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成钢愤恚欲吼,却吼不出来,只发出小狗一般的狺狺之声:“我救了他,他为什么要杀我?”
崇琦无语。参将桂通阿大人在旁道:“我家主子本是极重情义之人,但你不知道他身份还好,现在你既知格格擅离京城、父女遇袭的内情,又一路上送格格到西宁,孤男寡女合乘一骑,男女大防多有逾越,还能留你吗?”
他停了停,又道:“还有一件事,十四爷问你是哪一族人时,你不该回答你是汉人。”
铁成钢怒火填赝,睚眦迸裂,却始终挣扎不开。崇琦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手下便有人操刀上前。
铁成钢咬牙切齿,低低道:“我最后问你们一件事,要杀我的事,她知道吗?”
崇琦和桂通阿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
铁成钢苦笑了一声。也罢,本来他生命的意义只是杀与被杀,宿命就是宿命。
于是,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名军士上前运力挥刀,崇琦叹息着闭上眼睛。
就听“当”的一声,那口宽背薄刃的雪亮钢刀直飞上天,深深扎进了顶梁。
众人目瞪口呆里,铁成钢慢慢站了起来。
他适才将**的毒性慢慢聚于丹田之下,运动真气将其压住。
被崇琦封住的穴道,也叫他运用从湿婆战士处偷学来的穴位挪移之术一一解开。
天外天的武功,岂是俗世中人能够懂得的。
桂通阿拔剑出鞘,叱令军士上前。
铁成钢左右看了一圈,道:“这里除了崇琦大管家,可能还有桂通阿将军,其余的人都只是长矛大刀的军中之术,不够我打。”
“要打要杀,我陪着你们。”他冲崇琦喝道:“带我去见格格最后一眼!”
崇琦微微欠身,道:“铁壮士,要杀你是我等奉主子之令而行,芸格格真的不知情。”
“我知道。”铁成钢慢慢点头,道:“格格还只是个女娃娃。我跟她本来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舍命救了她,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崇琦在前带路,铁成钢随他在王府里绕来绕去,身后紧跟着刀剑出鞘的桂通阿和越来越多的士兵。
“铁哥!”芸格格出现在绣楼前,看见这等阵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抓贼啊!”桂通阿忽然大叫,众兵士也应声呼喝起来,挥刀仗剑,跃跃欲试。
“谁是贼?”芸格格莫明其妙,拦住上前合围铁成钢的士兵。而这时,城内的军队接到报信火一般赶来,将王府围成铁桶也似。
芸格格怒叫:“崇琦叔、桂通阿叔,你们搞什么鬼?!”
崇琦苦笑不答,桂通阿仍是作势。
铁成钢上前大声道:“格格,我要走了。”
“为什么?我们约好了一起去京城的。”
铁成钢内心苦涩难当,“对不住,我先走了。”
他扭头往人群外走去。
芸格格呆在当地,泪流满面,看着乱糟糟的府内,似乎有些明白,却又不能明白。
她追了上来:“铁哥……”却被崇琦挡住了去路。
铁成钢不忍回头,纵身要走,就听芸格格扬手喊道:“带着它,上京城来找我!”
一件物事从后飞来,铁成钢回身接住,原来是芸格格那对羊脂白玉蝴蝶中的一只。
“弓箭手准备!”桂通阿在后狂呼。
铁成钢跃出王府高墙,躲过了一排长矛大枪,去寻原本拴在府门口的大红马,就见那匹大红马不服管教,已被众多长枪手搠翻在地,肚肠流出。
他大吼一声,往外冲去。
只听桂通阿的声音拉成了一道钢丝:“放——箭——!”顿时,箭矢如雨,尖啸破空,如一片飞蝗遮蔽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