:“你不准备去见见大人。”
“我还没想好怎么应对?”
“其实这个原因挺合理的,若是其他原因,反而更加麻烦。”灵姬听后,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酒。
过了片刻,灵姬把玉壶中剩余的玉露酒一滴一滴的倒入湖中,魅姬视之为命的酒水被眼睁睁浪费,他从灵姬手中夺走琉璃杯,跳下桅杆,立在船板上,准备将空中一滴一滴玉露酒乘入杯中。可不曾想灵姬使坏,将藏在手中的玉露酒用力扔向远处,旋转在空中的酒盅,散落在空中的酒水,令魅姬心疼,喝下一杯,赶紧腾空快飞,多次空中旋转将酒水再次乘入酒杯。魅姬一个回头,灵姬浅露舌尖,将含在口中的玉露酒一滴一滴从似樱桃般红润的嘴唇上慢慢滑落,魅姬又一次快速飞至船板,再将空中的酒水乘入杯中,看着此中情景,魅姬无可奈何,知道灵姬生气真是不好对付。将真爱的玉露酒破费就是对他的一种反抗,魅姬正要飞上桅杆,灵姬放下酒盅,不加理睬,直接飞走了。魅姬知道言语不慎得罪了她,再解释也无济于事,只好作罢。
灵姬没有回到空灵,去了彼岸,坐在石墩上,一直思考与魅姬对话中的最后一句话,如果被查出来,琅玕他们就会有危险,还有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因自己而起,所有的事情也应该因自己而终结,她再也不希望林海的死亡事件重现,于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独自离开幽灵谷,去解决这件事情。回到空灵,灵姬陪伴苏溪说了会话,便休息了。
——
流器所位于洛阳城城南,这里是一座庭院,庭院内分了三个院落,前面命名玉界,楚吟主掌;中间命名-器阁,后面命名工艺所,都由琉璃主管。总之,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技艺,而且都是不外传之手艺。流器所规制其一有外来所有生意定价和成交权利都由琉璃做主,而楚吟只是执行任务;其二不经允许不得入内,若不按规制,终生不为其设计;其三对流器所做工不满意者,说出理由不胜者,终生不为其设计;其四不分期付款,不讨价还价,不赊账。
紫蕴从旁人口中得知流器所详细位置及掌管者姓名,独自拜访琉璃,守门弟子见一生人,将她拒之门外。紫蕴生怒,不达目的不罢休,想方设法偷溜进去,知晓这楚吟姑娘好-性情,只能拿她说事,赶巧就被弟子发现询问,巧言回应自己与楚吟姑娘有约。
在弟子的指引下,紫蕴来到琼影,见到了楚吟,她埋汰道:“开门做生意,怎可伸手打笑脸人?”
楚吟见到紫蕴,莫名地生出几分亲切感,仿佛往日相识的小妹妹,个头不高,鼓嘟嘟圆脸,眉如翠羽,肤如凝脂,粉衣裙,紫腰带,水绿梅花绣鞋,嫩手戏弄胸前一绺长发,笑颜如花,甚为娇美。
欣喜地询问:“小姑娘,来此…作…甚?”
紫蕴原本气焰高,听到楚吟姑娘结结巴巴地言语后,笑了出来,笑够了,睁眼看了一眼楚吟,发现她一副不苟言笑的稳重之态,便知失礼,一本正经道:“本小姐要买红丝砚台。”
“红丝砚台?”楚吟惊叹,一个小姑娘怎知这般稀罕物,是侯门千金,还是商贾小姐,要不公门金枝?
正思,琉璃因未带全送给贵客的物件,路中折回,听到对话后入厅道:“十两金,你可有?”
“师姐。”楚吟行礼道。
“师姐,你就是流器所的二当家琉璃?”
“在下正是。十两金,有吗?”琉璃重复询问。
紫蕴出来急忙,未带黄金,只有五十两白银,扣除几日花销,余下不到二十两,再说交易不需白银,这可如何是好?左思右想,有一招,便开言:“我可先押十两白银,明日将十两金双手奉上,十两白银也不索回,此法如何?”
“流器所的规制,天下人谁不知晓?”琉璃回复。
楚吟补充道:“我们这里…从不…收押金,也不赊账。必须一次…付清,或者是先付金,在做…物件。”
“可是我只有十两白银?”紫蕴焦急地道出真话。
愁绪下,又言:“那你们这里有没有现-货?”
“不巧,正有一件现-货。”本无现-货,琉璃故意刁难地回应。
瞥了一眼紫蕴,接着说:“今天来的是一位小女孩,这里的规制可相反而行。”
“什么意思?”
“你越是有钱,我越是不会给你;你越是没钱,我越是想给你。”
紫蕴高兴道:“那就是破例给本小姐。”
一旁的楚吟左右摇摆着脑袋。
“小姑娘,想得真美。”
紫蕴蒙圈了,胡乱一句:“什么意思?”
“破例给你,不过需要你的付出。”
“什么付出,本小姐都愿意。”
“第一在此做工十年,挣来一个红丝砚台?第二在此做我的侍女,伺候我五年,挣来一个红丝砚台?二选一,如何?”琉璃戏弄紫蕴道。
“你这明明是侮辱,是欺负?”
楚吟见到不忍,和气说:“小姑娘,还是回家,让你的父母带你来买。”
生气的紫蕴哼了一声,赌气跑出流器所,满头撞进了荣泉的怀里,见到荣泉抱着就哭,琅玕将紫蕴从荣泉怀中拉扯分开,道:“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紫蕴边哭边指着里面,抽噎着说:“琉璃,琉璃。”
又将细节一五一十地告知琅玕和荣泉等人,还在里面添油加醋地增加成分,听后,琅玕便要冲进去,弟子们挡住了,双方纠缠一起。
在琼影内,琉璃询问楚吟道:“你让她进来的?”
楚吟知晓师姐脾气,便隐瞒搪塞道:“只要有生意,我们都做,所以弟子有报就通融了。”
话毕,琉璃回了影姿取回遗忘的物件后又一次准备出门,不巧刚到门口,遇到琅玕和荣泉,也见到了那个小姑娘。
“一起的?”琉璃笑道。
“流器所人多欺小,年长者欺年幼者,如此失礼于天下人,传出去,江湖上如何议论?”琅玕指责道。
“只是买一件物件,何必要……?”荣泉还未说完,琉璃抢言:“有十两金吗?没有的话就请回。”
“即使没有,也不能欺负人,况且她还是个孩子。”荣泉心生不满地激道。
“欺负?不知哪里得罪了。没有金子买,我好心好意出谋划策,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甩脸就走了,到底是谁没有礼貌,到底谁欺负谁?”
此事因自己而起,心中愧疚的荣泉拉着紫蕴就往门外走,琅玕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对琉璃说:“你还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怪女人。佛家有语:相由心生,如此外貌就知其心丑陋。”说完,便飞奔而去。
听言,琉璃心中气恼,见人已走远,便自己消化这闷气。
“以后不要做傻事了?”荣泉安慰紫蕴道。
想不到刚说完,紫蕴就开怀大笑道:“你们上当受骗了。”众人不解,她又道:“哥哥,你一定放狠话了。”
“是啊,还不是为了你。”
“谢谢哥哥整挫那个丑女人的锐气。”
“紫蕴,前日荣慕已经采购了一个黄石砚,你呢,以后不准一人出来冒险了,不能让我担忧,好吗?”
“你担心我?”
“是,只要是为了我,我都担心。”
紫蕴兴奋地不知所以,跑到琅玕面前炫耀。
琅玕心知肚明,不想泼冷水,说:“人,哥哥已经教训过了,以后不许独自出门了。”
“知道了,不过我特别想知道哥哥是怎么训斥那个女人的?”
“你刚才是不是又胡说了?”
“是。她说的那些话,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只是玩玩那个丑陋的女人而已。”
说完,琅玕伸手就要打紫蕴,这小丫头躲闪,高高兴兴地,蹦蹦跳跳地往香冠楼方向跑去,琅玕和荣泉相视而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