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的疲劳反而成了赵香儿能够睡一个香甜好觉的前提。
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四合的时候,最后一点阳光从屋子之中消失,看东西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赵香儿朝着外面喊了两声,一个丫头推门而入,冲着赵香儿行了一礼,随后掏出火折子,吹亮之后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整个房间重新亮堂起来。
赵香儿心满意足的伸了一个懒腰,目光落在那个动作又快又灵巧的丫头身上,眼睛一眨,她忽然开口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
那丫头甩灭了火折子,冲着赵香儿道:“回禀小姐,奴婢是前不久才来的,之前一直都在外头做些洒扫的工作。不久前在您这里伺候的姐姐闹肚子,所以找了奴婢来帮忙顶替一会儿,免得小姐醒了,没有人在身边伺候。”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条理甚是清晰,赵香儿恍然的哦了一声,随后状若无意的轻笑了一声道:“诶我说,你的口才不错啊,以前念过书?”
说着,赵香儿穿了鞋子从床上走下来,来到了衣架边上拿起了自己的衣服给自己穿。虽然是背对着丫头,但是赵香儿的眼睛一直盯着位于自己左前侧的铜镜,透过铜镜看着那个丫头的一举一动。
丫头看起来依旧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奴婢的父亲是个秀才,父亲闲暇的时候,也会教导奴婢写字。只不过父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教我识字,背了一些古诗,就不让奴婢再学了。”
“哦,原来如此!”赵香儿动作十分麻利的就将衣服穿好了,“对了,在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并没有。”丫头说完,微微抬起了头,目光正好落在铜镜之上,与赵香儿的目光在铜镜之中对视着,忽然丫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在模糊的铜镜之中,显得格外诡异,像极了志怪之中记载的镜子之中映找出来的妖怪!
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赵香儿飞快的从身上拔出了从不离身的藏剑簪,转身就冲着那个诡异的丫鬟身上招呼过去。
只是那个丫头的反应要比赵香儿更快!
赵香儿只觉得自己就是眼前一花,身上的穴道就已经被尽数封住,除了眼珠子还能够转动之外,身体的其余部分完全失去了控制。
“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只怕还真是制服不了你!”那丫鬟拍了怕自己的手,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恭敬,满满的都是戏谑,“真是名不虚传,不过可惜,你现在也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赵香儿没有办法说话,只是在心中暗骂自己大意: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静致的事情刚刚发生,自己怎么能够掉以轻心呢?!
“你不要露出这样可怕的神情来好不好?我又不会伤害你。”丫鬟轻笑一声,伸手在赵香儿的脸上拧了一把,“我的主顾,要的是活生生的你,为了那一笔可观的财产,我也是不会对你动手的!”
主顾……可观的财产……
这两个词在赵香儿的脑海之中不断盘旋,赵香儿立刻就将矛头指向了宫中的那一位!
毕竟,在出了静致的事情之后,山寨已经进入了戒严的状态,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随意出入!而能够以足够的代价请这种高手出山的,除了皇后,赵香儿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还跟谁有这样大的仇怨。
不过没有想到,皇后这一次,居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不行,自己不能够就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留下一点线索给他们!
“你的眼珠子转的这样快,莫不是在想什么脱身的办法?”丫鬟看着赵香儿,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微笑,“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说完,丫鬟伸手在赵香儿的面前一抹,一股奇异的香味传来,赵香儿眼前一黑,立刻就失去了意识。
丫鬟左右看看,将所有的痕迹清理了之后,一把扛起了赵香儿,飞快的融进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昏昏沉沉之中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赵香儿从一片冰冷之中醒过来。
一睁眼睛见到的就是一片有些浑浊的水,自己的身体,自腰腹以下就全部浸在水中。浑浊的水冰凉一片,赵香儿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在这样的冰冷之中数去知觉了。
喘了一口气,赵香儿抬起了脑袋,环视四周。
四周都是光滑的墙壁,只有对面的高处开着一个小小的窗户用来透气。
而她正处于这个房间正中央的水池之中,双手被屋顶上垂挂下来的两根手臂粗细的锁链紧紧锁住,往上吊起;下半身泡在水中,根本就接触不到地面,唯一的着力点,就是手臂上的两根锁链。
妈的居然是个水牢——赵香儿在心中骂娘——这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短暂的咒骂之后,赵香儿立刻就恢复了自己一贯的镇定,大脑飞速运转,开始分析事情:她被劫走的时候是夜晚,虽然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但是看着透过小窗照进来的那一段象牙色的天光,起码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么长久的时间,山寨之中的人定然已经发现了她的失踪,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够联想到皇后的身上去。而皇后……将她关在水牢之中,看来是真的不打算给她什么活命的机会了。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话说的还真的没错!
心中正如此想着,外面就传来了机括运转的声音,赵香儿猛地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的对面,一道隐藏在墙壁之中的门应声而开。身着明黄色凤袍,头戴九凤钗的皇后拿捏着姿态一步一步走进来,好像她并不是来牢房看一个阶下囚徒,而是正要去面见一个什么非常重要高贵的人。
“赵香儿小姐,没有想到吧,我们的再一次见面,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皇后见到赵香儿已经苏醒,正看着自己,笑着张开了双臂。
赵香儿的视力很好,清清楚楚的看见,皇后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分明半点笑意也没有,有的只是深深的恨意!
只不过赵香儿此时处于弱势,根本就没有资格先跟皇后撕破脸皮,因此,赵香儿也笑了笑,道:“参见娘娘,只是民女如今这个样子,实在是没有办法给娘娘您行礼,不如娘娘你松开民女,让民女我给您好好行一个大礼吧!”
皇后张开的双臂合拢,双手交叠至于腰间,“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么好,还管那些虚礼做什么?本宫觉得这样挺好啊!”
呵呵,谁跟你关系好了?再说了,谁见过关系好就这样给人吊起来泡水里的?这可是对付敌人的方法!装吧就,看看谁更能装!
赵香儿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娘娘厚爱,民女心领了,只是这礼不可废!您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民女怎么能够因为您的厚爱,就忘了尊卑呢?”
“哦,原来赵小姐你是这样明白尊卑,知道本宫身为皇后,是需要尊敬的啊?”皇后扬起了自己描画的十分精致的吊梢柳叶眉,神情似笑非笑。
赵香儿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自己这是冻傻了么才会说那样的话,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的脑袋往皇后的铡刀下面送吗?
“娘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自然是要尊敬的,所以,您还是放了民女,让民女给您行一个大礼吧?”赵香儿还是将话题扯了回来。
“我说了行礼不用!你是聋子么?!”皇后到底先沉不住气了,“赵香儿,你这个贱人,敢对着本宫阳奉阴违,嘴上说着尊敬本宫,可是暗地里却保护着贵妃那个贱人!你难道不知道本宫和贵妃一向水火不容吗?!哦对了,贵妃现在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孽障!不知道现在,她可还好啊?!”
皇后已经撕破脸皮,但是赵香儿知道,自己不能够承认这件事情,不然,那就是一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娘娘,民女冤枉啊!”赵香儿开口就叫屈,神情真诚而楚楚可怜。
“冤枉?!你还有脸跟本宫说冤枉?!”皇后气得恨不得手边有点什么东西能够狠狠砸在赵香儿的身上!
“娘娘,民女真的是冤枉的!”赵香儿咬死了就是不改口,“民女就是有天大的胆子,都不敢对您阳奉阴违啊!”
皇后简直要被赵香儿给气笑了,“你还敢说你没有对本宫阳奉阴违?!那静致那个贱人的事情怎么解释?!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本宫?!若不是本宫的人发现了端倪,恐怕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等到贱人带着孽障回宫的那一日才恍然大悟原来本宫是被欺骗了吧!”
面对皇后的滔天怒火,赵香儿脸上的神情越发惊恐,但是实际上,脸上表越惊恐,反而意味着赵香儿的心里越镇定!
“娘娘,这事儿可真的不能够怪民女啊!”赵香儿勉强挤出两滴泪水,哭天抢地的喊冤枉。
“不能怪你?”皇后喘了一口气,“行,你告诉本宫,能够说出让本宫相信的理由,本宫今天就饶你一命!要是你说不出来,哼哼……”
皇后阴测测的笑了两声,在赵香儿惊恐的目光之中拍了拍手。
又是机括运转的声音传来,剩下三面的墙壁缓缓升起,露出了墙壁后面的情景来。只一眼,赵香儿的瞳孔就紧缩成了针尖大小!
原来这个水池远比赵香儿想象之中要来的巨大,三面墙壁只不过是拿来隔绝视线的东西而已,墙壁也是水池,与这个水池相互连通。水波被搅动,赵香儿清楚的看见,一个丑陋的鳄鱼脑袋从那边的水池之中冒出来,冲着她长大了猩红的嘴巴!
若不是墙壁之后还有坚固的铁栅栏阻隔,只怕那些鳄鱼,早就迫不及待的扑过来,将赵香儿撕扯成碎片了!
皇后满意的欣赏着赵香儿此时此刻的状态,微微抬起下巴,神情残酷而倨傲,“你看见了吧!而且我告诉你,这些丑东西已经饿了一天了!要是不想成为他们的腹中美食,你最好给本宫一个理由!”
赵香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皇后,“娘娘放心,为了我这条小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