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管二小姐如何逼问,她就是没有承认自己和韶华说了这些,只是说韶华的弟弟在外面欠下了赌债,一时之间没了法子,所以才来找自己借点银子周转一下,并没有说其他的。
好在韶华的弟弟好赌成性这件事情相府里的下人都是知道的,也不怕二小姐找人询问,何况当时她和韶华商量好的,为的就是防着被人发现了,引起麻烦。
“芍药,芍药……”
内里传来千叶依的声音,芍药猛地回过神,扭头看向内里,扬声应了声是,旋即便调整好心绪转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千叶依此刻正斜躺在美人榻上,半阖着眼睛等着她进屋。
“小姐。”
“你去我娘亲那边问问,看看绿意查出来什么没有。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给我耍心眼,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自打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千叶依一直关在屋子里发脾气,可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沐之悦已经让绿意去查了,依着绿意的能耐,这个时候多多少少也该是有个结果了。
芍药心里猛地一颤,自然她也是知道绿意的本事的。
小姐为何要让她去?是不是小姐还是不相信方才她说的话?看小姐这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绿意姐姐真的查出来这件事情同她有关了?小姐让她过去是不是就是为了让绿意姐姐出手教训她?
一瞬间,芍药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千叶依半晌没有听到动静,很是不满的睁开眼,一张脸拉得老长,问道:“你在想些什么?本小姐同你说话你没听见么?”
不,不会的。这件事是韶华和王妃做下的,她不过是想离开相府,所以说了两句话而已,同她没什么关系的。
心思稍定,芍药咬唇应了声是。
千叶依这才又慢慢躺下去,待到芍药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哦,对了。”
芍药的身子猛地一颤。
千叶依狐疑的打量着芍药,“你转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芍药心里一个咯噔,旋即矮身跪下去,“奴婢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小姐啊,小姐为何如此说?这让奴婢心里好害怕。”
还不待千叶依细细追问,芍药就一个劲儿的开始磕头,嘴里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方才那些话,倒像是被千叶依这一问给吓傻了的。
自己在怀疑些什么?
就她这胆小怕事的样子,能做出什么事?
千叶依撇撇嘴,“算了,你去吧。快去快回,我还等着听呢。”
“是,小姐。”
芍药起身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串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
千叶依烦闷的对着虚空吐出一口气,而后侧过身子面朝里躺着,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芍药一面抬脚往外走,一面拉起袖子胡乱的擦了两下脸上的泪水,等到袖子再放下来的时候,芍药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浅笑的模样。
天渐渐暗了下来,陌南笙携着满身的寒气就这般毫无征兆的进了千叶的院子,而彼时千叶正由韶华伺候着在用饭,见到陌南笙,韶华不由得吓了一跳。
墩身施礼,韶华唤了一声王爷,便急急的带着屋子里的若尔退出了屋子。
“心儿说你不给她换院子,这是为何?”
许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陌南笙的嗓音透着沙哑,还夹杂着些微疲倦,透过微弱的光线,千叶还能看见他眼底下的黑眼圈。
心,没来由的一跳,担忧也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但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慢慢放下竹筷,千叶抬眼看向陌南笙,一板一眼的答道:“并不是妾身不给心儿姑娘换院子,只是这马上就要过年了,王爷初次在京中过年,好些官员家里都需要走动,妾身每日和管事一同商量着这些大事,哪里还管得了心儿姑娘那换不换院子,换哪个院子的小事?何况……”
千叶顿了顿,勾唇轻笑,“王爷又不是不知道妾身娘家近来出了不少的事情,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但那到底是妾身的亲人,又是在同一片天空下,妾身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说得倒是有道理,只是也没见着你去相府走动走动,问问情况啊。
“是你不想给心儿换院子吧?”
面前的人儿脸色骤变,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淡然,陌南笙不禁怀疑是自己眼花,毕竟自己眼下再瞧过去,那人已经又是笑靥如花。
哪里会有人上一刻还满是失落,下一刻就又笑得如此灿烂的?
定是他眼花了。
陌南笙抿抿嘴,抬脚坐在桌案的另一边,错眼不眨的望着千叶,希望她可以给出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
千叶垂眼,嘴边的笑容愈发温和,“来者是客,客人的要求,妾身定当全力以赴。只不过心儿姑娘说想换院子,妾身陪着找了好几处地方,心儿姑娘似乎都不怎么满意,还同妾身说她喜欢落梅院的那块地方,希望新的院子可以在那里。王爷听听,这不就是想要妾身将落梅院给推了,然后再在上面建一处院子么?”
陌南笙嘴唇翕动,千叶却又开口接着道:“候安王府的格局都是找人专程来看过的,随意动土,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时候,怎么说来都是不合礼数的,所以妾身就让心儿姑娘再委屈一段时日,等过了年问过太史局的大人,才能动土。”
皇家就是这么不懂变通,自己的宅子,想要修个什么,改动个什么,都得让太史局的人来看了再说,真真是烦人得紧。
陌南笙唔了一声,“既是如此,那你就应当同心儿好好说,她初来府上,什么规矩都不知道,你有空得多教教她才是。”
千叶笑了,比起方才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此时的笑带着莫名的冷意。
“妾身方才说了,心儿姑娘是客,既是客,这些规矩不知道也便不知道了。若不是客,那妾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