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口传来一阵细小的动静,然后便是一人踩着拖鞋走在地毯上的声音。
“肯尼,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这是米克柔和中带着惊讶的话语。
记忆中,米克的声音一直同天鹅绒一般让人从心底感到柔软、温和,就像他一直给肯尼斯的感觉一样。
肯尼斯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愤怒?难过?失望?好像都有,好像都没有。只是坐在这里发了一个小时的呆后,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平静,仿佛被心底里的某种更深的情绪吞噬,变成一片麻木的平静。
肯尼斯缓缓起身,黑暗中他的黑眸熠熠生辉,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对米克道:“米克,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米克仔细想了想,但是因为用脑过度只觉得一阵昏眩感向自己袭来,身体忍不住一晃,幸好肯尼斯现在在晚上也能和白日一样视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米克。
“你最近很不对劲儿啊,不就是学习魔法吗?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肯尼斯担忧地看向米克道。
米克摇了摇头,撑起身子看向肯尼斯问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肯尼斯将手中的蓝宝石放在米克掌心,平静说道:“今天是你十二岁的生日。米克。生日快乐。”
米克惊讶地张开嘴巴,看向肯尼斯问道:“你今天下午让我早点儿回来,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
肯尼斯点了点头,然后右手搭上米克的肩膀低沉道:“米克,如果你还把我当做是你的兄弟,就把自己的麻烦告诉我。”
“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会来帮你。”
说完这两句话后,肯尼斯便直接走上楼去,步伐沉重。
而米克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掌心蓝宝石的冰冷,他不会不知道像这样大小品质的蓝宝石的价值,哪怕对于自己这样的贵族而言这也是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他能想象道肯尼斯买下这个礼物时的纠结,那可能是肯尼斯父母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但他却还是选择买下来作为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但是,自己却没来赴约。
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对不起……肯尼……”米克将手中的蓝宝石珍视地捧在胸前,竟是哽咽出声。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保护我。从小到大,从见面的那一天起,就是如此。
但是,这次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战斗。
我将独自战斗。
所以,请原谅我。
我最好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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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图山镇。
一个金发小男孩摔倒在树下,面前是三个体格比他要壮实一些的男孩子,手中拿着他从父亲书房中偷拿的书。
“还、还给我。”年仅六岁的米克站起身来,拍拍膝盖上沾到的灰尘,但是精美的上衣和短裤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蓝眸中泛着泪光,指着三个大孩子怯懦道。
“就不还,就不还!你自己来拿啊!”其中最高的男孩把书举过头顶,冲米克吐舌头道。只不过上面的一颗门牙断了半颗,看上去颇为滑稽。
米克急忙跑到他身前,伸出手试图去把书抢回来,却被那男孩用力一推,再次跌倒在地上,一不小心磨破了膝盖。
“那、那是我爸爸的书,求求你们还给我……”说着说着米克忍不住委屈地落下泪来,站起身子抹着眼泪求三人道。
“喔~米克小少爷又哭喽~鲍勃,你要被贵族老爷打喽~”另一个男孩笑着挖苦道。
“嘁,就知道哭,喂,你不是贵族老爷家的小少爷吗?怎么这么爱哭啊?”那个叫做“鲍勃”的大男孩大声嘲笑米克道,还走到米克身前用力一推再次把他推到在地,“你除了会哭还会什么啊?!”
说完三人还想伸手去揪米克的头发。
“喂,你们三个够了吧?欺负外来的小孩算什么英雄好汉,要不要和我玩玩啊?”突然,一个张扬叫嚣的声音从三人背后响起。
三人转身望去,就看到穿着一声粗布短袖短裤的肯尼斯站在不远处,看向三人的眼神中充满不屑。
当时的肯尼斯身材也就比米克稍微高壮些,在三个大孩子面前还是显得有些瘦小。
“肯尼斯,你别来多管闲事!要再废话连你也一起揍一顿!”鲍勃威胁肯尼斯道。
“呦呵,鲍勃,几天没干一架看来你是要造反了啊?!上次留情只是把你门牙打断半颗,看来剩下的半颗你也不想要了哈?”肯尼斯反而更加嚣张说道。
鲍勃脑中不由得闪过上次的记忆,下意识地捂住了门牙,但随即反应过来,指着肯尼斯大叫道:“我告诉你,肯尼斯!别仗着你爸爸交给你的一些小手段就这么嚣张,我们现在可是有三个人!”
“少废话,要么滚开,要么就来和小爷我干一架!你自己选吧!”肯尼斯下巴一扬挑衅道。
鲍勃和其他两个伙伴对视一眼后点头道:“好!看我这次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我刚好要试试老爹新教我的一招!”肯尼斯一声大叫,便向三人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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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后。
鲍勃三人看向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肯尼斯,捂着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骂道:“你这混蛋,我还以为你想耍什么花招呢?还不是被我们打趴下了?”
肯尼斯冷哼一声,嘴硬道:“这就是老爹教我的绝招,遇到人多的时候就抓住一个人打,不管最后怎么样,自己都不会吃亏!哼哼,鲍勃,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你就是个疯子!算了,我才不和疯子计较!我们走吧。啊,痛死我了,这家伙就照着我的脸打啊……”鲍勃丢下书招呼着伙伴离开,大声抱怨道。
而米克则抽泣着走到肯尼斯身边,捡起书抱在怀中,坐下低头看向肯尼斯道:“谢、谢谢你。”
肯尼斯的脸因为挨了好多拳头而肿得和馒头似的,本就不怎么俊朗的脸庞变得更加难以入目。肯尼斯见米克向自己道谢,故作豪迈地一摆手道:“这种小事要道什么谢?我可是要成为英雄的男人,怎么能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呢?!”
米克的眼中浮现出崇拜的目光:“英、英雄?!好厉害!”
肯尼斯一个骨碌坐起身子,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个颇为凄惨的笑容道:“嘿嘿,厉害吧?这就是我的梦想哦!”
“你、你叫什么名字?”米克问道。
“我叫肯尼斯,你叫我肯尼就行。放心,要是那些家伙再来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我会帮你把他们赶走的!还有,要是你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我都会帮你解决的!”肯尼斯大言不惭道。
而米克则满眼信赖地点了点头。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肯尼斯好奇道。
“米、米克。”米克慌慌张张地回答道。
“噢~那我就叫你米克(Micky)吧。好,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肯尼斯大声宣布道。
米克眼神中闪过亮光惊喜道:“真的可以吗?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当然啦,嗯,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肯尼斯上下打量了米克一番后说道。
“是、是吗……”米克发出一阵傻笑道。
“那么,嗯哼,”肯尼斯装作大人的腔调,伸出手道,“很高兴认识你,米克。”
米克被肯尼斯的语气逗笑,也伸出手握紧肯尼斯有些粗糙的手,开心地压低声音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肯尼。”
然后两人相视一阵大笑。
这就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只是随着年岁长大,一个人始终没变,但另外一个人,终究还是变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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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米克都能感觉到别墅里的其他人时不时向自己投来的不满目光,布兰登甚至特意把米克拉住好生将米克骂了一通,说是为肯尼斯感到不值。而米克能做的,只是默默地将这些放在心底,然后继续埋首于浩瀚的魔法世界中,就像一条只以魔法知识为食物的蛆虫,疯狂地吮吸着自己所需的营养。
于是关乎鸣的去留的魔法足球赛,如期而至。
四月二十五日。周四。早九点。
简单的开幕式以及学生会长的致辞后,以路德塔顶端天空石的光芒逐渐暗淡为信号,路德魔法学院第二百十六届魔法足球会正式拉开帷幕。
比赛的抽签在昨天就已经结束,每个年级都有二十支队伍参赛,一年级生被分在C组,在决出C组冠军后将和D组的二年级冠军队伍进行半决赛。
此时菲珥楼的六人足球队站在等候区中,似乎是在商量着等会儿比赛时所要采取的战术,但仔细一听却并非如此。
“肯尼,你这家伙的手气真是有够背的啊!”布兰登抱怨道。
因为比赛场地只有一个,所以比赛根据ABCD四组顺序依次比一场。而不幸的是,肯尼斯抽签的结果就是C组第一场比赛,此时B组第一场比赛即将进入倒计时。
“嘿嘿,这不是挺好的吗?早点儿比完早点儿回去休息……”肯尼斯干笑道,只是在心底却把火龙的加护骂了个遍。
原来这也是火龙的加护之一,名为“火龙的厄运”,即在发生概率事件时必然会得到最不好的结果,不幸的是,肯尼斯直到昨天才得知这一属性加成,让他很是郁闷了半天。
奥斯顿点点头道:“的确,最早出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我们就可以好好观察我们的对手了。毕竟,想要和瑞肯的队伍交手,我们必须至少赢下两场比赛才行!”
小组赛分为三个进程,首先是二十支队伍进行两轮淘汰赛,决出五支队伍之后再进行抽签,其中一支队伍轮空进入第三轮抽签,同样有一支队伍可以轮空进入决赛,决出小组冠军。这就使得比赛成了实力和运气的双重较量。
奥斯顿这一说让肯尼斯又变得心虚起来,要说这“火龙的厄运”的运气负加成还真不是盖的,他们抽到的比赛序号是“1”,而瑞肯他们则是“20”,所以照这个运势来看,如果继续由肯尼斯抽签,估计他们只能在小组决赛时才能和瑞肯的队伍相见。
“好啦,关于抽签的话题就到此结束吧。”肯尼斯打断道,“记得我们的战术!虽然我们只有六个人,但是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的!就像训练时那样就行!”
众人点点头,眼中只有自信之色,无形间消弭了原本的紧张感。
“那么,一起来做一次吧,”肯尼斯伸出手背,看向众人张扬一笑道,“菲珥,必胜!”
布兰登笑着伸出右手叠在肯尼斯手背上,大声道:“菲珥,必胜!”
“菲珥,必胜!”莫娜伸出手,俏皮道。
“菲珥,必胜!”莉莎木讷的声音响起。
“菲珥,必胜!”奥斯顿也被此时的情绪所感染,把手叠在莉莎的手背上,开怀道。
“菲珥,必胜!”却是凯文左手按在奥斯顿的手背上,右手举起魔杖在空中大大写道。
“一、二、三,”众人一齐将手往下一压,大喊道,“菲珥,必胜!”
“一年级C组比赛即将开始,请菲珥队和墨斯队的队员入场!”很快,一个成熟的女声通过回音石传到菲珥楼众人耳中。
“好!我们走!”肯尼斯露齿一笑,走在最前方,举起右拳道。
“好!”众人大声应道。
一场颠覆观众想象的比赛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