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塔的贵族区自修室内,讨论的人小声地讨论,其余的声音就是笔记本电脑键盘的敲打声,或者笔尖摩擦纸张的所发出的,垃圾箩装满了,地上到处都是被烦躁的主人扔掉的纸团、写满字却被打了红叉的白纸张。
池雪樱和池萱樱这对双胞胎姐妹喜欢花,入秋就在窗口摆了两盆白兰,没有异色的花心花蕊,花朵出落得纯粹无杂质。
池雪樱挽着站在她身旁的启凌末的手臂,坐在桌上晃动着两条长腿,皱着眉头,白皙左手揉着自己的头发,右手握着自动铅笔一下一下地在纸上戳,就是戳不出法子。
“天哪,一个月怎么可能赶出来这么庞大的工程。”她忍不住在今天第十九次抱怨,“主题是挺好的,但是,缄默居然提出要将贵族区校区的建筑改成像艺术楼这样的哥特式建筑,我们上个星期才暂时搬到南区的教室上课,然后让工人修好那栋艺术楼的外墙,连同外面那个园,他也不去掂量一下这里面积有多大,是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光是想想就头疼。”
“末末……”她撅着嘴凝望启凌末。
启凌末叹息道:“雪樱,既然这担子压到我们身上了,就不仅是扛下来这份责任,我们还要将它做到更好不是吗?”他低头难为地凑到她耳边低怨:“还有,不是说好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这么叫我。”他的脸红了,红到耳根。
但是不巧被启凌初听进去了,他忍不住转身告诉埋头写字的池萱樱,池萱樱低头抿着嘴偷笑,俏脸绯红。
“哎哎,启凌初你说末末的坏话是吧,我可是听见了!”池雪樱机灵地从桌子上蹦起来,叉着腰将启凌末护在身后,弄得启凌末有些哭笑不得。
“末末,大家都那么熟,为什么我就不能放开了这么叫你呢,你也可以叫我……呃,樱樱啊。”
“不,你和萱樱名字的结尾都有一个樱字,这样别人会混淆的,我们这两对双胞胎本来就让学校大部分人分不清。”
启凌末站到池雪樱旁边,扶着她的肩膀:“哥他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快工作吧。”他陪池雪樱坐到同一张办公桌前,自己则打开电脑,输入策划的文案。
池萱樱也拉拉启凌初的衣袖,“凌初,你也快点坐下,今天做不完这个我们就没办法回家了。”她拿夹子夹起斜刘海,低头继续写。
启凌初听她的话就乖乖坐在她身旁,等她写好了就和她一块儿讨论细节。
启凌初启凌末两兄弟和池雪樱池萱樱两兄妹在一起,真是上天算好了似的,一个静配一个动,启凌末是噤如寒蝉少言寡语型,温文尔雅的他陪着整天叽叽喳喳活泼好动的池雪樱,和他性格反差很大的启凌初则是热情外向腹黑霸道型,正好可以带动一下文静乖巧的池萱樱,但愿是带动,不是欺负。
而启氏兄弟其实也是富家子弟,他们的家族本来同样可以让他们成为继承人其中一员,但是由于家族长期习惯隐身不露面,他们也不愿意去当异性方糖的主人,况且他们已经有一对这么漂亮可爱的双胞胎姐妹作为女友,他们宁愿当她们的方糖。
珑霜将义卖项目表递给我的时候,附带了一句:“年糕,校庆的义卖活动的注意事项我都在开会的时候,告诉了各位摊主,具体日期你看看能推迟两天吗,气象台观测了预计17号会下雨,亦或者将摆设地点统一移动到室内,就礼堂外那个圈子怎么样?就是被花簇拥着的那儿。就算外面下雨,也可以一面卖东西,一面透过花丛欣赏雨景。”
“好啊,就决定那儿吧,到时候请在那里摆设多一点桌椅,去年是有学生反映卖食物的摊子旁边没有桌椅供他们进餐,使得很多人被迫站着吃,有些同学看着想吃,却因为出于麻烦不去买。”我一项一项地检查递交上来的摊位名称、负责成员名单、售卖商品种类、商品成本等等,确认是否无误。
“好的,我会解决的,还有什么?”他站在我面前耐心地问我,我身旁坐着言缄默,他也在低头和柯锦、罗宁舒商量着什么。
“嗯,暂时没有了。”
我示意珑霜去完成下一件事,他站着愣了一会儿,才转身坐下,对言缄默说:
“缄默,晚会邀请嘉宾的名单我整理好了,都在这里了,你看一下吧。还有这是去年外校的学生活动反馈,以及本校各小活动负责人的总结,还有我们贵族区的总结,你确定还要再看一次?”
我有些不明白,言缄默不是头脑很好几乎过目不忘的吗,难道他开始怀疑他的记性了。
“言缄默,为什么这些东西你还要看一次?”
“上一次总结是去年结束后看的我已经记住了,就怕两次整合上来的资料因为时间的间隔,有人稍作更改,使两份资料的内容会出现偏差。”言缄默接过罗宁舒的一叠复印纸谨慎地浏览。
贵族区的大家都埋头努力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平时贪玩或者享受是其次的他们,身上的沉稳、担当、执着、认真、虚心的,是很多普通学生都比不上的,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贵族,和那些拥有无数金银财宝的暴发户是截然不同的,有些人再多金,也充其量是个暴发户,没有资格当真正的贵族。
然而学校几乎是有意考验贵族区似的,校庆这类活动经常都是到了差不多要开始才通知贵族区的各位着手准备,一开始大家很不习惯,忙得焦头烂额,天昏地暗,叫苦连天,但是一旦跟上节奏,大家就会在差不多的时候打点好,准备接通知,况且在言缄默的领导下,发挥团队合作优势,他们的效率一直在不断提高,说不定这一次,还能再破一个纪录。
所有人都在低头默不作声投入工作时,我注意到柯锦,他一个人站在一边沉思着什么,忽然他猛地一抬头。
“不对!”他就这么脱口而出。
“晚会食品价格预算不对!不可能这么高!就算是将白开水换成鲍鱼海参都不会出现这么高的总价。”
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望向他,他低头念叨着,算着什么,大伙儿就继续各做各事。
半晌他皱着眉,复杂地盯着纸,开口:“我刚刚口头将总价格重新算了一次,呈交的人在总价的数目上点错了一个小数点,真是太粗心了。”
“你,刚刚,在口算?”就那一分钟?
我的眼睛豁然睁得老大。
柯锦幽幽地看着我,似乎在抱怨我怀疑他的能力。
李茗奇替我解开了疑惑,“这你就不用担心,锦的数学是全校第一,他的口算水平更是高超,他可是我们公认的人肉计算器,他算错的可能性就好像天上下刀子。不信,你拿计算器算一下。”
他还贴心地递过来计算器给我,保险起见,我接过计算器认真谨慎地验算了一次,果然和柯锦说得没有出入,的确是总价上点错了小数点。
我轻轻地点头,回望柯锦,我自己此时的脸部表情一定说不尽的复杂和难为,可我还是那么厚脸皮地看他的方向。
“柯锦,你真厉害!”
他点头,眸子中的光点一颤一颤,坐下办公椅,着手另一件事。
“菩藤年,别偷懒。”言缄默碰了碰我的手。
我撇嘴,还打算让柯锦追究算错帐的人。
“锦他会解决的,你不用多管闲事。”他似乎回答着我的多虑。
“好吧,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我们忙碌了多久,当我整理完最后一张表格时候,骨子都快散架了,伸了个大懒腰,天全黑了,池雪樱和池萱樱已经挨着彼此睡着了,肩上披着启凌末启凌初兄弟的外套,我悄悄走到自习室门外探头瞧瞧,外面过道两旁都亮起了灯,我又将脑袋缩回来,关上门。
言缄默站起身,拍掌示意大家都集中到他面前,大家都起身,走过去。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们的今日任务超额完成,估计我们三周就可以完全把它解决,现在,我们都回去吧,剩下的明天继续努力,大家散了吧。”
掌声响起,似乎是给辛勤的自己鼓的掌,大家开始收拾东西。
“不过,大家不能松懈,校庆过后,我们就要准备升学考试了。”
众人的脸色明显比刚才难看了几分,疲惫的脸上露出的笑容都僵住了。
珑霜凑到我耳边说道:“贵族区的升学考试难度比普通区的大,我们贵族区除了缄默、奇、锦的成绩是拔尖的,双胞胎情侣是美术生,所以他们的成绩排在200名开外。”
我感受到了重重的压力,不仅是替自己,也是替大家,光是看大家的脸色就大概猜到考试一定不会是想象中平时测验那么容易,或许比想象中还要困难几倍也说不定。
罗宁舒接着说道:“藤年,你是高三以后才转过来的,你不知道,贵族区每年都有一次升级考试,只要有一个人考不过,其他的人都要陪着他重考,直到全员通过,除非他离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