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原本躲在山坡后面乌压压的两千骑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协将两千匹战马全部赶到了不远处的山洼里,隐藏起来,然后所有骑兵下马,埋伏在山谷两侧茂密的树林中,静静地等待着粮车队伍的到来。
据斥候回报,这支粮草队并不庞大,只有三四十辆粮车,除去几百名民夫,就只有不足三百民士兵护卫,要想拿下他们易如反掌,何况还是偷袭。
不需再累赘地描述两千精锐如何伏击三百运粮兵士了,战斗毫无悬念,整场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刘协立刻下令清扫战场,又不到一刻钟,山谷中恢复如初,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战斗。当然如果要是有人爬上两旁的山坡就会发现山坡上的草丛中到处都是尸体。
经过严苛训练的龙骑和御林军不仅战力非凡,更为重要的还是他们的战术素养,所以他们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既定作战目标并清扫战场,撤出战斗。
刘协让刘豹带着一部分士兵将投降的士兵和民夫赶进山洼里看押,然后让带着李烈换上运粮队的衣服,稍作停留之后便是压着运粮队的长官朝着临汾城行去。
除去刘豹留下的五百人,刘协带着一千五百人前往临汾。
毫无阻拦的,刘协等人轻而易举的进入了临汾城,由此可见杨奉后方重地的防卫是何等松懈,而杨奉自然应该为自己的疏忽付出沉重的代价。
刘协进入临汾后并没有闲着,当然也没有急于进攻,他兴奋地带着李烈东逛逛西看看,到天黑前已经摸熟了本来就不大的临汾城,哪里是县衙,哪里是兵营,哪里是粮仓全都一清二楚了。
临汾城共有城防军五千四百余人,除了一千二百名在城头的士兵之外其余都住在城西军营中,军营建立在一片空旷地带,大概是木料不够,那里竟然有许多是棉布帐篷。
看遍了这些,刘协突然叹息道:“哎,看来李烈你是对的,临汾城的确太不经打了。”
李烈洋洋得意道:“照我的意思现在就攻上城楼去,杀光那些守城士兵,夺了临汾城。”
刘协摇头道:“粗鲁,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今儿个朕让你好好瞧瞧什么叫上兵伐谋。”
李烈道:“管它那么多,打下临汾城就好。”
刘协对于这个不求上进的李烈却是无可奈何,只好问道:“可知城中哪里是存放火油的仓库?”
李烈道:“这个,我已经查明。”
然后二人有兴致勃勃的在军机仓库往徘徊了很久。
子夜,临汾城中杀声四起,临汾兵营突然火起,营中乱作一团,士兵们不是被烧死就是在逃跑的时候推搡踩踏而死,能够活着跑出军营的也就一千多人而已。
跑出军营的士兵们混乱不堪,远处还有骑兵不时的奔袭而来射出一支支火箭,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敌袭。
不一会儿,没有了骑兵,也没有了火箭,原来骑兵出没的方向涌来一大队兵马,声势汹涌的朝着军营涌来。士兵们惊魂未定,混乱不堪,身后是俨然一片火海的军营,身前是一支扑向他们的兵马,而更让他们胆寒的是,他们由于军营着火突然逃出来,许多都没有带兵器。
但是,没有人愿意坐以待毙,不知混乱中谁吼了一句“杀出去”,所有的士兵都动容了,是的,只能杀出去才有生路,否者只能死路一条,貌似有理,但是他们错了,错得很离谱。
就在他们被逼无奈,悍不畏死的扑向对面军队的时候,他们中有人听到对面有人吼道:“我们是自己人。”
但是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谁能停得下来?
停下来就只能被后面的人踩死。
待到最前面的士兵冲到那支兵马前头才发现,原来这不是敌军,而是夜里负责守卫城门的值班士兵,他们是看见军营起火这才赶紧前来救援的,但是却被自己的同胞误认成了敌人。
前面的士兵很想停下脚步,但是后面的士兵来势汹汹,根本停不下来。
冲过去。
冲过去。
所有人都怀着这样的想法,两只军队瞬间撞在一起,混乱中,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两军阵型完全大乱,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开始射来漫天的箭雨。
这一夜,充满了杀戮。
猝不及防之下,五千守城军竟是死伤过半,其实大部分人都是葬生火海或是被自己的战友踩踏而死,最后剩下来的人哪里知道敌人底细?只道是来了许多敌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再经过一阵箭雨的攻击,惊魂未定的城防军竟然是缴械投降了,投降的人数高达三千多人。比刘协城里城外的兵马加在一起还要多。
临汾城夺下了。
刘协却是彻夜未眠,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他率领这三千骑兵突入河西如入无人之境,夺下杨奉军辎重重镇临汾同样易如反掌,一切都来得太容易了。
刘协心里不踏实,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危机正在向他袭来,无法反抗,无法躲避。
不得不说刘协的感觉确实很准。
此时坐拥临汾城几乎占据了杨奉军一般的粮草补给,刘协哪里想得到半月之后的自己将跌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刘协拿下临汾之后,迅速将城外的刘豹部和后续押送马匹的部队一同迎接入城,让他们好好休息,战马也全部用杨奉军最好的军粮喂养。
接着,刘协将所有投降的士兵们赶出了临汾城,只留下被杨奉抢征召入伍的运粮民夫近五千余人。
对此,李烈不满道:“陛下怎么把那些士兵都赶出城去了?他们都投降了,我们可以用他们帮我们守城啊。”
刘协笑道:“守城?临汾需要守吗?再说这临汾城守得住吗?如果我们死守临汾城,那就是找死。”
刘豹同意道:“不错,临汾城防薄弱,我军又是骑兵,若是被杨奉军包围了,就很难脱身了。”
李烈挠挠头道:“那干脆马上一把火把临汾城烧了得了,烧干净了我们就好去烧他杨奉的第二个粮草重镇。”
刘协问道:“统计过了没有,临汾城有多少粮草?”
刘豹答道:“大致统计了一下,估计相当于我河东所有的粮草数量。”
刘协又道:“那军械呢?”
刘豹:“远多于河东。”
刘协突然自嘲地笑道:“最想烧光他们的是朕,但是这么多钱粮财务,都是百姓的血汗,朕于心不忍啊,看看被朕赶出城的百姓们吧,他们哭着喊着要留下,是为什么?难道他们生来就是做牛做马的吗?难道他们就不想过自己的日子,甘愿被奴役吗?”
李烈一拍脑门道:“对啊,那些个贱骨头怎么放他们走还不走?难道都那么喜欢做苦力?”
刘豹也想不明白道:“是啊,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他们恢复了自由,应该高兴才是啊。”
刘协苦笑道:“自由?有值几个钱?能换几个馒头,几颗花生米?他们是自由了,但是他们却活不了了,他们的粮食钱财恐怕早就被杨奉刮得一干二净了,所以他们除了做苦力之外别无生路,所以他们才不愿离开。”
刘豹大惊道:“什么?”
李烈也叫道:“这也做得太绝了。”
刘协杨天长叹:“这就是为什么黄巾军能够席卷天下农民一同造反的原因之所在了,因为那些农民要活命。”
想到这里,刘协突然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可以说是突发奇想,但是,他却格外坚定这个想法。他大喝道:“开仓,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