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气哼哼的坐回椅子上,咕哝道:“就知道把这些功夫用在这种歪门邪道上。”
像是在挑衅常氏一般,千叶珏后来还翘起了二郎腿,时不时的哼出一两句小曲儿,惹得常氏只能仰头望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在下面将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转瞬芙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常氏的面前。
“七姨娘,夫人请您过去听戏呢!”
许是千叶依如了沐之悦的意即将要嫁给陌南浔了,沐之悦连着好几天都请了戏班子在府上咿咿呀呀的唱戏,扰得常氏是心里烦乱得不行。
眉头皱成川字,常氏将头扭到另一边,想也不想的就开口道:“不去!那些咿咿呀呀的东西我听不来,也不爱听,何况还是跟她一块儿听!我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嘛!不去,芙蕖,你去回了去。”
芙蕖站着没动。
“七姨娘,老爷也在呢,老爷说了难得他今日休沐,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听听戏,说说话,让您不得推脱,务必过去呢!”
常氏柳眉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一家人?他们才是一家人,我算个什么?再说了,就算是他们把我当成一家人,我还不把他们当成一家人呢!不去,我今儿个说什么也不去!”
常氏抱着臂,想到自己若是去了,不仅要蹂躏自己的耳朵,还要让自己的眼睛遭罪,心里就更是不乐意了,尤其是还有两个让她眼睛遭罪的人,哦,说不定还有三个。
她才不去呢,打死都不去!
这般想着,常氏又将自己的身子往一旁挪了挪。
“可是老爷那儿……”
芙蕖为难的瞧着自己面前那个犹如孩子一般任性着的常氏,眉头也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娘说不去,芙蕖你就直接这么回绝了便是。”千叶珏从梁上下来,“你没瞧见娘一脸的不高兴了啊,要是再说下去,把娘给彻底惹恼了,芙蕖你就等着怒火烧身吧!”
千叶珏出现得猝不及防,芙蕖被骇了一大跳,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缓过神来。
“三少爷,你怎么……怎么……”
芙蕖指指房梁,吞吞吐吐的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是三天不打,要上房揭瓦了,你别管他!快去把这事儿给我回了,我还要赶着去睡觉呢!这天真不是一般的冷,思来想去,还是被窝里最暖和。”
常氏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抬手掩唇打着呵欠就往内里走去。
芙蕖急了,张口欲唤住常氏,却被千叶珏给拦了下来。
“芙蕖,你还真是不怕引火烧身啊?娘让你回你就回了呗,有什么事让母亲差人过来找我,我担着!”
千叶珏拍了拍胸脯,冲着芙蕖做着保证。
没法,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她再继续说下去,只怕是显得有些不依不饶了。
芙蕖屈膝施了一礼,低低应了声是,出门去回话了。
千叶珏探头往内里瞧了瞧,只见雨过天青色的纱帐里面微微隆起了一团,心知常氏是真的打算歇下了,便收回了目光。
“娘,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我的院子了啊,你好生歇着。”
扬了声冲常氏简单交代了两句,千叶珏没等常氏回话就往屋外走了。
他当然不是真回他的院子了。
刚出了小院,千叶珏脚下就一个急转弯,循着那让常氏不堪其扰的声音就踏上了去前院的路。
说是前院,也仅仅是因为这个院子在常氏院子前面不远处而已。
常氏不喜欢沐之悦,自然,跟常氏亲厚的他也对沐之悦无甚感觉,好在沐之悦碍于他是千叶家唯一的公子,即便是心里动了念头,但也没那个胆子敢对他做出些什么事来,是以两个人面子上一直都是和和睦睦的。
千叶珏脚步不停,甚至在传入耳朵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还加快了步子。
他可不是去寻事的,就是想去听听成日里唱的到底是些什么,往常他也在他的屋子里听见过,只是声音太小,他死活也听不清楚。
今日,倒是正好。
千叶珏一心扑在那词曲上面,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的正前方匆忙走过来一个奴婢,若是以往他肯定会发现这个丫头穿的不是他们府上的衣衫,可今次他是连一眼都没有往那个丫头身上瞧。
丫头没来由的舒了一口气。
幸好没被发现。
将头垂得更低,丫头婀娜多姿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小道尽头。
……
自打那日从天韵口中知道许宁来了府上之后,千叶一直忧心忡忡,担心许宁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可宫廷深深,就算是她,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无法,只得耐着性子在府上等着,等许宁什么时候出宫了,再来细细盘问一番。
廊外的大雪已经停了,府里的下人并着韶华天韵正凑在一起扫雪,平素觉得有些嘈杂的说笑声在这寂静冷冽的冬日倒是别有一番生机,千叶侧耳听着,唇上不由得就带上了笑。
掀起眼皮略略的往外看了看,千叶复又低下头看着从江南送来的信件。
冬日严寒,用信鸽来传信这个法子已然是不妥,毕竟有可能信还没送到,信鸽就已经在半道上被冻死了。是以千叶加紧筹备了一条新的送信渠道,一番整治之后倒是比信鸽还要快些。
信上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在说江南的那几个铺子如今的规模如何,花销如何,收益又是如何,千叶无甚兴趣,粗略的翻看了几眼,心中对收益多少有了一番计较之后便将信拿到炭盆上烧了。
天韵进来的时候正巧屋子里还有一股纸张焚烧之后的味道,抬眼疑惑的朝那个懒散躺在窗边美人榻上的人瞧了几眼,天韵乐呵呵的走近千叶。
“王妃,今日天色好,落梅院那边的梅花开得很是不错,奴婢虽是每日都采摘了新的梅花回来,可到底是比不得那边的景致,王妃不若今日过去亲自瞧瞧?”
千叶丢开手上的书,默默沉吟一刻,道:“也好,正巧屋子里待着有些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