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路可退了,嬉皮笑脸地握住了我戳他的手指,我白眼一翻,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指。
珑霜已经拉开校医室的门,转身准备遁走。
“霜哥你给我站住!”
我像欧晴诺上身一样,一把拉住珑霜。
“霜哥我还没说你呢,找我的时候话都不说清楚,他们真的打起来了才说是打架啊!”
珑霜琥珀色的眸子中星星点点,他轻拍我的额头:“如果我不说严重一点,你会跟着我来吗?”
我脸上的表情僵了,慌忙转过身去,忘了身后还站着言缄默,我脸上害羞的表情无处安放。
珑霜和言缄默默契十足地相视大笑,我各瞪了他们一眼。
“年糕,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难以形容了。”
“还不是因为他!”我扭头指着“罪魁祸首”言缄默。
但是下一秒,我觉得他要骂我了。
“你是笨蛋吗,大半夜的,别人打一个电话叫你出去你就出去,你居然答应他关于解除契约的要求!”
果然……
言缄默真的生气了,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我感受到笼罩着我们的低气压,黑云压城一般。
“言缄默,对不起,我只是不开心……”
看见罗宁舒和言缄默动作亲密,我不开心。
听到柯锦说言缄默在乎罗宁舒,我不开心。
感觉到他对罗宁舒的关心,我也不开心。
我变成那么小肚鸡肠的人,还不都是因为他。
言缄默这个大猪头!
已经意识到醋缸子打翻得不可收拾了,打翻就打翻了,我收拾都懒得收拾了。
我低着头,绞着手,等待着他的数落。
但是,能不能不要当着霜哥的面数落我啊,要教训回家再教训行不行。
嗯?珑霜已经不见人影了。
我拿起手机看到他发的信息:那个,我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
言缄默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弯身与我平视,喃喃说道:“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感觉什么,他要说什么,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开门见山地讲明白吗,还是说让我费思量猜测他的心,我就是猜不到才会那么慌张不安嘛。
他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抬起手,碰我的脸,他的手上就出现了水珠。
“你哭了?”
什么?我在哭?
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脸,蹭出一手背的水,我苦笑着转过身去擦眼泪。
该死,我为什么会哭呢,让他看到肯定认为我很懦弱,小时候也是,和珑霜、欧晴诺抢玩具抢零食的时候,我总是抢不到的那个,于是只能蹲在墙角哭,但最后珑霜和欧晴诺都会让着我,分我玩具和零食,妈妈则会严厉地批评我,因为在她看来,哭已经成为我争取的一种手段,这是非常不好的。
可是天国的妈妈,我想告诉你,现在就算我要用哭来当手段,都未必能争取到我想要的东西啊,不属于我的莫强求,那我又为何而哭呢,你能不能告诉我?
还是用你和爸爸相恋的故事里的一段话来解释?
从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天起,就会变得寂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有对方的在乎,就会变成无本之木,缺水之鱼,更何况,两个人的世界永远容不下第三个人,没有办法,爱是自私的。
手上都是泪水,我差点忘了言缄默还静静地站在我背后,慌忙翻口袋找纸巾,一张印着草莓的带香味的纸巾就递到我面前。
“谢谢。”我接过他的纸巾,哑着嗓子说了声谢。
不愿转过身去,我的样子肯定丑死了,昨晚到早上只睡了五个小时,然后晚上还哭了那么久,我讨厌泪点低的我。
“菩藤年,转过来。”
“不要!”我拒绝得态度坚决。
言缄默的耐心似乎没法用在我身上了,握着我一双手腕,将我一转,我不得不重新面向他。
我用力推了推他,他似乎早有准备,力气很大,我无法抗衡。
“言缄默,痛??????”
我越是这么说,他握着我的手腕的力量越发加大。
“放手啊!真的痛,不骗你!”
可恶的言缄默,你的体贴耐心温暖都被狗吃了吗!
或许见我眉头紧皱,他微微收回了力度,我撇着嘴瞪他。
“看到我这么丑的模样,心里狂喜是不是?”
他先微微一愣,进而从口袋里取出习惯带着的草莓香气的纸巾,印干我脸上的眼泪,嘴角上扬:“你还有什么丢脸的一面我没看过的?”
我无话可说,只剩下瞪他的功夫。
“咳咳——”
忘了件事,校医上班的时间早过了,校医室里头有好几个隔间,此时此刻,穿着白大褂,笑而不语的老校医正优哉游哉地从其中一个隔间走出来。
我和言缄默瞬间石化,石化过后,我不忘一根一根掰开言缄默锁住我的手腕的手指,站到一边。
“那个,校医,刚刚的……你都听见了?”我尴尬地卷着头发,发觉言缄默的手带没有绑在发尾。
老校医像看了场大戏一样,欣喜地鼓起掌来:“真是年少轻狂啊……”
言缄默左脚踩右脚,整个人摔下去,我本想扯住他,反被他拉着摔到地上。
我们一头黑线地从地上站起来。
“言少啊,女孩子要多哄哄……”老校医走到言缄默跟前,乐呵呵地摸着他那把山羊胡,提醒他道,“不能使用暴力哟~”
言缄默深呼吸,努力地微笑着点头。
我还没开始偷笑,老校医又走到我跟前说道:“哭没有什么值得丢脸的,笑就对着全世界笑,哭就到你信任的人面前哭。”
我和言缄默都好像上了一堂重要的课……
珑霜不知道在私底下和言缄默说了什么心灵鸡汤,没过几天,他又把东西通通搬回到我的屋子里。
我的心情在这几天经历了过山车一样的跌宕起伏。
可谓惊心动魄。
我半躺在大理石窗台上,背后靠着个软靠枕,肚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了一个早上,手指累了,就将笔记本电脑挪到窗台,盘腿坐直,舒活舒活筋骨。
南方不下雪,但是秦岭淮河以北的地区才普遍供暖,幸亏我当时装的空调是冬夏两用的,南方的冬天虽然没有北方温度低,但是湿冷是入骨的寒,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不想出门。
言缄默从楼上收了衣服下来,抱着一大摞衣服坐到沙发上,瞥了我一眼,问:“你不冷吗?”
还好吧,就是大理石坐上去有点冰凉,况且我穿着长袖长裤,他还穿着一件短袖呢,他不冷吗?
“屋里开了暖气啊。”
我走过沙发前,坐下,帮着他的忙,将我和他的衣服分开,然后把我自己的那份衣服折叠好,想继续折他的那份衣服,他挪开了我的手,无声拒绝。
“还说不用我帮忙……”我吐了吐舌头,抱着兔子抱枕,整个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菩藤年,链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言缄默像捧托盘似的,将我和他折叠好的衣服捧起,边走向楼梯口,边问我。
是啊,虽说刻着“言”字的项链夺回来了,但是我脖子上的刻着“柯”字的项链还没解除,这样一来,表面上说我是言缄默的方糖,其实我算是柯锦的方糖,感觉有点有份无名的。
然而我和言缄默琢磨了许多天,都不知道柯锦设定的密码是多少,为今之计,看来只有……
“我去柯锦家拜托他解开这链子的密码吧。”
上着一半楼梯,言缄默停下脚步,我刹不住车,撞到他的背,要不是扶住楼梯扶手,我就往后仰着摔下楼梯了。
“在楼梯上突然停下来很危险啊!”我揉揉撞疼的鼻子,无奈地叹口气。
布料接触地面的声音,言缄默手里的衣服落到地上,他猛地转过来,猝不及防的拥抱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他说:“不要去,我求你。”却用着哀求一般的柔软语气。
“为什么?”
既然是柯锦本人设定的密码,上门找他亲自解除是最合适不过的,不是吗?
我瞄着地上的衣服,刚刚才折好的啊,现在都散了,又要费功夫重新折叠,不知有没有沾上地面的灰尘,如果沾到了岂不是又要重洗?
“菩藤年,你能不能不要走神?”他用温柔的神色打掩护,手指捏了捏我的后颈,我触电一般,猛地一缩,朝他的怀抱靠得更近。
是我的错觉吗?此时的言缄默脆弱得像薯片一样,似乎轻易就能掰断。
与他相处得越久,我就觉得我眼里的他越真实,他既有成熟可靠的一面,也会偶尔幼稚,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爱整整人,又或者对我毒舌一番,在飘塔高中部的学子看来,他是王一般的存在,有他支撑着高中部,大家就会觉得每天都是晴空万里的。
其实他也有害怕、担心的东西吧,他珍视与贵族区各位的友情,很宠爱他的妈妈、妹妹,尊敬他的父亲,他说,家人朋友,或者以后还会有恋人,这些都是他的宝藏,他会拼尽全力去守护这些,因为这些就是他的精神支柱。
他希望累的时候回头就能看到他们。
我更希望我能站在他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无论他走多远,我都愿意陪伴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