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不倚偏挑时局动荡来凑热闹,那群蛮子这几年不甘屈臣早就蠢蠢欲动,听说老可汗病倒退位后新王上任更是助长了主战派的实力,这会儿怕是狼子野心终于要暴露了。”夏临渊躺在草堆上,叼着根草闲闲说道,紧皱的眉宇却泄露了烦恼的心情。
“啪!”一道风声撕*裂空气般向他扫来,吓得毫无防备的他一个极为狼狈的转身滚地躲开,顺道在草垛上腾了些空出来。珺儿偷袭打空明显意兴阑珊地收回鞭子,将“没劲”二字挂在脸上,正大光明占了适才的空隙。
夏临渊看清来人后,哭丧着脸:“小少爷,你就欺负我不敢还手是吧?”心里同时嘀咕自家老爹这么快就把这小崽子给放了?
换来对方轻蔑一笑:“就算你还手又能怎样?”语调中已是满满的骄傲,闻言的对方脸色发青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武功已不敌眼前这个看似纤弱的少年的事实。
“三天后,使节来朝,夏将军可得做好准备呀。另外辕统领躲了许久想是有话要说啊?”珺儿学他的模样懒懒叼了根稻草,将双手枕到脑后。嘴上这么说,闭上眼睛浮现的却是陆璟桁的脸,那张除去面具的只在人后、只有自己知道的容颜,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辕訾一脸不甘地从檐上跃下。“喂,木头。我有话和你说!”看了眼珺儿,逐客之意不言而喻。然而,“看来我是不是打扰了二位?”撩了撩眼皮,语带玩味儿却没半分要挪身走人的动作。“唉,来这有半个多时辰了我连口茶都没喝上,这就下逐客令了呀?”痞笑,辕訾气结。这个花肚皮的臭小子只会在姓陆的面前装乖。然而新陆的一不在跟前,这小崽子就本性尽露——蔫儿坏!
“上次我熟人从福建带了些上好大红袍,明儿送一斤到陆太傅府上,半斤到你那儿。”夏临渊这话出口,珺儿就心满意足起身。这人,别别扭扭,终究还是护短。
珺儿从他那出来,往容桂那儿去。听说老丞相要来考他近日的功课,虽只是名义上的外公,珺儿还是对老人家相当尊敬的。
“公主!别走啊!这样奴婢不好向娘娘交待啊!”“娘娘一会儿就回来了!”几个宫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夹杂着三个人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珺儿刻意去忽略这些,径自走着,却不料在拐角处转身,一个人便朝自己撞了过来,身量和自己差不了多少,这一撞两个人都狠狠摔在了地上,并且珺儿很倒霉地垫在了下头。
“唔,疼。”珺儿刚才只看到樱红色的薄纱料子在眼前闪过,接着就是背后和冰凉石板相撞的疼痛。除了别人扯上陆璟桁的事外,珺儿最讨厌的就是疼痛。一阵窝火着想骂人,抬眼一看对方却愣住了。
跌坐在地的轩辕沁哀哀戚戚地看着自己,白*皙精致的脸蛋上一双红通眼眶尤为显眼。“弟……弟*弟?”轩辕沁的神情满是错愕。
珺儿在宫中,要说亲近的人不多,女眷更少,除了容桂外便是轩辕沁。“皇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我替你去教训他!”换来对方委屈的眼神,随机无奈地低下头不吭声。珺儿多年来是头一次见生性开朗的她这副样子。
珺儿更是窝火,但凡护短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重视的人委屈且无法启齿的样子。反手一指追赶而来两名宫人。“说!你们为什么要追七公主?”
两宫人吓得身形一缩,“扑通”跪下:“殿丶殿下,我们只是奉蒋妃的命令给公主试衣服。”
珺儿皱眉,看了眼拍拍尘土起身的轩辕沁,对方只是点了点头。“近来的国宴公主们也要出席?往年似乎没有听闻这种规定吧?”
轩辕沁拉住珺儿:“我和十一皇子有话要说,你们暂且先回避,等……说完我就和你们回去。”宫人相视一眼,再看看二人便识相退下。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珺儿抢先开口:“皇姐,究竟是怎么回事?”轩辕沁揉了揉眼睛,那模样好似一只受委屈的兔子。
“这次戎狄使节进京,并非只为例年朝见。”她嗓音沙哑,有些哽咽。“据说他们的王要退位了,在新的王上任前想要和我朝联姻……也就是所谓的……”
“和亲?!”珺儿闻言震惊地脱口而出。
轩辕沁红着眼眶抹泪,默默地点头。
剩下的再猜不出他可就是傻子。
皇嗣男丁偏多,轩辕璿膝下就三四个女儿,除了当年被打入冷宫的纪筠芸生了个体弱的女儿外。一个年纪稍长的公主已有婚配,另外三个公主均已到适婚之龄,加上郡王女儿有十来个郡主,把这些环肥燕瘦叫去给上那还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可汗挑媳妇。想到这珺儿就来气。
生于宫廷,男子这一生多半要为争权夺位而厮杀相残,女子却多半要成为他人怀揣种种目的下的牺牲品。
那个继任的可汗多大,长什么模样,脾气如何,娶过亲么……这些恐怕即将嫁过去的新娘子都一无所知,却要把一辈子托付给这遥远而未知的男人。
珺儿这下既担忧又感到心疼。却恨,自己莫可奈何。
“没事的,不一定选上的就是我呀,姊妹们里多得是出类拔萃的公主。”轩辕沁反倒过来安慰把不甘都表现在脸上的珺儿,转头发现少年的眼眶不知为何也红了。
“皇姐——如果能再等几年多好,若我登帝,就可以让你安安心心的选个如意郎君。定不会再让公主们受这般委屈远嫁。那些蛮夷,要打便打,我会御驾亲征打得他们落荒而逃;要降服他们,就要让他们投降得心服口服,百年内不敢再对我国疆土有任何非分之想!”少年的低语,一字一句缓缓传入轩辕沁的耳中,烙刻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