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潜入溯行军阵营的风险不仅不小,还随时有着丧命的可能。
譬如三日月身边的人际关系网,复杂得像是一团乱麻,稍有不慎就会打成死结,一步走错必将万劫不复。
他是一振货真价实的正常刀剑,情报部知晓他“间谍”的身份, 可一旦走向战场, 前线的审神者和刀剑男子知道吗
不,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会将三日月当作暗堕刀处理,频出杀招。
两军对战,三日月能告知对方自己是友军吗
完全不可能。
他非但不能开口, 还得尽心尽力地将暗堕刀的狠辣刁钻表现得淋漓尽致,必要时甚至得让对方负点伤
什么让他演得更逼真点, 亲身负伤
不,不存在的。
背锅他来,送死别刃去;流汗他来, 见血别刃去。
当个间谍牺牲本就够大了,见不了姬君喝不了茶坑不了同僚,现在还想让他受伤, 做梦吧
外患总与内忧并存,上了战场需步步谨慎, 入了王点也得时时小心。
三日月披着马甲,上与暗堕刀交锋,下与溯行军周旋。前头整日勾心斗角, 后脚成天嘴炮忽悠。
还得防着怀里揣着的短刀突发神经病,或是暗堕得更深,或是突发神经病,这充满的日常每一天都逼着他变态。
所幸,三日月这糟老头子坏得很,他过得不舒服,别刃就休想过得舒坦。
比如溯行军王点之内,有一振暗堕大和守安定极为敏锐,似是察觉到了他些微的违和,总会不自觉地盯紧他,针对他,并想杀了他。
三日月从来都知道,大和守虽然叫“安定”,其实一点也“不安定”。
这振打刀总喜欢钻牛角尖把自己闷死,牛脾气倔得很,一旦下决心找茬,不撞南墙不回头。
如今暗堕了,更是倔到不死不休。
如此,三日月只能喟然长叹,并在某次“行刑”完毕,将“碎刀”裹上毯子丢出去后,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天套出了一个有趣的信息呢”
暗堕大和守冷笑“又一个本丸的坐标吗”
“我真的很好奇,我们轮番对刃采取酷刑都套不出的酷刑,你是怎么轻而易举拿到手的”
话落,不仅是暗堕刀们,就连周遭鬼气森森的溯行军都对三日月侧目了。
能常驻王点的暗堕刀和溯行军都不是善茬,且他们之间的信任极为薄弱,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就有可能演变成血光之灾。
三日月轻飘飘地给了暗堕大和守一眼,连语气都不瘟不火“为什么差别待遇,你还不懂吗”
他侧头,倾城一笑“我美啊。”
暗堕刀
溯行军
三日月唇角下拉,弧度渐平,露出一个冷酷高傲又不屑的神情,直接开启嘲讽模式“你以为酷刑这种手段很时髦吗你以为死亡这种威胁很有成效吗”
“试问你落在时政手里,对方行刑逼你供出溯行军王点,不招就是死,你会招供吗”
暗堕大和守一愣,周遭暗堕刀和溯行军的榆木脑袋总算开窍对哦,拿酷刑和死亡这种手法逼供,对审神者还有点效果,对刀剑完全没作用啊
三日月分分钟掌握了话语权,循循善诱“再看看你们的模样,衣衫褴褛、浑身是血、黑气缭绕,一见面就是酷刑,一说话就是逼供刀剑本性酷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让他招他就招,他多没面子啊。”
暗堕刀
溯行军
面、面子这特么是问题吗
别说,“面子”之于男刃还真特么是个问题
暗堕大和守我特么居然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他们确实是俘虏没错,可俘虏就没有刃格和刃权了吗”三日月看他们的眼神犹如看一堆朽木,“别忘记了,他们是属于正义阵营的刀剑,而我们,是属于邪恶阵营的势力。”
“为正义而死,流芳百世;成邪恶走狗,遗臭万年。”
“在这个大前提下,你们居然还手段百出,将他们往死里整,他们自是打死也不愿开口了”
三日月的声音充满了沉痛“为什么每一次我都抢着行刑为什么每一次我都防着你们入内为什么每一次我都坚定地拒绝你们的陪同”
“你们还不明白吗”
“我不想自己经营的东西付之东流”
他气场全开,嘴炮威力提升至ax,瞄准全体暗堕刀,尤其逮着暗堕大和守往死里怼“我干净清爽、英俊帅气、美貌无比、衣着整洁,难道不是溯行军王点的形象代言刃吗”
暗堕刀
溯行军
形、形象代言
“我温和有礼、亲切慰问、友好沟通、构筑情谊,难道不是在为我们的阵营洗白吗”
三日月扫过呆滞的溯行军,瞥向懵逼的暗堕刀,痛心疾首道“怎么就没一个明白刃呢”
“时政给刀剑灌输了什么概念溯行军奸诈狡猾、暗堕刀凶残血腥,是他们的敌人,是必须被消灭的存在”
“可他们见到我后,想的是什么呢这是暗堕刀吗跟正常刀剑没有区别,还好酒好肉招待我,还给我绷带药膏和住所,跟时政说得完全不一样。”
“只要在他们的观念中埋下了不一样的种子,我若想套取情报,还会艰难吗”
三日月冷冷一笑“一见溯行军王点的和谐,再对比时政的糟心,想想他们的渣审做出了什么破事,看看我们溯行军又给了什么好处,还愁不能策反他们吗”
暗堕刀和溯行军们恍然大悟,榆木脑袋终于开窍
万万没想到,套取情报还能通过这种方式真是长见识了
“等窃取了足够多的情报,他们就失去了作用。能够拉拢的刀剑大可以放归时政,成为我们的棋子;不能拉拢的刀剑,就打碎后裹上皮革扔出去。”
“知道为什么要裹上皮革吗”
三日月轻笑,一瞬间,仿佛有大把大把的黑百合在身后盛开“因为我承诺过,不会伤害他们呢。要是不小心被他们发现我是披着人皮的恶鬼,那就麻烦了呢。”
“可你们呢”这一句,鬼气森森,愣是将暗堕刀和溯行军吓得瑟缩了一下
“我不求你们辅助我,可我也不容许你们拖我后腿。”三日月绷着脸,黑化犹如大魔王,“仔细想想你们做了什么”
“大声嚷嚷着质疑我。”
“肆无忌惮地想揭开皮革看里面的刀有没有碎。”
“现在还学会联合起来向我施压了,真是能耐啊”
他冷笑出声“蠢到无以复加,还总是自作聪明,差一点就坏我好事,很得意吗”
暗堕刀
溯行军
“我刚刚才问出那振魔化极短在哪儿,就偏偏撞上了你们的质问,心情很不美妙呢。”三日月端起了架子,“所以,我不想同你们分享什么成果了。”
他扬起温柔的笑意,飘然远去,“咚”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将所有暗堕刀和溯行军拒之门外,再也不见。
没多久,他就听见了暗堕大和守被暴打的声音。
三日月捧着着热茶“哦呀,茶梗立起来了,是个好征兆呢。”
之后,再也没有暗堕刀质疑他的决定,再也没有溯行军想要窥伺他行刑。哪怕三日月在里头与俘虏们喝酒聊天下棋,也没谁敢打扰他。
反正到了最后,等“军师”套出了情报,这些刃都会被碎掉。哪怕处得再融洽,他们的“军师”也从未背叛过溯行军的阵营呢
而在战场边境的地方,秦寻真带队捡刀捡得欢快至极。自打三日月进入了溯行军阵营,他们捞刀都捞到手软了。
“哇姬君快看这是一振骚速剑”
“哇瞧我捡到了什么,重伤的太鼓钟贞宗”
“溯行军虽然冒着非气,但手气很不错啊,居然还能俘虏一振稀有的南泉一文字。”
“姬君是白山吉光竟然有一振白山吉光”
三日月丢出来的刀剑像是抽奖大礼盒,本丸的短刀永远不知道在打开皮革后,下一个蹦出来的会是谁。
如此一个半月后,秦寻真的本丸发家致富,缺啥捡啥,从最开始稀稀拉拉的十二振刀,走向了全刀帐的辉煌
与此同时,暗堕本丸内
魔化药研睁着死鱼眼,生无可恋“两个月过去了,我怎么还没死”
前方不远处,一振鹤丸正在上蹿下跳
在三日月尚未“大发神威”,魔化药研没觉得“哪里不对”的一个月前,被刀刀斋带走重锻的两振短刀顺利归来。
厚藤四郎与平野藤四郎站在秦寻真面前,依旧是原来的样貌和原来的穿着,可他们目光灼灼,神情坚毅,像是一夕间长大了不少,褪去了孩子气,露出了可靠稳重的一面。
果然,还是不一样了
这种禁锢被解开的感觉,一如她曾经冲破命运的束缚,活出了本我。
那是源于灵魂深处的肆意张扬和飞龙在天的自由潇洒。
“姬君”他俩异口同声道,“不负所托”
秦寻真笑道“很好。”
“所以,练练吧。”
“诶”
十五分钟后,本丸血迹斑斑的训练场,预备五分钟,结束两三秒,厚藤四郎与平野藤四郎生无可恋地被一期一振心疼地抱进修复池,怀疑自己经历了一次“假重锻”。
姬君的眼神那么温柔,说出的话却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明天继续哦。”
姬君的声音那么平和,抽下的柳条却将他们打成了狗“一天三次哦。”
“不准跑哦,跑了全刀派连坐哦”
厚藤四郎、平野藤四郎
姬君,你是魔鬼本鬼吗
然而,次日一到,厚与平野却发现,不仅仅是姬君,全本丸的刀剑都有些不正常。
和泉守兼定“哈哈哈重锻短刀啊来吧,跟我打一场,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强”
陆奥守吉行“重锻刀啊,太稀罕了,跟我练练吧,总是被姬君压着打,好歹让我找回点自信吧”
大和守安定“拔刀吧短刀们”
加州清光“哦啦哦啦哦啦”
厚与平野
怪不得本丸中极化刀那么多,姬君却坚定地让短刀先重锻。原来不是偏爱他们,而是觉得他们被同僚群殴时跑得快吗
姬君啊,您真是我们的亲姬君
一期一振“算了,习惯就好。”
厚与平野
一期哥,你真是我们的亲哥
不过,重锻的厚与平野虽不是秦寻真的对手,但对付本丸中的其余刀剑却是绰绰有余。
只是后者被秦寻真操练了许久,在日日暴打下进步飞速,且个个不是善茬,那一股爆发起来的狠劲,就连重锻的短刀都觉得棘手。
但最后,重锻刀依旧赢了。
当一本丸的刀剑东倒西歪地躺在训练场上时,本丸的晴空渐渐被乌云笼罩,随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落下,沾湿了他们的身体,却熄不灭心头的烈火。
大和守安定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笑到最后呜咽出声。他浑身颤抖着抬手盖在脸上,指缝间有液体滑落。
加州清光侧过身,握住了他的手“安定,我在这里。”
“我知道”大和守安定想起曾经的种种,那暗无天日的岁月和坎坷无望的生活,“我知道你在大家都在”
他是高兴啊
他高兴得快要发疯了
唯有捱过最绝望的时光,才能感受到如今得到一切的可贵。
她向他们伸出手,将他们拖出泥潭,拽着他们往前走。一路的步履蹒跚,一路的崎岖泥泞,一路的腥风血雨。
似乎只要她在,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们何其有幸,得遇如此明主
在迷惘时给予他们前进的方向,在落魄时给予他们活命的方法,在安稳后给予他们重生的自由
可在他们登顶之后,是否有幸还能伴她左右
“清光,我要变得更强。”
“安定,我不会输给你。”
同一个本丸,同一片天空,同一场大雨,训练场上的刀剑在发疯,天守阁外的小乌丸在颤抖
他只是领着鸣人来寻找秦寻真而已,却发现她在天守阁内招待客人。隔着半开的门,他拉着鸣人等在外头,却听见了里头交谈的话语。
枭“这一振小乌丸你真的不收吗”
他指着桌案上纯净的稀有五花刀,说道“你为那位s级审送回了大包平,他便替你收拢了不少稀有刀。这一振,真不要吗”
小乌丸的手一僵,站在阴影处,神色麻木。
“不收,我的本丸已经有一振小乌丸了。”秦寻真说道,“这一振小乌丸帮我送到欧皇的本丸。”
欧皇这代号
枭扭曲着脸,想到了犬夜叉那张粉嫩嫩的小脸,以及他那位能动手绝不bb的兄长
枭“你跟他很熟吗”
秦寻真“唉,你看我这个年纪,不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吗”
枭
女人都是泡椒凤爪,我再信你我就是煞笔
枭蹙眉,转移了话题“可你本丸的那振小乌丸,我要是没看错的话暗堕刀”
秦寻真“嗯。”
枭“收容暗堕刀,这是违规,你想被彻查吗”
秦寻真“呵,天凉了,让万屋破产吧。”
枭
他仔细想了想秦寻真的培训机构,又想了想对方的袋鼠军队,再想了想她的武力值
枭抹了把脸“当我什么都没说。”
秦寻真微笑“当我什么都没做。”
他们意味深长地用眼神交锋了几个回合,枭终是败下阵来“你为何要收容暗堕刀”稍有不慎,本丸的刀剑就会被感染到暗堕。
秦寻真“让刀剑暗堕,难道不是审神者的失职吗”
她抬眼“审神者垃圾,难道不是时政甄选的失败吗”
“人类在犯错,刀剑在承担。犯错的人类被轻轻放过,暗堕的刀剑却被追究后果。”
“他们还能活多久,连最后的安稳也不打算给他们吗”
“收容暗堕刀,不是同情心泛滥。”
“只是我要点脸,做不到那么绝。”
在秦寻真的毒舌之中,枭落荒而逃。当人类的伪善被人类亲手撕开,虚假繁荣下的暗流,让他触目惊心到不忍直视。
长廊外已没了小乌丸的影子,唯有鸣人懵懂地从门外进来,扑到秦寻真怀里“师父,小乌丸突然变得好奇怪。”
秦寻真微笑“哪里奇怪”
鸣人皱着小脸,努力回忆着“他一直带着我,不愿离开我。”
“但”
“他却告诉我去找你师父吧”
“为什么呢”
秦寻真笑摸狐狸头“鸣人,如果有人欺你辱你骂你,你愿意将好吃的拉面分享给对方吗”
鸣人“我如果他道歉的话,我还是会”
“如果他不道歉,一直欺你辱你骂你呢”
“不会”
秦寻真“那你会将好吃的拉面分享给谁呢”
鸣人眼睛一亮“佐助”
“为什么呢”
“因、因为是朋友啊。”
“不。”秦寻真抵着孩子的额头,郑重道,“真正促使人学会分享的关系不是朋友,而是信任。”
“信任”
“朋友有很多种,而信任,难能可贵。”
秦寻真“当他人对你付出信任时,说明你之于对方,已是很重要的人了。”
“正如你,是小乌丸珍视的人。”
“但现在,促使他将你交予我的动力,不是朋友,而是信任。”
秦寻真注视着鸣人,一字一句道“信任,不容辜负。”
“无论对方的身份、地位和资本,他愿意信任你,他就是你的同伴。”
“同伴,不容背叛。”
她的手缓缓下移,贴上了孩子的小肚皮,感受着那源源不断的恐怖能量,轻声道“鸣人,我是你信任的人吗”
“嗯”
“那我是你的同伴吗”
“嗯”
秦寻真微笑“乖。”
主角模板一号,彻底套牢噢耶
作者有话要说s鸣人所以,这就是我成长为嘴炮王者的原因吗
秦寻真不,嘴炮是所有主角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