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娜娜的父亲是周正华的下属也是朋友,周正华年龄稍大,有周琪风有的晚,在所有人都不了解的事情后,他更把这个儿子当成了自己的延续,刻意打磨。动用关系,部队,农村,公司统统让他接触,周正华固执的相信,儿子性格成长里的化学反应自己的应该要多过妻子的。外部世界耗费了太多精力后,其实周琪风的内心是单纯的。这点关娜娜最知道,每次再见风,都和以前不一样,但对于自己却都一样,仿佛周琪风是一个保险箱,密码全世界只有自己知道,从小就在一起玩,关娜娜弥补了周琪风离开母亲的伤痛,周琪风成了关娜娜伤心时候的泰迪。爱情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元素,深夜痛苦里收到的短信,周末毫无目地逛街,都是青年人爱情开始的理由。是一种感觉,真正的爱情在你没发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作为周琪风这样一个非常不同的一个人,关娜娜的父亲很了解这一点,也很支持他们在一起,尤其是正华集团正蒸蒸日上。
去见了关娜娜,着实让他自己内心陷入了一种混乱,久久不能平静,娜娜是好女孩,他爱她!那么自己又该是什么样的自己,他开始重新尝试思考自己,当爱演变成一种伤害,其实和伤害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在南下的火车上、在上海闸北工厂的流水线上,他都一直在回想和娜娜的对话。
......
“你爱我吗?”
“爱!可......”
“可我恨你!知道吗!从小我喜欢的人都喜欢我!我真正喜欢的只有你!只有你让我变得没了自尊!”
“娜娜,对不起!我向你保证我爱你多过你爱我,我...”
“全世界都同意我们在一起,只有你在阻拦,你这是爱我吗?我真想吃你的肉!”
“我爱你,才不想让你和我过苦日子!你明白吗?你的朋友闺蜜会因为我嘲笑你,你是我心里的宝,我不想因为我,你被比下去!”
“可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为什么嘲笑你呢?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们家怎么了?你怎么了?正华越来越好,叔叔有意让你以后执掌,谁敢嘲笑你?为什么嘲笑你?”
“娜娜,知道我为什么学医吗?”
“这和学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小时候我为什么老爱往你们家跑,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还因为你妈妈杨阿姨对我特别好,看到她,我就像看到我妈妈...”
.“.....你妈妈,又是你妈妈,她愿意看见你这样吗?你不知道,每个假期,都是我陪你弟弟说话,你走了,他话更少了!我付出这么多,你心疼过吗?”
“......娜娜,我一想到,我获得的尊重都不是来自我,一想到因为我离开妈妈后,她生命最后那段无法想象的日子,我就觉得这是对我所有世界的背叛,我简直喘不过气.....”
“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我不要你这样!”
“娜娜,我想给你一个配得上你的好的世界!”
“那这个世界包括你吗?没有你的世界,都不自由!”
.....
谁对谁错?自己错了吗?自己的世界在哪?
他带着邻居奶奶的外孙刘笑,联系好延西市一批技校的实习生一同去挣生活。周琪风有意避开了和正华集团有义务往来的代工厂,选择了家台资企业。每天12.5个小时的劳作,仿佛都不能与这种思考带给人的疲劳相提并论。开始时,去的人都不习惯,几万人的大厂,住宿环境很差,冬天的上海还是有点冷,今天更是格外的冷!南方没有暖气,宿舍里结了冰柱。有空调,住宿管理集团心很黑,不给开。去的第二天早上,就有十几个学生回了家,说什么也不干了,刘笑也动摇了,说周哥,咱们回吧。周琪风说咬咬牙,克服克服。说不定以后还有同样的日子。本身动摇的实习生们也都以周琪风为中心抱成了一团,坚持了下来。度过了最初的一个星期,后面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厂子里的气氛很怪,同是中国天南海北的底层工人,但凡当了小头头的人,无一例外说话一口台湾腔,大规模制度化的管理,基层管理人员的素质一点都不高,谈得来就万事都行,谈不来每天找你茬,很多工人终日很压抑,周琪风也深刻体会到了多次见诸报端的员工跳楼事件是怎么发生的了。
他所处的流水线是全厂效益最高的线,一直转,过年也不停,老工人在别的线上能干好几年,只要调到这个线上就都跑了,包括周琪风的师傅雷建昌,这个河南小伙很幽默,只比周琪风大一岁,周琪风也是从他这了解这个厂子的全部,了解怎么不吃亏,了解雷建昌老家他的生活。缺了工人,就从别的线调来,刚从别的线调来的一个湖北女孩操作不熟练,一直被骂,周琪风看不下去,手把手教她,慢慢赶上来了,可每天任务还是完不成,每个人都有小本记产量,完不成任务会扣工资,被骂,周琪风手快,就每天少休息半个小时,每天多做了分给女孩20个,线上的领导也是湖北人,周琪风这么做也算是照顾了自己的老乡,对周琪风也多了份了解。女孩告诉周琪风她是湖北纺织技术学院的大二学生,加QQ好友,才知道她叫代朵朵。后来,这个女孩一直喊周琪风师傅。旁边同一条线上的山东人王刚峰,前面一直调笑雷建昌说这么干下去老子就跑路了,没想到他没跑,雷建昌倒是跑了,闷闷不乐,开始不习惯,后来周琪风扮演了雷建昌的角色,王刚峰逐渐又活了过来,有次,他看见这个逗比对着读程序的机器说,怎么一直百分之36,给老子快跑!
有两天周琪风的心事有点重,一天是过年,一天是情人节!过年的时候,万家团聚,也不知道自闭的弟弟过的怎么样了,情人节的时候是想娜娜!别人在情人节里都很甜蜜,只有娜娜外表坚强心里委屈。相隔千里,周琪风眼下也是在矛盾中。可能这就是世界的不同,但娜娜说过,自己的世界一定要有她!她会一直等。
实习快结束了,周琪风扛了没睡去买了票!坐票卖光了,一伙人风风火火站着就回来了!
背着一包行李,从火车站出来,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敌方,陌生的是自己。
到家放下行李,把刘笑送回隔壁家,刘笑的奶奶笑着说,我说小周能行!可把我们刘笑带回来了,刘笑说,多亏了周哥照顾,周琪风自己当然说刘笑自己长大了,张奶奶乐呵呵,我还不知道他,你稳重,我才让他跟着你去的。老人在家没人陪说话,怪寂寞,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了,念叨这片居民区的是非,什么朱老大的闺女快出嫁了,完了要上礼吃宴席,咱家的礼金就笑笑你出了,说完刘笑一脸黑线,还有巷子口徐家二小子当兵回来了,正找民政给安排工作,正好和刘笑他哥一块去,都没工作,愁人!周琪风插了一句,奶奶,你知道我那房子以前住什么人吗?张奶奶一愣,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周琪风说笑笑告诉我房东会涨房价,所以以前住的人一直换。张奶奶释去疑云,说对,不过现在不了,以前是老涨,周围住家都说他心思小,这能挣几个钱,后来他就不了,说起这个,以前这住过一个单身妈妈呢!人长的漂亮!带着小孩,那小孩就比刘笑大两岁,人家小孩懂事,刘笑那么大还尿炕呢!刘笑说额,奶奶能不能不损我,我是你孙子啊!怎么什么都把我带上!奶奶说怕什么,不是吗,你别长大了不承认,还害臊,你小时候你爸妈忙工作,都是我天天晒褥子!刘笑顿时没话了。周琪风忙问,那后来呢!张奶奶说我曾经给那个漂亮女人介绍过对象,可是她都推了,带着小孩不容易,有时候我就帮忙做饭,她小孩很乖,现在就和你差不多大吧!
周琪风又问后来呢!张奶奶沉默了那么一会说我人老了,哪能记得住那么多!以后要靠你们了,刘笑,奶奶老了,你可要孝敬奶奶呢,你爸指望不上了,奶奶就盼你哥能找个好工作,你能读书读好,以后也找个好工作!
周琪风只能打住!任何有关母亲的讯息,他都想知道!吃饭了张奶奶包的饺子,周琪风要回家了。绕过张奶奶家的柴禾架子,就是自己的小院,院口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开口说,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