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阵狂喜,包小杰居然有办法帮我?看来和这种人打交道,就得漫天要价啊。如果我刚才痛快地答应了,他肯定不会告诉我这个办法。
于是我假装不在意的嗯了一声:“你到底什么办法啊?说来听听。”
包小杰说:“你得先发个誓。我帮了你之后,你不能告密。并且出去之后,还要帮我找回身体。”
我现在太了解这个人了。看起来是没有心机的暴发户,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前一秒钟还是盟友,没准下一秒就把你坑了。
于是我也没给他好脸,我就故意说:“我只能答应你一件事,你自己选吧。要我答应不告密,那咱们出去了,你找不找得回肉身我就不管了。要么我答应你找回肉身,不过等那小孩回来了我就要告密。”
包小杰气的差点骂出来。他强压着火气说:“胡老哥,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不能不窝里斗吗?”
我说:“谁跟你一条绳了?就算没你帮忙,你以为我就逃不出去了?”
我这么说完全是虚张声势,其实我一点逃出去的办法都没有。不过这时候我必须得端着,我现在和包小杰在玩心理战。我们谁先撑不住,谁就得让一步。
没想到包小杰也很硬气,就对我说:“那胡老哥,咱们俩就耗死在这算了。”
我等了一会,包小杰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我有点沉不住气了。我轻轻咳嗽了一声,淡淡的说:“那小孩走了有一个小时了吧?再有两个小时他就回来了。”
包小杰马上搭话说:“是啊。”
我们俩又陷入到沉默中了。
我笑了笑,说道:“姓包的,你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包小杰一下就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没什么意思,我这个人就喜欢说闲话。也许等那小孩回来了,我和他聊聊天,聊着聊着就不小心说漏嘴了。”
包小杰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幽幽的说:“胡老哥,你有点不要脸啊。”
我说:“当初你骗我肉身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要脸呢?”
包小杰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说:“你得发个誓。只要我不告密,你就得帮我从纸人里面逃出来。”
包小杰说:“这个简单。”他张嘴就要发誓,我打断他:“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于是包小杰耐着性子等我。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除了帮我从纸人里面逃出来。你还得发誓,从此以后,绝不打我肉身的主意。”
包小杰说:“我有我自己的肉身,打你的主意干什么?”
我嗯了一声,说道:“另外,你以后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胡老哥。我要是有事请你帮忙,你不能推脱,我要是找你借钱,你不能说没有。我要是不让你做某件事,你不能反对。”
包小杰说:“这个当然,你把我救出去,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满意的说:“暂时就这些了。”
包小杰急不可耐的把誓言重复了一遍,并且说了些什么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的话。
我随口说:“这种毒誓张口就来,一点用都没有,骗不过我。”
当初我发誓的时候,包小沐也不信,让我订立血契。我被迫挤出血来让他喝掉了。而今天,我和包小杰都是魂魄,我不知道能不能定血契,我这么说,纯粹是被包小杰坑怕了,所以试探他一下。
谁知道包小杰嘿嘿笑了一声:“胡老哥,几天不见,你越来越谨慎了啊。”
我说:“跟一个白眼狼在一块,不能不谨慎啊。”
随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烟气从床板上飘了下来,我心念一动,居然就把它抓在了手里,我有一种感觉,这烟气似乎就是包小杰。
只听见包小杰低声说:“这是我的一缕魂魄。我要是违背了誓言,胡老哥只要折磨我这一缕魂魄,我整个人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像是受刑一样难受,这你相信了吧?”
我没说话,而是用力的拉扯了一下魂魄。包小杰惨叫了一声:“胡老哥,我没得罪你吧?”
我满意的说:“我就是试试这东西管不管用。”
包小杰又抱怨了几声,然后问我:“现在可以了吗?”
我嗯了一声:“你说吧,怎么把我从纸人里救出来。”
包小杰说:“你现在不能动,是因为那只鬼在纸人头顶上留了个手印,把你出来的路封住了。”
我嗯了一声。
包小杰说:“我可以控制你的肉身,但是没办法做大幅度的运动,起床下地都不行。但是我可以把你的手咬破,把血滴在你头顶上,只要弄污了那个手印,你就能出来了。”
我说:“说了这么多,原来是用我自己的肉身救我啊。”
包小杰就很愤愤不平的说:“胡老哥,没有我给你出这个主意,你再有十天半个月也想不到这个办法啊。”
我嗯了一声:“算你有点功劳,现在就行动起来吧。”
包小杰答应了一声,在床上控制着我的肉身,他艰难地咬破了手指,然后翻了个身,把手伸到床下,把血滴在纸人的头顶上。
不久之后,我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好像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终于松绑了一样。
我很想长啸一声,但是我忍住了。我从纸人里面钻出来,来到了那张破床跟前。
只要我回到肉身,以我和肉身的契合度,那孩子想再霸占我的肉身,可就太难了。
包小杰很听话,乖乖的把肉身让出来了,然后对我说:“胡老哥,咱们的协议你没忘吧?你要帮我出去。”
我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你出去了?我只答应不告密。”
包小杰咬了咬牙:“好,不告密就行。”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想回到自己的肉身上去。然而,等我把手放在自己天灵盖上的时候,我就顿住了。
我的一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忍不住骂了一声:“这是孩子吗?怎么这么奸猾?”
包小杰看我站在床边不动,催促我说:“你怎么不进去啊?再等一会那只鬼该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没用。那小孩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我把肉身的衣扣解开,把胸膛露出来了。现在我胸口上用血画着一幅画,是一个正在被开膛破肚的人,而他的五脏六腑都被拿走了。
包小杰说:“这画是什么意思?”
我说:“刚才我把手放在我肉身上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五脏六腑。如果去医院拍片子,我的内脏可能是完好的,但是我的魂魄感应不到,也就没办法用它们。我估计那孩子在我身上动了手脚。我就算回到了肉身,没有内脏也呆不下去。”
包小杰点了点头,低声说:“怪不得我上了你的肉身之后连爬都爬不起来,原来内脏不见了。”他问我:“你的内脏哪去了?”
我说:“这还用问吗?八成是被那孩子随身带着呢。”
包小杰就呸了一声,说:“那只鬼简直比我还有心机啊。”
我们折腾了一阵,眼看三个小时要到了。我又回到了床底下,钻到了纸人下面,而包小杰也老老实实地呆在床上。
我们俩没有再说话,都在闭着眼睛想事情。
片刻之后,房门被打开了,那孩子回来了。他似乎心情很好似得,还主动和我打了声招呼,不过我没理他。
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然后是白天。白天很难熬,虽然病房里面得不到什么阳光,但是我依然被阳气蒸得大汗淋漓。在我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太阳终于落山了。
我躺在床底下剧烈的喘息着,我头晕目眩了很久,总算缓过来了。随后,我听到那孩子的呼噜声消失了。
几分钟后,包小杰低声说:“胡老哥,他又走了。”
我嗯了一声,问他:“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包小杰说:“不知道,你打算把内脏偷回来?”
我说:“我打算骗回来。”
随后,我从纸人里面钻了出来。
我把自己的肉身塞到床下,把纸人放在床上。然后我又学着那孩子的手法,在纸人的胸膛上画了那幅画。画完之后,我又把衣服给纸人换上了。
包小杰开始的时候还挺疑惑,等我换衣服的时候,他总算想明白了:“妙啊,胡老哥,真有你的。”
我说道:“你不用捧我,和你骗人的本事比我大。”
我找了一张纸,小心翼翼的把纸人头上的血遮住了。
鬼魂的眼睛很奇怪。它们很难分清楚纸人和真人,尤其是内含活人气息的纸人。所以我的打算,就是把那孩子骗到纸人身体里面去。然后我拿回自己的内脏,回到肉身还阳。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就躺到了床下,进入到肉身里面。我安静的等待着那孩子回来。成不成功,马上就见分晓了。
三个小时后,那孩子回来了。我看到他飘到了床边。然而,他没有马上躺回到我的肉身上,而是绕着床转了一圈。
我心里扑通扑通的跳,有点担心的想:“他没有上当?他看出来床上躺着的是纸人了?”
忽然,那孩子蹲下身子,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床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