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彼岸闭门思过的灵姬,愁眉锁眼、百爪挠心、着急烦躁的坐不安椅,最要紧的是没有可供给消遣的事情可为,若是有一本书,随便什么内容的书都可以,不至于一直摆弄着放在方桌上的盖碗发神,心想着一个月的光阴,自己一定会被闷死在这方方正正空洞的房间,该如何度日?正在深思,轻快活泼的笛声传来,灵姬大步奔至窗边,打开隔扇,双肘伏在窗口闭目倾听,随着笛音越来越小,乃至消失,灵姬镇定自若地睁开双眼。
“小的给鬼使者行礼了。不过今日属下无礼了,还是请鬼使者速速离去,幽使者有令谁都不可打扰灵使者闭门思过,这也是大人的指令。”
“打扰,什么叫打扰?我是来宽慰她,害怕她想不通,再说只是说说话,也不带什么东西,更不会打败了你带她走,要不这样,你点了我的穴位,或者再搜搜身。”
“小的不敢,可小的更不敢违命。”
“好了,不左右为难你们了。我去窗边与她唠叨两句便离去,这样不进去,就不算违命。”
那弟子徘徊片刻道:“可以,只希望幽使者长话短说。”
魅姬飘了一眼门前守卫的两名弟子,便走向窗口。已在窗口的灵姬微笑着说:“知道你会来,但不知你来的很快。”
“告知一喜事。”
“快说。”
“大人闭关了,冷姬负责把守空寂,所以……?”魅姬话没有说尽而收口,故意逗趣灵姬。灵姬按捺不住心中的愉悦,扯住魅姬的手,睁着明亮清澈的眼睛说:“所以什么呀?快快道来,你们有什么计划?”
“大人和冷姬都很忙,所以我们相约去绸缪小聚一番,以疏通你心中的郁闷和无聊,如何?”
“苏溪姐姐,沙华姐姐,曼珠哥哥都去吗?”
“那是当然,知道你离不开他们,所以早都知会他们了。”
灵姬莞尔一笑,放下魅姬的手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魅姬。可是……?”
“可是什么?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吞吞吐吐了?”
“我是担忧被冷姬派来的弟子发现了,到时候,大人不会放过我,又要拖累你。”
“点了他的睡穴,拖到隐秘处好好安歇,这也是为他好。”
灵姬开怀一笑。
魅姬弹了一下灵姬的额头,与她相视而对,笑言:“你呀,心性高,不愿随波逐流,这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
“什么意思?”
“就是活自己,不为外物干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事来了再说,以往的你不就是这样子吗?好了,不絮叨了,我的走了,晚上来接你。”
“什么时辰?”灵姬追问。
“我来接你,你不需要知道时辰。”话毕,魅姬离去。
夜姬、魅姬同出一师门,魅姬对幽灵谷的地理位置,布局设置、要道险阻等等之事都知根知底,了如指掌。彼岸,死亡路上的一盏明火,闻者畏首,见着丧命,故没有人愿意来,也没有人敢来。众人之不愿,幽灵王偏偏在美艳亮眼的彼岸花中增添了许多恐惧,进出彼岸原有四五条通道,可大人设置了诸多机关和阵法,这里仅仅剩余一条通道,而鲜有人知晓另外一条暗道,便布局在彼岸的思过内的书格后面,而这个秘密估计除了资历深的夜姬、魅姬之外,当然还有前任的幽灵王阴姬大人知晓,其他人只是瞎子聋子。
还好自己常常被关禁闭,闲来无事胡乱捣腾间发现了这个秘密。
酉时,灵姬正侧卧在榻上休憩,明目达聪的她听见房门张开的吱吱声响,便摒住呼吸,缓慢地起身,轻步至帐内,不作声。魅姬走进室内便轻声细语:“灵姬,灵姬……?”
听得是魅姬之声,灵姬赶快从帐内出来,应声走向玉勾云纹灯,点亮灯芯,看得真真切切,的确是魅姬。
灯发亮后,外面弟子观之便询问:“灵使者,还没休息?”灵姬举灯道:“渴了,喝杯水,不必大惊小怪。”此时魅姬已经靠近灵姬,拽着自己的手就往暗门处靠近,他自然顺畅的打开暗道,可灵姬还要装模作样的大吃一惊道:“这里有暗门?”
还挺能装的,魅姬也不挑明,只是心中暗暗一笑,
“早有暗门,不过不能告诉原因。我可有言在先,此道不得外泄,否则,便不再让你遂心如意。”灵姬嗯了一声,两人便熄灯离去。
月色皎洁,清风高调,轻舟早已停泊在岸边,等待着魅姬和灵姬。
“该罚酒,这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沙华边倒酒边说。
“姐姐惯会取笑我。”灵姬走向小方桌,盘膝而坐,接过白玉酒杯说:“只要是姐姐倒得酒水,即使是毒药,灵姬也要一干而尽。”
“你呀,用心品品,说说是什么酒?说出来,便饶恕你这一次。”苏溪笑着说。
“很远处就嗅到一股香气,不知今日,是谁的劳作?可要乐在其中了。”魅姬走向小方桌,坐在了苏溪的对面。刚坐下又道:“曼珠呢?”
沙华向绸缪另外一个门口的方向眺望了一眼,示意他的位置后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呀,总是疑神疑鬼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这是失小我成大家。”
但见,灵姬把酒杯在手中左右摇晃,热气在眼前摇曳生姿,再放在鼻子前吸收杯酒散发出来的气味,清香扑鼻,灵姬又吃了一小口,酒水在口中慢慢地回味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再观白玉杯中琥珀色,甘醇甜美,便知是荔枝酒。”
“详细知否?”沙华言。
“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色香味面面俱到,定是魅姬存储了一载有余。”
苏溪和沙华都看着魅姬,等待他的中肯。
“说的极好。三位姑娘可知它的好处。”
“古药典籍中有记载:荔枝有生津止渴、理气益血之功效。”苏溪有话。
“传闻象郡隔南荒,绛实丰肌不可忘。近有青衣连楚水,素浆还得类琼浆。薛涛也称赞荔枝的甘美,荔枝的功效,的确是醉人忘忧。”沙华也品了一口,微闭眼睛,回味着口中的琼浆玉液道。
“在谷中,我们朝夕相处,从未见过三位姑娘食用过,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在下折服在姑娘们的才华之下了。”
“博古通知、学识渊博者定是魅姬大人,我们是望尘莫及。这几年,都是被大人潜移默化地熏陶着,才能说出几句门道来。”
灵姬用完一杯酒后说:“白玉酒壶和白玉酒杯定是楚吟姑娘的大作,你怎么又去流器所了。”
“流器所造艺巧夺天工,天下无敌,造诣远远胜过于皇帝的礼部制作,特别是对先古之名-器、皇家之器皿仿造之艺更是天下一绝,与其无二,即使是里手鉴赏时也难逃名不副实之象。看看?这可是用极品白玉雕琢而成,上面刻制一幅百合花的图案,故而命名为百合杯,酒壶就叫冰晶。”
苏溪、沙华目不转睛地盯着魅姬,他知道她们在寻思什么?魅姬说:“在洛阳城里我只是一个买卖器具的商人而已,叫玉佩楼,本人是秦老板。所以洛阳城多了一个秦老板,不是很好吗?”
“你就是靠着秦老板在洛阳城行事的。那他们会相信吗?”苏溪用怀疑的口气说。
“流光那小老头相信与否?只有一面之缘,不敢确定,但是琉璃、楚吟倒是笃信不疑。好了,好了,不说了,下来怎么个玩法?”
“好久没有听沙华姐姐抚琴了,想听姐姐弹奏凤求凰,此情此景最适宜。”灵姬手扶着下巴,期望的眼睛望着沙华。
“什么凤求凰,曼珠又不在跟前,弹也无益,再说曼珠和沙华本是两情相悦,此生情志不移,何来求呢?你们姐妹情深,又惜惜相惜,就弹奏一曲高山流水。如何?”众人相互对视,无言便是默认。
“话说这高山流水的曲谱,最先出自《列子?汤问》,传说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子期亡后,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固有高山流水喻之知音或知己。”苏溪放下手中的酒杯,用心讲述知音遇知音的故事。
说毕,苏溪含情脉脉望着灵姬不语,又默默无语的看着沙华,三个女子相互含情不言,此情此景真是无声胜有声。但见沙华挪步船头,在琴几前起手弹奏,鼓琴间,月色如银,晚风徐徐,情思抽出,眉紧心沉,各自入境。
魅姬见到灵姬入神太深,便生一计。正好沙华弹毕,魅姬牵着灵姬的手飞向空中,苏溪、沙华见状,持剑跑至船头,将脱壳的宝剑逼向魅姬和灵姬,二人各自空中一个完美的旋转,接住宝剑,手把剑对峙了起来。
沙华道:“昔日论剑比剑,魅姬、灵姬都有所保留,论不出谁高谁低?不知今日……”
“他们只是玩玩而已,何必要比出胜负。”苏溪答道。
但见二人越打越激烈,好似两个仇人似的。苏溪言:“不好,灵姬处于下风。怎么办?”
沙华二话没说,回仓取剑持剑飞向他们,用剑将灵姬和魅姬分开。顿时,灵姬恍然大悟。便飞至船上,二人随后至。魅姬从方桌下拿出一本书递给灵姬说:“这样你就不无聊了。”
“太公阴谋?”灵姬望着魅姬手中的书道。
“怎么,看你不欢喜的模样,是不是不喜欢?”灵姬接过书后,没有言语。
“今日到此为止,各位请回吧,我去送灵姬。”
苏溪走到灵姬身旁,握着她的手说:“自己照顾好自己,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话毕,各自散去。
到彼岸,魅姬道:“暗道之秘,守口如瓶。”
“不信不立,不诚不行。”灵姬答道。说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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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符在天干正和鬼玺商议残居带来的情报,鬼符说:“江湖早已把矛头指向幽灵谷,若是幽灵谷出事了,下一个就是我们阴阳间了,此事极为棘手,必须告知阴阳王。”
鬼玺言:“不容小觑,说大了,将有一场大劫;说小了,不过是江湖争斗而已。”
鬼符心思这些家伙真是不知死活,竟敢欺辱我们阴阳间,满腹怨恨道:“在他们眼中,杀人放火,打家截道,偷东摸西都是我们的罪恶,即使如此也无妨,最害怕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帮蠢货成为别人的利器,还硬要我们背黑锅。”
鬼玺略加思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他们不见得有多么干净,还正气凛然地质问和铲除我们,正人先正己,那风满楼楼主寸斤妓院开的满地都是,不知道坑害了多少无辜少女,还大义凛然,真是恬不知耻。”
鬼符越想越生气,越发的愤怒难制:“他们死了是咎由自取,作茧自缚。可是我们就成了冤死鬼、替罪羊了,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我阴阳间都是些酒囊饭袋,如此不堪入目。”
“要不,去向公西大人汇报。”鬼玺做事谨小慎微,又忠心于阴阳王,提议还是如实上报。
“也好。”
屏风后正在全神贯注作画的公西荻,忽听见门外弟子通报:“禀报大人,大宰、大掌求见。”公西荻闻后,抽出腰间的丝帕盖在宣纸上,走到正厅说:“通容。”
弟子将门推开,二人同进,参拜阴阳王后,鬼玺拱手道:“大人,有大事相报。”
“说吧,有何大事?”阴阳王坐下后,定了定神说。
“据鬼舌所述情报,武林正派将杀害子英等人的罪过指向我们。”鬼玺开门见山道。
阴阳王听后,神似游离,久久不言语,二人见状,不敢动声打扰。稍过片刻,阴阳王言:“我们,指的是谁?”
鬼符回复:“幽灵谷、阴阳间。”
阴阳王发出一声冷笑道:“自立足江湖,我阴阳间与他幽灵谷井水不犯河水,我们?真是滑稽。不过这场争斗来得还真够快。是先攻击幽灵谷,还是我阴阳间?”
“现在局势不明朗,据鬼舌言已有消息传出是幽灵谷灵使者所为,也有消息传出是阴阳间借刀杀人。”鬼玺说。
“借刀杀人,一群饭桶没能耐,还学会了嫁祸。你们说说,该如何应对?”
“此种情况,若是武林各大门厅直逼幽灵谷,必定是鱼死网破,不论结果如何?都会元气大伤,我们可乘隙而入,削弱武林所谓正派的势力,夷平幽灵谷,江湖上就唯我独大了。所以我们的计策就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为好。”鬼玺接着说。
“但凡惊涛骇浪来临前,海面格外平静。”阴阳王道。
“静的太可怕了。”鬼玺道出玄机。
“有什么好可怕了,不就是在做筹谋吗?”
“近几年,幽灵谷常常出入江湖,干涉各大地方的江湖势力,又频繁作恶,万俟嵱进攻,乃意料之中,不过就是时间迟早而已。”阴阳王言语。
鬼玺低头寻思,半响才说:“属下去发布消息,让十天干和十二地支严密地监视各大门厅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从五天一报变为一天一报。若有变化,我们调整计划,可否?”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变化,是盘活棋,也许也是一盘赢棋。不仅是各大门厅,还有幽灵谷,最最刺眼的就是庙堂之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阴阳王道。
“属下明白。”鬼玺拱手回复。
“想要保住我们,就得将矛头指向他们,你们得去在火上再添点干柴,或者伤口上在加点盐巴。”
“属下这就去安排。”
话毕,二人退下,阴阳王回至书桌前,继续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