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数日,眼看着将要入夏,可这绵绵的春雨依旧难歇。即使不雨,也未见天晴,太阳像是个娇羞的闺阁少女,硬躲在云深雾绕之后不肯现身。高无双盘算着阿洛的病情,想着是否要离开翼州,带阿洛回九缘养病。
新建兵营之事,不知母亲如何劝服了固执的父亲,果真如火如荼地建了起来。听闻此处有饭吃有活干,四处的流民纷纷涌入翼州,想要谋一个职务。不知朝廷得知,会否治罪,若是自己留在翼州,圣上也许会念在南境制敌有功,放高国公府一马。高无双想到这些,又放下了带阿洛离开的心思——他终是无法将一人之利,放在家族利益至上。
他正在书写公文,只见怜儿拿着一支粉色的莲花,从屋外进来。他轻声唤着怜儿,生怕惊动了内室休憩的阿洛:“还未入夏,这莲花却开得妖冶,不知是何处而来?”
“少爷你有所不知,打南边儿新来了一游方郎中,妙手回春神机妙算,叫做朗先生,这花就是他拿来做药剩下的。朗先生说我清纯动人,对我一见倾心,便将此花赠与了我。你说这人,是不是荒唐地有些可爱。”怜儿一向单纯率直,无话不说。
高无双接过莲花,心想这怜儿热情洒脱,与闺阁深处的小姐自是不同,别有一番韵味,难怪会引来江湖郎中的抬爱。这一番思量,高无双突然惊觉,说道:“怜儿,你说这朗先生身在何处,是否还在翼州?为何不快快请来,给少夫人观观脉象,说不定能药到病除,也算是一大缘分。”
怜儿这才一拍脑袋,叫道:“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贪玩,差点误了大事。我这就去请朗先生入府,给少夫人诊病。”
这一闹,睡梦中的阿洛给惊醒了,忙唤高无双。怜儿风风火火地跑出了房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将这朗先生给请了回来。
朗先生身着青衣,头戴四方平定巾,举手投足间,飘飘欲仙,毫无人间烟火气息。见他清高,高无双这才放心,将他引入卧榻。这朗先生坐在床褥之上,握着阿洛的手腕,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请借一步说话。”朗先生低语。
三人走到屋外,关上房门,站在屋檐之下,怜儿细心地替两人撑开纸伞,自己站在屋外。朗先生见状,伸手将她拉进了屋檐之下,三人并排站着,也不见得非要淋雨。
高无双看在眼里,心却不在此,急忙问道:“如何?”
“少夫人体质湿寒,高府阴气过重,实在不适合久居。另外,少夫人怀了身孕,需要以药物调理,否则一尸两命,也未可知啊。”
“什么?”高无双狂喜之下,瞬间担惊受怕起来,这大喜大悲的交互,着实让他腿脚一软,眼冒金星,“朗先生,我高府家大业大,不怕病重药贵,只怕是无法可治无药可医。只要你能说得出的药物,我便派人去买来。洛的病生在她身,痛在我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治好她。”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高无双毅然决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