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让人把那几个被退回来的丫头赶上车,气急败坏的与老婆抱怨着:“瞿三娘是故意的吧?好好的怎就给了这么个有问题的死丫头?”
王大娘心里也不痛快,不过她临出客栈时,与厨房洗菜的婆子们聊过话,知道的内情比丈夫多,“瞿三娘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兴许是巧合吧!”
“哼哼!真是巧合才好。她八成是看我们上回赚了那一笔,心里不痛快,故意把那有问题的丫头给咱们。”
王大娘斜睨了丈夫一眼,斥道:“别胡说了,她怎么知道那丫头有问题,那也是人家卖给她的,我问过许婆子了,她说,要不是那位二少爷养得一只狗鼻子灵,嗅出那丫头身上带着迷药,也逮不着这几人,听说,在乐州地界犯了几回啦!官差都查不出来,瞿三娘怎么知道那丫头有鬼?”
“真的?”王大疑惑的问。
王大娘狠狠的拍了丈夫肩头一记,狠声道:“就算假的,你也得给老娘忍着,杜大少爷还叫咱们再找,你想接这笔生意,就得再跟瞿三娘那儿调人。”
这话是实,上次韩大夫人那笔生意让他尝到甜头,他将手里看来老实的丫头卖走后,新添的全是被杜家评为妖妖娆娆的丫头,谁会想到他们不要呢!
王大娘催促着丈夫快些,瞿家村离官道不远,却是在半山腰上,王大心头不快,赶起车来就忽快忽慢的,让王大娘着恼,夫妻两憋着气,一路往瞿家村赶,快到时,忽见路旁有一大姑娘缩着肩头拎着包袱似在赶路。
“姑娘,你可是要往瞿家村去?”王大停下车问道。
闻声抬头的姑娘相貌清丽,让王大心头一跳,王大娘暗道。这丫头长得好。
“是,大叔和大娘也是要去瞿家村?”
“是啊!是啊!不如你上车,我们载你一程?”王大问。
姑娘迟疑的望向王大娘,王大娘和善的点了头,问,“姑娘要往瞿家村找谁?”
“瞿三娘。”姑娘怯怯的回答。
一听她说要去找瞿三娘,王大夫妻交换了一眼。王大娘朝她招手,让她上车,“我们也是去找瞿三娘,三娘那儿的丫头好。我们夫妻就是帮一家贵人去她那儿挑丫头的。”
先表明了自家身份和来意,为的就是安抚这丫头的心。王大娘朝丈夫使了个眼色,王大会意,忙说起这中人难做,主家给的银钱再多,也都进了人伢子如瞿三娘这种人手里,他们走家串户的只赚几个中人钱。卖身为奴的自然也拿不到多少钱。
那姑娘低头不语,王大有些不安,瞧不出来那姑娘怎么想啊!王大娘伸手拉过姑娘的手,指尖薄有粗茧,掌心却是柔滑细腻,看来是擅女红,平日不沾阳春水的。
王大娘心里盘算了下,与那姑娘低声交谈,见她应对颇有分寸。心里便有数了,这要不是家道中落的富小姐。就是大家奴婢出身,只不知为何流落在外?
那姑娘小心戒慎,交谈中探了几回,王大夫妻为搏她信赖,连要为何家找丫鬟都说了,心道反正这姑娘大概也搞不清楚,杜相是谁吧?
却不知这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姚家村里古家那位被生殉的媳妇叶素心,她从姚二姐儿那儿,早知租村中小院的贵客,一是杜相家后生,一是当朝太傅的儿孙,她强掩心中兴奋之情,可不断轻微颤动的手指却泄露了她的心情,幸而王大娘正积极游说她自卖己身给他们夫妻,并未注意到。
通往瞿家村的路不远不近,叶素心眼见就快到村落了,心头有些急,王大夫妻比她更急,瞧这姑娘的相貌和谈吐,绝对瞿三娘那儿的人好,可不能让她就这么溜走,雨边皆有心,几番试探后,一拍即合,王大停下车,让王大娘与叶素心写好契书。
王大娘从叶素心手里接过契书,迅速扫过一遍后,方知眼前这姑娘是姚家村的叶家人。
“听说,你家老爷又要与古家结亲了?”
“是。小女是侍候三娘子的,她命苦,让太太逼着替了四娘子,本以为会有好日子过的,可谁知……”姑娘掩面痛哭,王大娘也听闻了古家逼媳妇生殉一事,又听这姑娘话里意思,便以为叶家那位被逼生殉的娘子心善,出事后把贴身丫鬟放出府。
王大娘安抚了几句,给了叶素心十雨银子,“这是你的身价钱,你且收好,回头我们去瞿家挑了人,再一并带你们去梅镇。”
“梅镇?”
“嗯,杜家人在梅镇暂住。”王大娘吹干了墨迹,催着王大赶车。
客栈里头,御卫统领正在听部下回报事情。
“周知府不在?”
“是,听说周知府怕杨家人半道截人,亲自带着衙差押送犯人上京。”
御卫统领摇头,“这老头现在是真怕了杨家。”
杨元富纠缠不休,谁不怕?御卫是皇帝的人,他们交到手上的人,杨元富想捞出去?他杨家人有太后这座靠山,不怕皇帝怪罪,他们能跟杨家人比肩?周知府本想将这烫手山芋丢给御卫统领他们,谁知这些人溜得快,搞到最后他只得亲自出马,要是杨元富不死心,硬要把人抢了去,圣驾跟前他才能及时告杨家一状。
“不管他们了,可问过范大少爷几时出发?”
“范大少爷说再歇一日,待杜二少爷身边侍候的补上了就走。”
御卫统领奉皇帝之命,对杜家事心里有底,对杜大少爷的反应迟顿颇感不解,对杜二少爷倒是颇为同情,不过这世上可怜人多了,至少杜家富贵,日常吃穿用度都没人敢苛刻他们。
“统领,您说这二少爷会不会早就知道,那个丫头有鬼?不然怎么会早早就跟范六姑娘借狐狸?”
御卫统领也不解,不过他没那个闲心去管这事,“你们可与各地暗卫连络过?”
“都连络过了,属下听他们回报,几位王爷都有动作,只是动静不大。”
御卫统领面沉如水。先帝子嗣稀少,当年一登基就让还活着的兄弟就藩,远远的打发出去,留在京里的,大概都是侄儿及太妃们,十多年过去,这几个侄儿们年龄渐长。有的在京里成亲生子,有的病弱而亡,当今继位时,承爵的几位王爷也就藩去了。留在京里的是他们母妃及嫡长子们。
随着皇子们年纪渐大,这些留守在京的亲王世子们。各自交好众皇子,其中以杨妃所出的五皇子支持者最多,隐为众人之首,以前有杨十一郎跟着五皇子,杨十一郎是太后侄孙,杨妃侄子。跟五皇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五皇子身边侍候的都不敢怠慢他。
现在他不在了,五皇子身边总算空出位置来,那些王爷世子便巴了上去,还有几家勋贵家的孩子亦不落人后,还有兰妃之子六皇子、梅妃的七皇子,也有不少人示好。
兰妃是范太傅的外甥女,与六皇子走得近的,大概都是文官之家。虽然兰妃娘家也是勋贵,而七皇子身边的人。却是较两位兄长身边的次些,至于皇后所出的九皇子,年方十三岁,却一贯低调,身边的侍读是皇后娘家旁支的两个侄孙。
许是因为靠上了五皇子,有太后撑腰,江南的两位王爷藩地便传出异动,有御史弹劾,皇帝也有意震慑,太后却又出手了。
“太后她老人家还真是精力充沛啊!”什么事都要插一手,如果皇帝是她亲儿子,倒还罢了!当今是元后嫡子,登基可半点不靠杨太后相帮,“这几年杨太后仗着杨妃有子,似乎越来越过份了。”那名御卫若有所思的道。
“陛下才是一国之主,太后手越来越长,朝臣们都快看下不去了。”御卫统领颇为不悦,那些文官不知拿了杨家多少好处,皇上若想处置什么人,杨太后出面说情,皇上若不应,那些家伙便给皇上套个不孝的罪名,纵得太后如今越来越张狂。
杨太后却忘了一件事,之前那携臣力挺她,为的是什么?一旦事情牵涉到他们自身利益时,他们可就不见得还站在太后那一方支持她了。
眼下皇帝还容得,但一桩桩,一件件,当越来越多事情积累到一个程度,皇帝怕是容不得太后,也容不下杨家,至于五皇子……御卫统领就没看那小子顺眼过,獐头鼠目还自以为玉树临风,文不成武不就,偏还有人拍捧他,写那几首风流歪诗,竟被传成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好诗,真正有才学的人不屑与之为伍,如此不堪的人,聚到他身边的能有什么好货?
“头儿,你说,皇上最属意的会是那位殿下?”御卫统领一掌拍开下属涎笑着凑过来的脸,“你当心些,这种事岂是你我能妄议的?小心被人听了去,咱们就要掉脑袋。”
那下属讪讪的缩着肩,喃喃的应声,御卫统领正要说他什么,外头有人来报,那对人伢子夫妻又来了。
此番挑完人,就能动身了吧?御卫统领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梅镇了!
范安柏正在写弟妹习字,听到人来请,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上回去,杜云寻把红红借了去,还传出这只胖狐狸有异能,消息传出去后,便有人不断偷偷在四周打探着,还有人开高价想要买下红红。
“大哥,杜二表哥挑丫鬟,关咱们什么事啊!”范安岳直言不讳,范安阳暗暗点头,对啊!对啊!杜云寻要找丫鬟,他们三个总去凑热闹,大哥你不觉得管太寛了吗?
范安柏似感受到范安阳的心声,对来人道:“回去跟你家大少爷说一声,这几天忙,耽误了他们两的功课,正在让他们补,就不过去了。”
来人大概也知红红的事,给范家添麻烦了,没有多说什么,便福身离去。
后来便听说,杜二少爷身边的丫鬟总算定下了,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其他的便是粗使丫鬟和婆子,不过对范安阳来说,这些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终于可以上路,继续南下前往湖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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