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拿起话筒,拨了他姐姐的手机号。电话刚通,他就急不可待地向他的姐姐宣布了喜讯:
“姐,我考上了!”
“哪所?”
“江南大学。”
“真的?”
“真的。”
半天,唐文听不到姐姐的回音。过了许久,他才隐约听到来自电话那头的抽噎声。于是,他问:
“姐,你哭了?”
“姐是太高兴了。”
挂断电话,唐文问小卖部的老板:
“多少钱?”
“算了。”
唐文还是坚持要付。他摸了一下口袋,却没有摸到一分钱。原来,他出门比较急,忘了带钱。面对着小卖部的老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唐文的姐姐唐艳在唐文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上午回了一趟娘家。这让他喜出望外。和姐姐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姐夫和他那小外甥。见到他们,唐文打心眼里高兴。高兴的又何止唐文一人!唐文的母亲和他姐姐一家也都很高兴。在高兴的氛围中,一家人又畅聊起唐文考上江南大学一事。聊着聊着,唐文的母亲便口无遮拦地说出了乐极生悲的话:
“艳当年要是考了,也一定能考上。”
“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弟弟考上和我考上一样。”
“好好好。咱不提了。只是文考上江南大学这事也该告诉你们爸爸一声。”
“好的。”
向唐文的父亲宣告喜讯是要到一个特殊的地方。那里便是唐父的墓地。它地处北山半腰处的一块田地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使唐父的墓地也像他这个人一样渐渐被人淡忘。
这一天并不是唐父的忌日。唐文一家人还是带着供食和烧纸来为唐父上坟。唐父是在五年多前走的。他死于一次矿难。那时正值夏季多雨的时节,煤窑上有不少人都休假了,因为地上多雨就易造成地下多灾多难。可是,还是有人为了钱甘冒风险坚持下井。唐父就是其中的一位,而且一个班也没落下。他走的那天很匆促,连和亲人道别的机会都没有。那一天,他正在煤窑下干活儿,头顶却突然出现了坍方,楼下的煤迅速将他整个人都活埋了。
唐父死后连着几日的白天里都下着瓢泼大雨,使得唐父不能出殡。唐父出殡那天,天也阴沉沉的。作为对家属的赔偿,矿上给了唐家五万块钱。这也是煤老板实在可怜唐文一家,才在原先订下的赔偿款额的基础上又加了两万。三五万就换去了父亲的命,对唐文姐弟来说一直是一件让他们痛心疾首的事。
在唐父家的坟头上,唐家人各自说着由衷的话。
“爸,我弟考上江南大学了!”
“爸,这就是录取通知书。”
“老头子,你看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妈妈,您和舅舅都哭了。”唐文的外甥还小,哪里能够体会到唐母那欲哭无泪的悲痛境地。
在唐文收到江南大学录取通知书后不久,这件事就在桃园及其周围十里八乡不胫而走。从此,乡亲们不再只以可怜的心情看待唐文一家,而更多的还是羡慕:女儿嫁进了郑州城,儿子考上了名牌大学。
唐家人的生活终于迎来了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