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昨日的情形,河冲担心天魔神族将会对承雄和化宁两人不利,于是天还未亮便同飞淩潇他们向叶松派动身赶去。
叶松派历居天崖峰前,地势甚为险阻,这里高大的松类和一些灌木错综交替,加之飞鸟走禽,无所不有!山水默流,一些花草和另一些古木的相衬,景色尤为显得奇美,临入间,无不生心旷神怡,爽朗气清之感。
河冲四人带累到达叶松派,张立远和其弟子一干出来相迎。
却不想,陆治平、公孙赤艳、百谷和伶伦三怪也随后而至。他们一见河冲,倒也颇显些吃惊。彼此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张立远已上前道:“各位一路辛苦,我已恭候各位多时。”
大家便随他进堂而去,好生招呼。正巧,有弟子来传,秋菊派门巅罗雨凤、“九歌山人”司徒攉聿、“鬼见怕”诛刹鸠、回龙武迦、不老童和“御剑仙人”朱元忠来到。飞淩潇注视之余,花儿派门巅欧阳菲、墨梅派门巅杨定等其他一些江湖人士纷沓而至。
多时,叶松派上下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张立远见人已来的差不多,于是便出来道:“很高兴诸位江湖人士来到我叶松,招呼不周,还望见谅。长话短说,想必大家都还记得当年青竹灭门的悲惨场景。”
说到这里,大家都像是内心一怔,杨定也算做贼心虚,忙急道:“张门巅今日邀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这事吗?这已是十多年的事了,江湖陈年丑事,又何须再提?”
张立远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很对,十多年了,每日来我都受到良心上的谴责,是的,我们既然都是江湖中的人,从侠而发,讲仁,讲义,济平救世,匡扶正义。可惜......,我想我们大家没真正领悟它的含义。青竹派是我们至密的手足,就算是它犯了再大的错,也不应落到如此下场,可......!”说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沉默。
“我们都清楚青竹的派风,德盛名望,立公行义,在江湖中,我们六大门派谁不望尘莫及!可我们身为江湖的一份,居然在我们挚友命悬一线之时,没有伸手相救,十多年来,我深深懊悔,我们讲仁,讲义?这如魔族有何一二?”
当众死灰一般沉寂,他们真想给自己一个反驳的借口,然而并没有。只有杨定,理直气壮地问道:“可是,你们别忘了,是青竹先破坏的规矩,当日,想必大家都已清楚地看清,天魔神族手中所拿天青剑,而且青竹自己也承认,这属为整个江湖的耻辱。于公于私我们也该应维护江湖正义而定夺!”
飞淩潇想起当年之事,就心如刀割,再听到杨定此小人对青竹的诬蔑,气像火燃道:“里外都生错位的,你有什么资格说青竹,你以为你做的事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杨定见一个不起眼的小子对自己如此辱骂,愤骂道:“那来的没有教养的小子,你再在这里胡乱弄言,休怪我这做长辈的不留情面!”
飞淩潇笑道:“大家看,这就是一个门巅的所为,说他几句,他便要杀人灭口,真玷污门巅两个字!”
其他人倒觉得飞淩潇很是无理,只有伶伦三怪倒不这么认为,听飞淩潇这番说到没大没小,大怪怪声问道:“没大没小是谁,有我们伶伦三怪厉害吗?”
二怪接道:“他们什么派?会什么武功?”
三怪推开他们道:“你们问那些干什么!”
然后继续转向飞淩潇傻问道:“他们有我们这么帅吗?”说着,还笑着摆出些姿势。
杨定那管他们这些废话,自己不仅当众出了丑,还被一个不上不下的小子如此那能羞辱,本想好好教训一下他,不想,被张立远阻劝了下来,况且,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心想,事情闹大了,自己反而下不了台,于是,只好强压住了冲在心口的这团怒火。
张立远看了看飞淩潇,心知他有些来历,于是询问其详细,飞淩潇便一一说明自己的身份,大家大吃一惊,张立远激动道:“你是说,你就是飞淩枫的儿子?”
飞淩潇点了点头,张立远高兴道:“真是苍天有眼!”
杨定一听,连忙趁机煽众道:“青竹败子,江湖岂能留得?正好,大家赶紧杀了他。”
说着,他便又再次出手拔剑攻将而来,张立远气道:“今天,我再不会违背自己良心做事,若你们想杀了他,就先杀了我吧!”
就在张立远刚与他们撕打起来时,河冲大声阻道:“好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但天行君子,地诛小人!人们终识破他的狐狸尾巴,杨门巅,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再这样下去,你不会有好后果的。”
杨定见是河冲,更是来气:“叛徒,正好,今日也一便清理。”
河冲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再不去理会,便向众人道:“各位,其实当年血洗青竹是一个阴谋,这一切都是杨定和天魔神串通一气,里应外合,天衣无缝的设计的圈套。”
杨定心里立马一震,反道:“可笑,简直胡说,甚是可笑,身为一个门巅,难道我会傻到做出如此天理难容之事,再说,我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这逆徒,我虽说将你逐出师门,你也用不着用此手段来报复为师!”
“不会的,我是他的女儿,我知道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河冲,这些年你都到那里去了?该回头的人是你,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在到处找你,师兄弟们不会责怪你的,我爹已答应我会放过你的,你赶快回来墨梅吧!”
只见一身紫色撒花纯面百褶裙的女子,既高兴,又惊讶地上前道,她一直用至诚的眼神期盼着河冲的答复。
飞淩潇一看,一头瑶台髻,菊花纹珐琅彩,深眉圆脸,鼻小嘴细,肤色犹如初落白雪,秀而长的美发,一言一句间都透露出柔美,就如新朝露水中一朵白牡丹迎阳而放,虽没有倾倒万千之势,但这倾国倾城之美貌非她莫属。无疑,这定是冲伯父常提起的杨雪伊。
两人的视线相接,虽说有数十年阻隔的陌生,不过却有几世乃至数百世的熟悉,河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本有着滔滔江水不竭的话,却都搅翻在了内心深处。随之而来的只是咸热而苦的泪水。
许久才道:“杨雪伊,我无法......!”杨杨雪伊绝望地看着他,泪流满面。
忽听一可怕的笑声,刹时,一些神秘之人飞速破门而入。
为首的上前道:“真是热闹!”他们虽戴着面具,但飞淩潇听清了说话之人的声音,非常的熟悉。
众人见来者不善,准备正要迎手出击,张立远大声问道:“不知各位何人,来此所谓何事?”
为首的那人没有回答,径直走向杨定道:“你这卑鄙小人,就为了一本“魔雨秘笈”,暗中勾结天魔神族,残害了青竹上下数百多条人!”
杨定惊恐道:“你......,你,你究竟是谁!妖言惑众,就凭你三言两语就能让大家相信吗?我看你来历不明,定是那天魔神派来挑拨离间的。”
那人笑了笑。“将他们带上来。”河冲一看,正是昨日那几个天魔神族之人,那人继续道:“他们可以作证,我所说是否属实。”
那几人都坦白地承认,杨定与他们魔族来往的事实,这着实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此时,为首的那人也将面具摘下,更是让所有震惊,飞淩潇喜惊道:“陆曲师伯!果然是你!”说着便冲向前去,他很是好奇,飞淩潇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方才喜泪着疯狂抱住飞淩潇。这是飞淩潇这么多年来,又一次体会到这种久违的温暖!他流着泪哭了,大声的哭了。
河冲,寒青和徐倪无不为他感到高兴,也许,在场的所有人对这种经历一番生死别离,而久别重逢的场景,都感有一种喜极泪下的冲动。
不过有一人,他背负着着良心的谴责,他用那极为丑陋的兽皮遮住内心的残缺,但他的兽皮被刺破了,于是他内心的惧恐和他那被兽皮遮盖的残缺马上便将**裸的展现出来。
他惊慌失措道:“你以为你找几个我们不认识的人来冒充......。”他还没说完陆治平便道:“没错,他们就是天魔神族的人,昨天我还与他们交过手,伶伦三怪也可以作证。”
杨杨雪伊听完,悲痛着询问杨定是否属实,可却杨定一时哑口无言!半响,似也无畏起来,他笑道:“哼,我承认,是我对“魔雨秘笈”起了私心,暗中偷来天青剑与天魔神所交换,现在想想,我真是太傻了,自己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一切一切也都是我干的!但,你们这些假惺惺的仁义君子,表面装得有模有样,心底还不是一样冷酷无情,见死不救。青竹的灭门,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天下还能有几个侠肝义胆的正义之士?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墨梅派的所有人无关。”
众人一听,令人发指,但都背上了良心上的谴责,心声愧疚。
陆曲接着骂道:“此等小人,我们岂能放过!”说着,已猛攻杨定而去,众人看清了杨定的本来面目,怎可对他手下留情,也只有杨杨雪伊站在他的这一方,即使自己的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自己毕竟是他的女儿。陆曲使出一种很奇特的招数,双手快速变化,黑色的光环徐徐涌现,富含非常威猛杀伤力,既凶险,又毒辣,乍眼见迅速击向杨定,每招间都散发出一种强有力的风刃,夹杂一些紫色的云烟,招招毙命!
众人怔怔地看着他,虽说杨定还算有些实力修为,数回合躲闪,但也招招败在他下。却见陆曲犹如一阵闪电,霎那间,已重重几掌将杨定打到在地,吐血不止。
还在一旁撕打着的杨杨雪伊,见此,忙过来相救,可陆曲的招式甚是诡异,晴空惊雷,就在一掌又要击向杨杨雪伊之时,河冲见势,飞身而挡,又已猛吐鲜血倒在了杨雪伊身前。
杨杨雪伊心如刀割,泪水犹如控制不住的江河泛流,她抱住河冲,而河冲笑了!
口里念道:“爱若几时飞花非无情,情似长烟相携阳。我河冲,能为你而死,亦值了......!”
杨杨雪伊悲痛泪道:“不值得,你那么傻呀!”
飞淩潇,寒青,徐倪见此,痛哭着冲到他身边来,不多时,只见河冲脸上发紫,一口浓黑的鲜血冲拥而出!他见自己命已不留,但仍然放心不下这三个孩子,用着紧剩的气力叮嘱道:“我命已该绝,你们不必难过,只是我还有点放心不下你们。潇儿,你生性活泼不羁,我最担心你。当年,我与你父亲能成为挚友,有幸再遇见你,这也是我人生的一大乐极。可是你父亲他......!每每想此,我内心无不伤痛。你是他的儿子,这么多年来,我就怕你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下去怎么跟你爹交代!所以我一直没有太多让你与外世接触,东躲西藏,使得你没有度过一个与别人一样美好的童年,希望你不会怨我!寒青,你是我当年从天魔神族的人手中救来的,我将你与潇儿同一相视,但你性温气和,想事有头脑,做事识大体,我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徐倪,你父亲也是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之一!可没想到,竟然也害得你一家上下惨遭杀害!希望你也不要怨我。‘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总是在死时,才肯吐露自己的悲悯的歉疚,这也算我的自私吧!希望你们以后多加保重!”
飞淩潇摇头,寒青点头,徐倪摇头,都是悲痛欲绝的痛,泪水能代表什么?一种情感的诠释,一种无措的无赖!或是一种至爱的失去?不,这些显然都不够,因为,河冲还是慢慢微笑着看着杨杨雪伊闭上了眼睛,是舍不得他们地闭上了眼睛。可他也许感觉自己是辛福的吧!
与一旁的杨定吐血死想比,他的眼里充满了**,充满了卑鄙和贪私,河冲的死,在某种意思上讲是美满的人生艺术品,沉默不语的众人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