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韶华话语里的迟疑和不解,千叶勾了勾唇,轻声道:“韶华,天韵就是替了你给我买点心这一件事而已,其他的,可是都没变。就算是你想要让天韵一并接手,我也没那个心情去一五一十的交代过往。所以千金阁的事情还是得由你来负责,还有最近府上的事情,你也得帮衬我!”
韶华承认,在没有听到这番话以前她确实曾经有过不平,毕竟她不过是今日稍微晚了些给王妃买点心回来,王妃就剥夺了她做这件事的权利,还将它交给了明知心怀鬼胎的天韵,可如今……
她没有不平了,甚至于心里那种隐隐害怕被王妃抛弃的恐慌也消散不见。
扬起唇,韶华走近千叶,“王妃,奴婢知道了,方才……是奴婢愚笨了。”
“无妨,人心隔肚皮。”
谁又能知道谁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又能知道谁嘴上说的是真是假?
所以,无妨。
屋外,兴冲冲回来的天韵在听到此话之后,唇畔的笑意终是僵住,甚至于尖利的指甲不自觉的在廊柱上划出了几道痕迹。
“天韵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千叶姐姐在屋子里吗?”
不知道打哪儿跑出来的若尔陡然出声,惊了天韵一下,一面往屋里看,一面回头冲着若尔笑了笑,道:“姐姐刚去做了些事,还念叨着小若尔今儿个怎么没来王妃的屋子里写功课呢!没想到小若尔这就来了,是来写功课的吗?今日可是有些晚了哦!”
天韵说着还探身往若尔的背后瞧了瞧,却是没有看到这姑娘手上拿任何东西,显然不是来写功课的,那……
“天韵姐姐,才不是呢!先生今日布置给若尔的功课若尔已经自己写完了,若尔现在是来找千叶姐姐玩儿的!”
天韵刚张口想问,那厢若尔就已经自己开始说了。
原来是来玩儿的啊,果然是个小孩子。
天韵笑了笑,为自己方才那一瞬的紧张感到好笑。
看来真的是她太草木皆兵了,还以为这幽兰居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对着她逢场作戏,表面上同她亲近交好,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当着韶华的面说着她的坏话来讨好韶华呢!
毕竟韶华现如今才是王妃身边的大红人,名副其实的大丫头不是吗?
还有千叶茴,明明心里就是最看重韶华,今次却摆出一副要重用她的模样,害得她像个傻子一样的在一边乐呵着!若不是方才她回来的时候在廊下听到了屋内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心念一动,才站在廊下偷听,还不知道得被那两个人给骗到什么时候呢!
真是会做戏啊!
天韵紧咬唇瓣,眸中闪过一丝嫉恨。
“天韵姐姐,天韵姐姐,廊下风大,还是快些进屋来吧!”
耳边忽地想起时远时近的说话声,天韵忙挤出一丝笑,这才抬头看过去,发现竟不知何时若尔已经越过她走进了屋内,此刻正半探出身子眯眼笑着招呼她进屋呢!
“就来!”
天韵扬声,一面向前走着,一面瞪了一眼屋内,即使除了一堵厚厚的墙什么也没有,但天韵还是这般做了,就好似这样能将心里的那口闷气给发泄出来般。
天韵迈过门槛的时候屋内已经传来了几人的说笑声,叽叽喳喳的,热闹非常。
翌日清晨,天空依旧阴沉,雪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夹杂着寒风,竟是比雪天还要冷上几分。
仅着中衣站在廊下的千叶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栗,正欲转身回去拿披风,肩头却忽地一重,低头瞥眼一看,竟发现有人已经将披风搭在了她的肩上。
“天冷,又近年关,还是时时注意些,别染了风寒。”
陌南笙低低的话音传入千叶的耳中,千叶眼里霎时有笑意散开,但旋即又消失不见。
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心里根本分不出任何位置给她的男人此刻是在做什么?
步子错开,千叶微微后退些许,拿下了肩头的披风,冲着陌南笙墩身施礼,“妾身见过王爷。”
不待陌南笙说话,千叶又双手捧着披风抬高手臂,“这里是妾身的院子,妾身回屋去拿披风就可,王爷还是把披风披上吧!天凉。”
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披风,再看看那人虽然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挺直的脊背,捧着披风没有任何颤抖的手臂,无一不是在说着那人的固执。
若是自己不收回那披风,她是不是要这样一直举着?
陌南笙脑海里忽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手指动了动,但始终没有伸出手去。
廊下猛然吹来一阵风,将细密的雨丝也连带着吹到了千叶的身上,细软的发丝上立时带上了小小的雨珠,单薄素白的中衣勾勒出千叶姣好的身段,举在自己面前的手臂也禁不住寒冷似的颤了颤。
陌南笙收回目光,将披风从千叶的手上拿走,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既然如此,那王妃就进屋去吧。”
千叶施礼应是,错开陌南笙走到屋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陌南笙,问道:“不知王爷眼下过来是为了何事?”
算算日子,那个人应当快进府了,陌南笙过来应该是询问事情准备得如何了吧。
千叶垂眼抿唇,不再看陌南笙,只是依旧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以表示在等待陌南笙的回答。
他就不能是忽然想过来瞧瞧她所以才来的吗?
难道他每次来都一定得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能来吗?
他可是他的夫君,她的天!
她不若平常女子见了夫君就上前来亲昵的撒娇讨好也就罢了,拒绝自己的好意关心也暂且不提,现在居然还这般问他,就好像是他们一定得像陌生人一般一定得有什么理由才能见面一样!
真是让人火大!
火大?
陌南笙一愣,为自己陡然生出的想法感到震惊。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他不是连迎那个女子进府的事情都全权交给自己处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