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姐姐怎么瞧起来又像是魔怔了一般,这个样子可真是够吓人的。
若尔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道:“韶华姐姐,我就是说了一句‘人为……财死,鸟为……’”
许是太紧张了,若尔觉得自己原本以为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话此刻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由得看向了千叶。
“是‘食亡’。”千叶接过话,又看向韶华,道:“好了韶华,不就是芝麻大点儿的事儿,你瞧瞧你,都把若尔给吓着了。”
不待韶华有所回应,千叶又摸了摸若尔的脑袋,温声道:“若尔,今日就去你自己的屋子里做功课好不好?千叶姐姐有些话想要同韶华姐姐说。”
若尔看看还处于怔怔中的韶华,又瞧了瞧一脸温和的千叶,终是点了点头,却在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又踮起脚,将唇凑到千叶的耳边,一面用手挡着一面对着千叶小声道:“千叶姐姐,看韶华姐姐这个样子八成是魔怔了,我听坊间的人说,遇到这种情况你得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才行,不然很危险的。”
千叶勾唇笑了笑,却又在瞥见若尔一脸认真的神情之后收了笑,正色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见千叶答得认真,没有丝毫敷衍的成分在里面之后,若尔这才轻手轻脚的踮起脚尖离开,像是生怕惊醒了还处于魔怔中的韶华一般。
千叶唇角的笑容扩大。
屋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拉上,千叶正准备开口同韶华说话,却又听得门响,探头一看,发现是若尔又将门给拉开了,探头探脑的,不知道想做什么。
千叶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她。
终于,目光在韶华的身上转了两圈之后,若尔终是将视线落在了千叶的身上,冲着她做口型。
小心。
千叶这下是真的绷不住了,掩唇咯咯笑出了声。
韶华不解的看向千叶,却见千叶正对着屋门的方向笑得乐不可支,旋即扭转脑袋,准备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若尔眼疾手快的将门给拉上,韶华看过去的时候就刚好只看见了一只略胖的手的虚影。
收回目光,韶华复又看着千叶,“王妃,奴婢只是……”
千叶抬手打断了韶华说话,收了笑,抬眸看了韶华一眼,半是叹息道:“韶华,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不论在我们看来好与不好,都是那人自己选的路。你若是想要干预,最终也只是为自己徒增困扰。”
扭头透过支开的窗子看到方才她们提到的人儿已经踏进了院子,一双眼睛警惕的望着四周,同时还紧了紧手臂,千叶抿唇,柔声道:“好了,天韵回来了,这些事以后不要再提,也不要再去想了,随她吧。”
韶华墩身行礼,低低应了声是。
抬脚刚走到门口,天韵就已经推门而入了,差点一头撞进韶华的怀里,天韵面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韶华这是要出去吧?”
一面问着,一面错身让开了韶华。
韶华抬眼瞧了一眼天韵,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张惶与不安,反而是一脸的坦荡,就这般直直的站着任由她打量,反倒是显得她心里有鬼。
收回目光,韶华点了点头,“嗯,今日忘了去给王妃买玉食斋的点心。”
天韵不可自抑的啊了一声,里间坐着下棋的女子掀起眼皮淡淡的望了过来,天韵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止委实动静太大,抬手捂住唇,天韵低声催促:“那你快些去吧,这玉食斋的点心王妃每日都要吃上一些呢!若是等会儿王妃想吃却没有,那可就麻烦了。”
显然韶华也是这般想的,闻言便点了点头,冲天韵墩身施了一礼,抿唇踏步而出。
“王妃这里我会好生伺候着的,你快去快回。”
见韶华拿了廊下的伞又回眸看了过来,天韵会意,急忙说道。
韶华这才吐出一口气,疾步迈进了风雪之中。
天韵望着韶华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朝着地上呸了一声才抬手将门给掩上。
转过屏风,天韵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美人榻上与自己对弈的女子,除却方才她惊讶出声的时候她看过来了一眼,其余的时候似乎都没有听见这屋子里的任何动静,亦或者说这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能够引得她注视的。
静静思忖片刻,天韵走到桌案前给千叶斟了一杯热茶放在千叶的手边,千叶落子的手就这么停在空中,抬眸看了一眼天韵。
那眼神,本是寻常的一扫而过而已,可不知是天韵心里有鬼还是如何,总之惹得天韵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
举目四望,天韵很快就发现了今日的不寻常。
那个一下学就会蹬蹬蹬跑到王妃屋子里来做功课的若尔今日不在这里,是那丫头有什么事情所以才没来吗?还是说是王妃让她去干什么了?
天韵为自己脑海里陡然生出的念头感到可笑。
一个小丫头而已,尚不满十岁,王妃怎么可能让她去帮忙办事!
自己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天韵摇头失笑,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状若无意的试探开口问道:“王妃,怎地今日不见若尔?往日这个时候她可是在王妃这里写了好一会儿的字了,今日怎地到现在了还没见影儿?该不会是在学堂惹出了什么乱子,被先生罚了,自个儿偷偷躲在哪儿哭吧?”
这一点天韵也不算是胡诌,曾经有一次就是因为若尔调皮捣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将墨汁给倒在了颜粟的书卷上,恰好那书卷又是颜粟平日最喜欢研读的一本,这下好了,颜粟生气了,当即就打了若尔的手心。
那小丫头那日下午可是一个人躲在旮旯角里哭了好大半天才被韶华给哄回来。
天韵贸然出声,打断了千叶的思路,伸出去的手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落在哪里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