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我们有那么久没见了吗?”
“天后容颜依旧,美丽不可方物,崔某失礼了。”崔珏轻轻欠身,一手负后,正要纵身跃下高耸的宫墙,天后已豁然出现在崔珏面前,一对杏眸威仪四方地睨着崔珏。
“大胆!见到本宫竟不行礼!”一声恼喝,带着高高在上的权威。
崔珏一抖紫色袍衫,端重下跪行朝见大礼,“判官崔珏参见天后娘娘。,”
他恭敬的举止极为完美,没有一丝错差,天后还不满意,一摔广袖,逶迤的裙摆被风扬起,盛世之美艳绝天下。
“敢问天后娘娘还有何吩咐?”他恭声问道,始终低着头,雪白的长发在风中柔柔浮动。
“崔判官不在冥界恪尽职守,擅自前来妖魔界所谓何事?”她凌声质问。
“回禀天后娘娘,冥王迟迟未归,下官担忧冥王安危,特来……”话未说完,被天后扬声打断。
“妖魔界出这么大的事,生死薄上应早有预示,身为判官未及时上报天庭,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崔珏默然了,更低垂首一言不发。
天后冷哼一声,转而又笑了,扶了扶鬓边凤簪,仪态风千万种,“本宫怎么忘了,崔判官已经许久不登天庭汇报政事了。”
“是下官失职。”他恭敬跪地的姿势,天后倍觉刺眼。摆摆手道,“罢罢罢,本宫来寻天帝,你来寻冥王,我们各有所职。”
天后飞身跃下宫墙,惊讶发现玄华搂着兔儿就在不远处,正好看到了他们在城墙上的一幕。天后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平静下来,对天帝微微行礼,便进入了道水宫。
重建道水宫的动作极为迅速,不出几个时华,巍峨肃穆的宫殿已恢复原貌,似那场末日般的灾难从不曾发生过。只是一些熟悉的宫人面孔都变得陌生新鲜,宫中失了丽妃的操持,未免有些无章,好在无烟常年跟在丽妃身边,主持各宫大局也算有条不紊。
尘布受了重伤,处于深度昏迷一直不曾苏醒。
天后听闻玉磬噩耗,尘布又伤得这么重,凝重的面色似要刮起一场大风暴。日夜守在尘布身边,寸步不离,派人去天宫请来太上老君为尘布医治,命暂时保住了,还是没有苏醒。
“太子被梦魇住,只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老君捻着手里的丹药丸,也有些举棋不定。
“老君的意思是?”天后眸光一锐。
老君将手中药丸放在床头,“若三日之后,太子还未苏醒,便给太子服下这颗丹药,先护住太子肉身不腐再想他法。”
天后的手猛地抓成拳,反复咀嚼那四个字,“肉身不腐?肉身不腐……”追问向正要出门的老君,“你的意思是,瑄儿三日不醒,便是……便是死了?”
老君背影一顿,“想必天后比老夫更清楚,太子生死大劫不曾渡过,心结抑郁难纾,若不能打开心结,谁也不能唤醒他,神魂随梦而去,是必然结局。”
天后对老君摆摆手,长叹口气,紧紧闭上眼,脸色极为难看。
“瑄儿,你若死了,龙族无后,你叫姐姐怎么和父王交代?”天后一把扣住尘布的肩膀,强忍住心底撕扯的酸楚艰辛,“为了守护住你的命脉,我骗崔珏偷盗生死薄……为了家族荣耀,我又嫁给天帝!你快给我醒来,不要让我做的一切付诸东流!”
尘布脸色惨白毫无鲜活的血色,一对眸子紧紧闭合,长长的睫毛在下眼落下一圈好看的暗影。天后没有唤醒他丝毫意识,十指紧紧扣紧,他肩头的薄衫一片褶皱,他依旧毫无反应。
“我做了那么多!最后连我所守护的东西都不能守护住!”天后凄声苦笑,最后无力瘫在尘布身侧。
兔儿站在宫门外,举目看向遥挂中天的皎洁圆月,尘布,尘布,尘布……这个名字一直在心底盘桓,每想一次心痛便加剧一分。只要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一场漫天的大雪中,到处银装素裹,漫天的烟花绚烂,她与他一同跪在白雪皑皑之中,对着梧桐树三拜天地。
“天上地下,唯独你是吾妻。”
“尘布,我们要个孩子吧。”
猛地睁开眼,从纷乱深陷的记忆中挣脱出来,竟已冒了一身的冷汗。
梧桐为证,以雪为媒。
郑重的誓言,恍惚间音犹在耳,人却已劳燕分飞,各自天涯。
她追向离去的老君,拦住他的去路。
“兔儿有事?”老君一派坦然,丝毫不为曾经在丹药中动的手脚惭愧。
“我不想再受折磨了!有没有丹药让我一下子想起全部,或者全部忘记?”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老君,月光下老君苍白的鬓角如雪般的白。
“有。不过,”老君顿了顿,“你到底是想全部想起来,还是全部忘记?考虑清楚,我的丹药可不是白吃的。你还欠我二十年。”
兔儿闭目挣扎一瞬,再睁开眼已无比坚决,“本来我不愿想起前世任何事,甚至惧怕想起。可当我看到尘布昏迷不醒,性命垂危,我恨不得一下子想起所有……我不喜欢迷茫的心痛,哪怕想起之后,痛得更加分明,至少我清醒。我要全部记起来!老君要我用什么条件交换?”
老君沉吟稍许,“我还没想好跟你交易什么,先欠着。”
“好!”
“你就不怕我开出什么过份的条件?”老君眯起眼。
“我相信老君不是那么过份的人。”
老君抚了抚鬓边的白发,笑道,“我也相信你不是食言之人。”说着,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乌青色的药丸递给兔儿,“曾经给你的药丸分量不足,这颗药足以让你忆起前世全部过往,至于你会遗忘什么,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心了。”
“我相信我一件都不会忘。”兔儿接过药丸,迟疑了下,终于毫不犹豫吞入口中。走在幽深的甬道中,混沌的目光每走一步便清晰一分,直至清明雪亮再没有丝毫迷惘困顿。她越走越快,最后奔跑向长长甬道的彼端,似风一般。
忽然,她猛地僵住脚步,怔怔望向湖边紫薇树下那一袭黑袍的桀骜男子。纷扬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映着他挺拔的身影如天来之神。
“兔儿,你怎么了?”他一眼便看出她异常,眸子亮的惊人,似能将人一眼看穿般犀锐。
“你怎么在这里吹冷风?”她见他脸色苍白,不由心酸。当他举步靠近,她便一步步后退,似在害怕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他眸光一紧。
“没什么!你不要过来。”
阴申停下靠近的脚步,清穹的湖水映着他们的倒影,似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长河,孤单而凄凉。有花瓣落入水中荡起丝丝涟漪,乱了他们的倒影。
“你去看尘布了?”他无力的声音,黑眸染上无尽的迷惘。
“他伤的很重。”她垂下眼睑,不去看他的失落。
“所以?”他有些不敢深问下去,生怕听到什么让他不敢听的消息。
“我想帮他。”
“怎么帮!”他低吼起来,难以压制心底的恐慌,“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我不会允许你再靠近任何一个男子。尤其是尘布!”
“你也没有只靠近我一个女子!”她豁然转身,背对他。
“你……”他无言以对,如梗刺在喉。抓紧铁拳,“也好。你和尘布本就情投意合,若有机会重归于好,我会成全你们。”
兔儿的背影猛然一僵,口气重了几分,“谢妖魔王大度成全。”
“若尘布可以好起来,答应一生一世待你好,我便给你一纸休书。”他生硬的声音那么沉那么重,似经过千辛万苦的努力才从唇齿间挤压出来。
兔儿大步离去,最后匆匆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兔儿……”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伸出的手迟迟不能放下。
一片红色的紫薇花花瓣落入他的掌心,映着他苍白的手指,格外鲜明。
传说如果家的周围开满了紫薇花,紫薇仙子将会带来一生一世的幸福。
“若道水宫种满紫薇花……”他望着盛开的紫薇树,叹息一声。
兔儿悄悄去了慈宁宫看无忧,自从无忧见到黑灵抱着玉翠后就一直呆在姥姥身边寸步不离,连黑灵来见她,也拒之门外拒不相见。见无忧亲昵依偎在姥姥身边,兔儿笑着红了眼眶,血浓于水的亲情,即便浑然不知也在冥冥之中牵系她们靠近。
姥姥哼着古老的歌谣哄无忧入睡后,给她盖好被子,这才悄悄掩门出来。她早就发现兔儿,拄着阴沉木拐杖一步一步走向兔儿。兔儿避无可避,只好迎上姥姥那一双浑浊不清的眼。
“王后娘娘深夜不寐,来此见无忧,有什么事?”姥姥站在兔儿三步之遥处,略微上下打量一眼兔儿,老目悠然一眯,似已了然了什么东西。
“姥姥似乎很了解我。”兔儿赧然一笑。
“恭喜你,回来了。”姥姥依偎着阴沉木拐杖才能稳住荏弱的身体,
“果然是瞒不住姥姥啊。”轻轻一叹,坦然迎上姥姥透着压迫的洞悉目光。不经意间,兔儿周身便流露出前世身为貂皇的孤清傲世之息,不再似先前那般怯懦小心如一只小兽般总是惴惴不安又警惕地望着外人。
“老妪眼花心不花。认识你那么久,你的一切早已镌刻骨血般熟悉。”姥姥又靠近一步,“从你和穹儿相识开始,我便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能全数了解你,怎么放心你和穹儿在一起。从穹儿第一次为你失了理智,我便对你的认识更加深刻。”姥姥垂下老目,拖着长音老声道,“化成灰都认得你。”
“还是姥姥对我更了解,他都没能一眼认出我。”兔儿哂笑一声,未免有点心酸。
“当局者迷。当局者,总看不见身在迷局。你亦如此。”姥姥看向慈宁宫花开似锦的海棠花,“丽儿生前最喜欢海棠花,她偏说海棠富贵,可以给大王带来富贵祥瑞,殊不知海棠花又叫断肠花。”
“丽妃为了他可以舍命保护他创建的基业,元凰却要毁掉他的一切以此报复。”喟叹一声,转身,“姥姥,若我不能安然回来,无忧就拜托您好生照顾了。(,)”
“你要去做什么?”姥姥沉声问,“你清楚老妪现在的身体,不知何时就……”
兔儿扬声打断姥姥的话,“我相信姥姥会照顾好无忧,即便不能亲自照顾,也会寻个妥帖的人保护好无忧。”
举步踏出慈宁宫,身后传来姥姥缥缈的声音。
“三世了,你还要伤他?你走的潇洒,可曾想过他的感受?会有多痛?”姥姥苍老的声音,隐约浮现一丝颤抖,是母亲对爱子的心疼和无能为力的彷徨。
兔儿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广袤的夜空,稀疏的星子在皎洁的月光下星光黯淡,现在的尘布就如那皎月的光辉,其余都变得不那么鲜明了。她要他好起来,必须好起来!这是她欠下的,必须偿还。
“去罢。若决定,便走个彻底,再也不要回头。”姥姥转身,拄阴沉木拐一步步回到房里,佝偻的背影步履蹒跚。
再返回到尘布的房间,天后还守在尘布床边,杏眸布满血丝,容颜亦染上疲惫的倦色,当看到兔儿时,瞬即寒眸尖锐,似要在兔儿身上穿两个洞。
“天后娘娘,我愿将尘布从梦中带出来。”兔儿歪头一笑,目光清净透彻,口气无比轻快。
天后一怔,“王后愿意……带瑄儿脱离梦魇?”
“就劳烦天后娘娘带我入太子梦境了。守护我们不受外人侵扰。”兔儿除去鞋袜,就躺在尘布身侧,抓住尘布僵硬的大手。恍惚间似回到了那一年在人界皇宫,他们也是这么手牵着手同床共枕……他在晚上时总像个孩子需要搂着她才能入眠,她总笑话他长不大,他却说他是依恋她,怕失去她。
“王后可知入梦后,万一不能出来的后果?”天后难掩欢喜,但还是担心兔儿意志不坚。
“知道。”偏头望着身侧深度昏迷的尘布,唇边泛着一丝和婉的笑。
“你真的愿意为瑄儿舍命?”天后依旧貂疑。
“他曾肯为我舍命。这一次,我们生死与共。”更紧抓住尘布僵硬的手掌。
天后终于展颜,“这世上,也只有你有希望带瑄儿脱离梦魇了。”
兔儿缓缓闭上眼,“天后娘娘,我们开始吧。”
天后欣慰地泛红了眼角,弟弟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她为尘布开心。流光溢彩中,一个图腾奇怪的印迦已画在兔儿的印堂处,轻轻一点便出现一条细若银丝的细线,缓缓落入尘布的眉心,铺散开的荧光将兔儿和尘布团团包裹。梦桥相连俩人便可进入同一个梦境,至于她能否带尘布脱离梦魇,就看各自造化了。
“若你们同时陷入梦魇不得出来,我便将你们以夫妻之礼合葬一起。”天后的唇齿间一字一字沉重说道。
一阵寒风侵体,天后豁然转身,拦住来人。“大王!王后已入梦魇之中。”
“兔儿!”阴申急呼一声,床上陷入深深梦境之中的人,已听不到他的呼唤。
“大王,你知道打破梦境的后果。他们将永远不得从梦魇中出来。”天后泪眼朦胧地祈求阴申,“求大王赐家弟一条生路。”说着,天后便纡尊降贵地跪了下去,头上凤钗摇曳生辉,映着她眼底的泪光愈加晶亮璀璨,“大王也不会想让王后送命于此。”
阴申虚晃一步,痴痴地望着床上脸色变得雪白的兔儿,“王后行此大礼,本王受不起。”
“大王前世身为穹帝,受得起曦蕊这一拜。”说着,天后已叩首在地。“求大王恩赐!”
阴申抓紧铁拳,青筋突暴,“最后……你还是选择了尘布。”
阴申转身出门,天后无力瘫在地上,总算松下一口气。他却守在门外不肯离去,还布个结界将整个大殿包裹其中,不许有任何闲杂声音传入,搅了床上俩人好梦。
“真是讽刺,心爱女人跟别的男人同床入梦,大王还要亲自守护。”黑灵嗤笑一声,缓步踱到阴申面前。长身肃立,神色漠然,全然不在俩人交好时的友善。
“冥王大仇得报,缘何还不离去!久留本王妖魔界,是何居心。”阴申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黑灵挫骨扬灰。他居然讽刺他。
“大王应该问问天帝和天后留在妖魔界迟迟不反天庭是何居心。”黑灵挑衅挑眉,与阴申针锋相对。
“原是冥王怕本王与天帝联手,吞并冥界。”阴申冷哼一声口气不屑,斜睨黑灵目光鄙薄。
“果然几千年的交情,还是大王了解我。”
“冥王未免小人之心。区区冥界,还需本王联合神界出手。”
“你看你看,我就说你记仇了,果然打意要与我开战。”黑灵指着阴申一阵摇头,“是大王小心眼了。”
“你率众而来,杀我妖魔界子民无数,如此大辱,本王岂能善罢甘休!”肃冷的杀气翻涌而起,直逼黑灵,黑灵赶紧急速后退。
“大王杀人灭口,是怕旁人知道大王守护王后和旁的男子同床共枕恩爱缠绵吧!”
阴申怒火更胜,直接亮出锁魂鞭,黑色燃烧的火焰簇簇跳跃,铺天盖地袭向黑灵。
“大王身负重伤还敢与我开战!不要命了!”黑灵化出冥王宝剑,悉数将黑色的火焰抵挡下来,簇簇火焰如火蛇一般燃起周遭,火苗跳跃烟雾滚滚。
“杀你绰绰有余!”舞起锁魂鞭,火焰化成利刃尖锋刺向黑灵命脉,黑灵赶紧旋身而起,乒乒乓乓一阵锐气相击,溅起无数的火星飞射。
“拽着大王一同陪葬,值了!”黑灵劈下一道凛冽剑气袭向阴申,锁魂鞭灵活缠住那剑气,微一收紧,那剑气便化为无数碎片四散开去。
俩人正打的难舍难分杀气四溢时,一道银色的身影豁然出现在俩人之间,大喊一声,“爹爹!”
黑灵和阴申赶紧收回攻势,力量反噬皆心口剧痛,呕出一口殷红,遥站两端,无忧张开双臂挡在俩人之间。
“无忧!”黑灵高喊一声。
“退下!”阴申恼声喝令,她依旧执拗阻拦不肯退缩。
“爹爹!”她痴痴地望着阴申,道尽所有的哀求期盼,看也不看黑灵一眼,只是坚持挡在黑灵身前。
“无忧……”黑灵望着无忧坚持的纤弱背影,莫名颤抖了声音,心口传来一丝裂痛。“黑灵何德何能,公主舍命相护。”
“无忧,他已与妖魔界为敌。你……退下。”阴申艰涩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不忍。
“他毕竟抚养无忧长大!在无忧没有爹娘疼爱的时候,是他疼爱无忧。爹爹,没教过无忧大仁大义的道理,但无忧自小还是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
字字钻心,如毒火一般****阴申的四肢百骸。终于放下锁魂鞭,抬手搂无忧入怀,愧声道,“是爹爹的错。从没疼过无忧。我的女儿。”
尘布,尘布,我到底如何救你?
兔儿咬破手指,一滴鲜红的血液印在眉心,一点一点干涸化为一颗朱砂痣。
梦中的貂小白整日缠在尘布身边,兔儿根本没有机会近身尘布。幸好今日朝中有急情宣告,连代为执掌朝政的薛武力也不能妥善处理,他毕竟才十五岁历练尚浅,数日不曾早朝的尘布终于身披皇袍,带着金宝去前朝上朝。
兔儿等在朝堂之外,下朝归来的路上。金宝公公见到她已不似先前那般和善亲切,谨慎恭敬的行礼,十分忌惮这位风靡一时的娇纵宠妃。
“尘布。”兔儿百感交集地唤他。
尘布满心欢喜地迎上来,才一个时华的分别就已思念成狂。执起兔儿的手,见她的手冰冷,嗔道,“大冷天,也不多穿些。”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兔儿身上。
只是梦境,哪知什么寒冷,一切都是感觉中的认知,还是感受到大氅内他温暖的体温,鼻头一酸,紧紧攥住尘布的手,生怕一松手他便回到梦中貂小白的身边,那个会毁掉他生命的幻境。
“尘布,我们出宫走走吧。”
“甚好。”尘布眼中的光彩璀亮,恍惚间似回到人界时俩人相依的那段平淡时光。时常携手共赏人间美景繁华闹市,只可惜那样的光景实在短暂易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