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睁开眼睛,意识逐渐的恢复了清醒。阳光温婉,蔚蓝的天空如玉石般透彻,天空上白云朵朵,如棉絮般淡雅轻灵。他怔怔的望着天空,好久之后思维才如游丝般的回到脑海,丝丝缕缕的汇集,交织?,慢慢的汇成了记忆。他叫莫非,十六岁,父亲是武术教练,母亲是中文系教授。他是一名高一的学生。想到这里,头有点疼,狠狠地摇了摇,这是哪里呢?举目四望,这是一片草地,绿草青青,彩蝶飞舞,点点野花零星的点缀在草地上,芳菲各色,娇美无边。微微地风拂过,摇曳生姿,清香流转。莫非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这时候一只蝴蝶在眼前飞过,翅膀上金色的图纹在阳光下反射着绚丽的光华,悠然自在的向着不远处的蓝花飞去。好美丽的蝴蝶!只是大了点,如拳头一般大小。正自出神,身后的草丛里扑棱一声,回头一看,一只兔子飞快的跳起来,一跃几十米的距离,消失在视线里。莫非清晰地看到它靠背上伸展开的肉翼在空气中滑翔。这是什么?莫非终于开始回到了自身,我究竟是在哪里?
努力地聚集思维,放学的路上,他和同一个小区的女生尹露一同走在路上,突然对面一辆豪华跑车急速的从对面驶来,低沉的引擎声咆哮着,速度不下八十迈。这时候一个八九岁横穿马路的男孩被突如其来的跑车吓傻了,忘记了躲闪。千钧一发之际,跑车司机紧急转向,向莫非他们冲来。躲闪不及,莫非一脚把尹露踹了出去,然后飞身跃起,想要让跑车在身下驶过,可是距离太近了,刚刚跃起就撞在了跑车的玻璃上,他清晰的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掺杂着他骨骼碎裂的声音,然后他就被高高的抛上了半空,这时候,胸口突然有耀眼的白光亮起,一股热流涌入全身,没来得及思考,剧痛如潮水般的涌来,眼前一黑,他终于晕了过去。
再恢复意识就已经是眼前的景色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吗?又打量了一眼周围的景色,不对,这么美丽的景色怎么会是地狱呢。那就是天堂了,想了想这十六年来的生活,简单而质朴,没做过任何坏事。一定是天堂了,莫非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浅蓝色的运动装上还残留着血迹,他知道发生过的车祸确实存在而不是一场梦。又活动了一下四肢,没有任何的不适。解开衣襟,里面白色的T恤已经被血液染红。再撩起T恤,身上却一点伤痕也没有,只有脖子上挂着的铜钱在胸口传来淡淡的温度。他突然想起那团耀眼的白光,不会是它救了我吧?莫非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熟悉的铜钱,八角的铜钱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看不清图案了,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变化。管他呢,活着就好。他摇了摇头,穿好衣服。四面扫视了一番,除了青草,没有任何人走过的痕迹。我该向哪里去呢?通过那个会飞的兔子,他知道这应该不是地球了,满身的血污告诉他这也不像是天堂。难道是穿越了吗,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在脑海里滋生。虽然他一向坚强,但是眼前的陌生也让他满怀忐忑,不知道何去何从。
愣了好久,六神无主的莫非还是思维一片凌乱。这时候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饥饿感传到了大脑,他才知道,无论如何也要先找吃的了。看了看太阳,距离地面不是很高,阳光很柔和,照在浮云上有淡淡的红色,应该是接近黄昏了吧。日落前还是要找到安全的地方才能休息的,这个陌生的地方虽然景色很好,但是不一定就是安全的。没有方位,他咬了咬牙,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大步的向前走去。
这个世界和他生活的城市截然不同,没有了汽车的轰鸣和人群的喧嚣无疑是安静的。只有昆虫和鸟类的鸣叫声,宁静而又祥和。从小在爸爸的带领下练习武术的莫非身体素质无疑是很好的,况且在车祸中丢了书包,现在的他身无长物,一贫如洗。但是也没有了任何负担,行走起来步履如飞,身轻似燕。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太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片树林。他大踏步的奔了过去,来到树林边缘才发现,树木异常的高大,都有四五十米的高度,枝繁叶茂,庞大的树叶如荷叶一般大小,在安静的暮色里轻轻地摇摆,树叶间还有西瓜般大小的红色果实,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闻到香味莫非的肚子又咕咕的叫了两声,他大踏步的走进树林,天色本就渐渐昏暗,再加上树木的繁茂,树林里一片幽暗。胆子向来很大的他也禁不住一阵害怕。长出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无形的恐惧,他来到一棵大树下,抠着裂纹密布的树皮,飞快的爬了上去。
这棵树木的直径不下五米粗细,就连粗大的枝干也有两米的直径。莫非攀上了一个最大的枝干,摘了一个最红的果实,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时候夜色降临,黑暗笼罩了大地。莫非看着手里的果实,香味扑鼻,但是会不会有毒呢,吃还是不吃,内心在挣扎着?。这时候又一阵饥饿感传来,他狠了狠心,小小的咬了一口,一股香甜的滋味滑入喉咙,满嘴都是浓浓的香味。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诱惑,没有再吃,安静的体会着有什么不良的感觉。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也没什么不适,于是他放心的大啃起来。很快地吃了四分之一,肚子也饱了,又摘了几片树叶,在树枝上简单的搭了一个小空间,躺了下去。这时候,丹田里有一股热流窜了上来,在全身游走。很快地他就面目绯红,如喝多了酒一般晕晕乎乎,忘乎所以。不消片刻,就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一觉醒来,月光菲薄,看了看腕表,凌晨四点。斜照的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莫非的脸上,他睁着眼睛,凝视着月亮,月亮?如明镜一般,没有丝毫的阴影。他知道地球上的月亮会看到淡淡的图案,仿佛在验证那个美丽的传说。但是这个月亮却没有一点的瑕疵,光滑圆润。真的不是生活十几年的世界了,他暗暗的叹息了一声,无奈的闭上眼睛。周围一片安静,万籁俱寂。偌大的世界,只有自己轻微的呼吸声,独对一片安静的夜空。那些不经意的过往点点滴滴的溢满了心扉,十几年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的湮没了他,那些他最厌倦的喧嚣,如今终于都如愿以偿的离他远去了,随之而去得还有那些他眷恋着的美好,享受着的温馨。十六岁叛逆的少年曾幻想着远离尘世,远离世俗的尔虞我诈,回归大自然的淳朴和安详,在绿水青山的澄澈里感受夜的空灵,月的婉约。而如今,当一切都不再是梦,为什么会如此难过呢?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原来梦与现实是如此的遥远,落差如此之大,大到根本无法承受。那些昨日还厌烦的叮咛和嘱托现在竟然是如此的希翼,那杯曾被他偷偷的倒掉了无数次的牛奶现在居然也散发着浓浓的奶香,萦绕在鼻尖。就连那个将他撞飞的跑车如今都无比的亲切,哪怕是让他骨折无数,遍体伤残也好,至少还可以停留在那个世界,至少还可以触摸到身边的一切,也好过现在连厌倦的资格都没有了。
莫非坐起来,双手狠狠地揪着头发,消瘦的肩膀轻轻的颤抖着,泪水断了线般的落在腿上,一瞬间就打湿了裤子,也打湿了他无助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