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脸回来！”韩少游也吃了一惊。
“后面，她一年来一次，每次都一样，待个两三天，拍两张照片，就走了。”
韩少游想了想，才开口问到：“张书记，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姓蒋？”
“可不就是她！”
几人沉默下来。
张书记说的这个女明星，他们是认识的！
只是这个女明星一直是走才女文青路线，所有的通稿不是今天在国外拿这个奖项，就是去哪里哪里支教了，正经拍戏倒是很少，所以韩少游两世为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也没和她有过太多的交集。
“你放心，我们和她不一样。我知道自己也没什么时间，所以不搞支教那一套。这次过来，就是看看情况，缺少少啥，我们回去置办，然后基金会打钱过来，就这么简单。”
大家边说边吃，桌子上的饭很快被消灭地差不多了，几人就放下碗起了身，由张书记带着去村里转转。
热水山村唯一的一条好路，仅仅是因为比别的羊肠小道宽阔一点，堪堪容得下两辆紧凑型小车并排行驶。
他们来的前一天，这里刚下过一场大雨，道路上满是泥泞，只有一边被村人踩出了一点点瓷实的光亮，勉强可以下脚。走了没几步，韩少游的鞋上就溅上了黄泥点子。
“就是这里了——”张书记说着，紧走两步，打开了面前这间大瓦房的门。
从外面看，这是村子里最好的一间房子。
热水山村不大，村民住的也是稀稀拉拉，房子十分简陋，大多是一些黄泥做的大砖块，茅草屋顶。
而这间房子，则是他们视线内唯一一座青砖瓦片搭成的房子。
三人一同走进去，里面还算宽敞，打量过去，大概能容纳下六十人左右。
只是里面只稀稀拉拉放着几个形态各异的凳子，再多的也没有了。
“张书记，热水山村一共有多少适龄儿童呢？”韩少游问了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
张书记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破旧的小本本翻开来看了看：“一共有三十三个，都是十岁以下的。”
“这么多？”韩少游有点吃惊：“可我看着这村子里好像人家也不是很多啊。”
欧阳卿悄悄扯了扯韩少游的衣袖。
张书记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我们这里穷，没办法，多个孩子，多个劳力。”
韩少游沉默了，越生越穷，越穷越生，是很多落后地区的现状。
以前她也觉得这样其实挺不可理喻的，但是自己如今看到了这个热水山村，才知道，他并没有指责别人的立场。
身处这样一个物理匮乏的地区，你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三人就坐在那几个形态各异的板凳上，讨论起具体的细节来。一直到中午，早上出现在布帘后面的小男孩寻了过来。
“爷，我奶喊你带上大明星回去吃饭。”
“行嘞。”张书记把又添了点内容的笔记本塞回衣兜，从凳子上站起身来：“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中午，欧阳卿和韩少游碗里是大米饭，桌上照例有一大碗炒鸡蛋。
“小朋友，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韩少游将那个小男孩拉到了自己身边：“你叫什么？几岁了？”
小男孩望了一眼桌子上的鸡蛋，眨了眨眼：“我叫张开胜，是我娘起的，寓意是旗开得胜。今年五岁了。漂亮叔叔，我能不能把我那份带回去吃？”
“你为什么要带回去呢？”一旁的欧阳卿也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张开胜又眨了眨眼：“我娘病了，鸡蛋有营养，我想给她带点。”
“你这孩子，瞎说啥呢？快回你自己屋里去！”
一旁的张书记有点尴尬地训着孩子。
韩少游将碗里的鸡蛋挑了一半，放在了自己还未动口的米饭上递给了小孩：“乖孩子，拿去给你娘吧。”
“谢谢叔叔！”张开胜端着碗开心地道谢后就要往外走。
“唉，这怎么行呢？”张书记连忙站起来试图阻止。
“张书记，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做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的，而不是为了来和你们抢粮食，你再这样推辞，我就没办法再来了。”
一句话镇住了张书记，他又讪讪地坐了回去。
下午，韩少游和欧阳卿两人出去转悠。
欧阳卿看着手机照片，里面是张书记登记的适龄儿童的信息，他们决定挑几家亲自拜访一下。
“就去这家吧，这个叫毛桃的女孩儿家。”
“行。”
穷乡僻壤，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买的，韩少游想起来的时候自己和欧阳卿买了一点路上的吃喝似乎还有剩，就去后备箱翻了出来。
穷，真穷！
这是他对毛桃家的第一印象。
同样的破房子，毛桃家屋顶的茅草看起来都比旁人家的薄了几分。
树枝勉强扎成了一个小院，甚至连扇像样的门都没有。
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穿着一件洗得辨不清原来颜色的连衣裙，正站在门口略带惊恐地看着他俩。
“小姑娘，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家大人呢？”欧阳卿弯下腰，努力地在脸上堆出自认为最最和善的笑容看着小姑娘。
“妈妈，有人找。”小姑娘回头冲屋里叫了一声。
屋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扎在脑后，身上穿的衣服和小姑娘一样，很旧，却洗得很干净。
欧阳卿悄悄捅了捅身边的韩少游，示意他注意女人穿的衣服。
韩少游有些不明就里，刚想去问，女人已经开了口：“请问两位是？”
“你好，我们是过来看看，资助村里孩子上学的。”
“哦，进来说吧。”女人说着，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屋子里有些暗。
“不好意思，我家没有通电。”女人点燃了一支蜡烛，放在一个满是烛泪的酒瓶上端了过来。
那个叫毛桃的小姑娘搬来了两张小板凳。然后就在一边站着，咬着手指看着他们。
韩少游将手里的吃食放下：“抱歉，这里实在是买不到什么东西。”
女人连瞟也没瞟一眼，却盯着韩少游问了一句：“你们是哪里来的？”
“天海。”
烛光中，从他们进门开始就一直古井无波的女人，眼里突然迸发出了激动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