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唐景然一反之前的热络,态度冷冷淡淡。
骤变的态度让沈岚疑惑不解,不知道他好好怎么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景然。”她亲亲热热的叫道:“这是我今年参加的第二次寿宴了。”
唐景然没理她,闭眼假寐。沈岚等了许久,没得到答复,不禁扭头去看他,这一看才发现他似乎是睡着了。
拿过一旁的毛毯,抖了抖,她倾身想给他盖上。伸出去的手指尖才碰到他的肩膀,男人唰的一下睁开眼,眼神凌厉冰冷的盯着她,沈岚被盯得头皮发麻,竟不自觉地解释,“我只是想给你盖下毯子。”
“不用了。”唐景然冷冷的格开她的手,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沈岚颇为不安,也有点无措,“你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她才不信,一定是有事发生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可是是什么事呢?
沈岚琢磨开了,昨天她被那个傻子推进湖里,后来就晕过去了,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床边除了守夜的佣人再不见其他的人,没有唐母也没有唐景然。对此,佣人是说二位主人都去休息了,前者是因为年纪太大,熬不得夜;后者是因为要处理事情。她也没多问什么,吃过东西吃过药又去休息。
今天,唐母拉着她安慰了她一天,又是说昨天就把小北送到警察局去了,又是吩咐厨师给她弄好吃的,极尽关怀,唯独唐景然,对她态度乍然由热转冷,让人摸不得头脑。
一路就在沈岚思索中度过。
许家离唐家不近也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到时不算早也不算晚,在他们身后陆陆续续还有豪车停下,侍应生恭敬的迎宾声此起彼伏。
交了邀请卡,就有侍应生上前带他们进入大厅,大厅里衣香鬓影,珠光宝气,三三两两一群,正积极的交际人脉。
沈岚一看,到场的全是帝都顶级圈子里的少爷和小姐们,跟他们一比,她那点出身和身家完全不够看,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形缺陷的缘故,许多或明或暗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怜悯和惊诧。
沈岚颇觉难堪。
“景然。”这时一个目光矍铄的老者叫他,“过来伯伯这边。我有事跟你说。”
有私事要谈,她也不会那么不长眼的凑上去,只好坐到角落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方。她想,顶级圈子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那份优雅从容和贵气是浸染进骨子里,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和骄傲,不是一般的小富家庭能培养出来的。
许家的小一辈翩然在全场,招呼着客人,她看到许杨了,正想跟他打招呼,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转过了头,装作没看到她,沈岚一怔,随即想,装作不认识也是正常,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时间滴答,大厅,越晚来的人身份越尊贵,到寿宴开始的前五分钟,有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说是一前一后其实也不过相距几毫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两人在侍者无比恭敬的带领下从外边进来。
两人一进大厅就吸引住了全场的注意,打头的那个男人,沈岚知道,是张老,那么跟在张老后边的就是赵明章了吧?
沈洛悄悄的打量赵明章,赵明章气质极好却面容冷峻,看着不好相处,身居高位的关系,他极具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似有所觉般,赵明章如刃的视线向她射来,沈岚一惊,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两位大人物都来了,许老爷子也不好意思再在楼上呆着,寿星公拄着拐杖下来,笑呵呵的招呼客人,接受来宾的祝贺。
寿宴热闹极了。
慢慢的,客厅内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现象,以张老和赵明章为首的身后各自站了属于他们圈子内的人,彼此泾渭分明,在两个圈子交接处有一个真空圈,那里边也站了一部分人。
有点不对,好像进入了什么怪圈。
这是众人的想法,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渐渐的,原先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的人们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般,也悄悄噤了声,热闹在不知不觉间冷却,气氛咣的一下降至最冰点,直至消失不见。
同一暮色下的T市,唐家。
夜已深,万籁俱寂,唐家别墅亦是一阵安宁,静悄悄的笼罩在月色下。
夜幕下,十几辆黑色轿车整齐一致的停在唐家的别墅外,不一会儿从车上下来十几个穿黑西装,面容冷峻的男人。
一群人走向唐家别墅,向保安室出示了通行证后又经过层层繁琐的身份验证后确定不是什么可疑人士后才被放进唐家。
进入唐家后,他们迅速往主宅移动,黑色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竟然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悄无声息的就好像路上没人走动似的。
他们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廊下。
管家早已等候在廊下,看见他们,微微鞠了个躬,后又上前一步推开了客厅的门,沉重的门发出“嘎吱”一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明。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里边等。”
客厅里并不是空无一人,当然也不是像黑衣男人们以为的是沈洛,坐在客厅里的是张妈。
“太太呢?”男人问。
“太太她睡下了。怎么了?您是?”
为首的男人没回答她,他的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男人有秩序的分散开,两人一组的把守住各个出道。他们严肃又警惕盯着门外的一切,向后的右手则是搭在后腰上,做出防御的姿势。
张妈眼尖,瞧见了他们别在腰后间鼓鼓的东西,那形状那架势,赫然是----
枪!
心肝儿砰砰砰的直跳了起来,张妈惊的捂住了心口,脸色也变化莫测。天哪,这群人到底哪里来的?是好还是坏?又是为什么会进入唐家?进入唐家又是为什么?她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但却没敢问出口,她怕。这群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浑身上下散发冰冷的气息,强大的气场骇的她连动都不敢动。
她没说话,管家也没说话,奉命来的男人们更不会说话了。
客厅一时间静极了,只有滴答滴答钟摆走动的声音。
张妈坐立不安,只得不断的看壁钟,想借此分散点自己的注意力,谁知道越关注时间越觉时间难捱。才十一点,她记得这群人是十点半时到的,过了这么久才半个小时?!她都以为过了半个世纪呢。
觉得时间难捱的不止她一个,那群男人也是。
眼看分钟快指向三了,要等的电话却一直没响起来,为首的男人一看时间,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口,“上去叫太太起来,马上收拾下叫她下来,要快,再慢就来不及了。”说完他又转头吩咐其他人,“叫飞行员做好准备,准备起飞。”
男人的声音极冷,寒冰般,听的人心里也跟着一凉。吩咐完,见张妈还杵在原地,他微拔高了声线,训斥道:“还不快去?”
张妈不自觉的去看一旁的管家,见他点头,这才忙不迭的跌跌撞撞的跑上楼。
咚咚咚的跑步声由远及近,一起的还有其他翻箱倒柜的声音,沈洛睡眠浅,一点声响就醒了,被吵醒她很不开心,她最烦有人在她睡觉时打扰她。
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开关,门已经被一阵大力推开,紧接着“啪”的一声,强烈刺眼的灯光刺的她眼皮一疼,沈洛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双眼,“谁?谁在那边?!”
“太太是我。”张妈说话还带着喘。
“张妈你干什么?”见是她,沈洛才勉强压下怒气,不过话里也带了薄怒,“有什么事吗?”
“有有有,太太你快起来,再慢就来不及了,你去换衣服,我给你收拾东西,要带什么好?钱?卡?还是衣服?”张妈说着已经打开了衣柜的门,“收拾一些衣服,衣服。”
沈洛一头雾水,看着张妈翻箱倒柜,“张妈你在干什么?”
“收拾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他们只让我上来请你,要快,再晚就来不及了,还说到让飞行员准备。”
沈洛蹙起眉,如果不是张妈对答如流,她几乎要以为张妈在梦游了。
“太太,快点,快点,快换衣服啊。”
张妈见沈洛还发呆,一急,丢下满手的衣服,奔到床边,一把掀开她的被子,略带凉意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快去换衣服。”
“张妈!”沈洛怒了,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大晚上的你干什么?”
张妈急的脑门冒汗,她亲自拿过沈洛搭在床尾的衣服给她穿,未了又给她穿上袜子,边穿边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个人只让我上来请你,说要快。”
语焉不详,又毛毛躁躁的不像往日的她,沈洛再生气也暂时压下怒火,听张妈的意思,楼下的人才是主导者,那么是谁?又出了什么事?
“我自己穿,你别弄了。”
被这么一折腾,沈洛也清醒了,她挥开张妈要给她系扣子的手,“你先下去,就说我马上到。”
“是。那东西呢?还要不要收拾?”
“不用。”
沈洛穿戴好,出门,才到楼梯口就见到了张妈口中的男人,准确的说是男人们。个个西装革履,穿的人模狗样,沈洛打心眼对他们没好感,冷淡的问:“你们是谁?大晚上的来这边有什么事?”
就在这时,沉闷厚重的钟摆声响起,分钟指向了六。
为首的男人屏住了呼吸,静等手机响起,然而,一分,两分,三分过了,手机始终没响起,他脸色刷的一变,心惊骇不已,难道唐总出事了?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进展的顺利?不,不应该啊,不是说胜算比较大吗?唐景然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他又怎么会失败呢?但是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唐景然是个守约的人,如果不是出事了,他不会失约的。想到这,男人肝胆俱裂,四肢也发软,几乎站不住。
“怎么了?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是……”强压下恐惧,他颤着声线回答,“送你离开这里。”
“什么?离开?!”沈洛抿唇,警惕的看着他们,“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们,我也不相信你们,我不走。”
“我们是唐总的人,是他让我们送你离开这里,没多少时间了,请您快下来,速度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沈洛惊讶极了,唐景然让人送她离开?这是什么神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