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世子怎么会来,顾公子如今回来了,自家办的宴会总不可能不来吧,当年在青云书院读书的时候,两个人针锋相对,当时我们瞧着两个人的凶狠劲儿,是想劝都不敢上前去劝。”
“就是,顾公子在的地方,怎么可能看到温孤世子。”
“不过,要是能同时看到他们二人,只怕我今夜要激动得睡不着觉了。”
说话的女子一脸向往地低声道,
“一个策马过街贵王孙,一个顶翎簪花状元郎,两个人皆是容貌绝世,只是温孤世子冷峻矜贵,不常现于人前,故没有顾公子的俊美那般闻名罢了,我上次在陈王府的鱼桃宴见温孤世子之前,本来是觉得顾公子容貌无双,之后却是改了看法,温孤世子矜贵,容貌精致出尘,更何况是冷峻十分,不可接近,难怪顾家的那个都喜欢。”
说起这个八卦来,围坐在一起的女子们更激动了。
顾曳灵心悦陈王世子的事情虽然不是众人皆知,但奈何她们之中就有人看见了顾曳灵对世子剖白心意,小范围地说了。
虽然顾曳灵言辞恳切梨花带雨,但温孤世子对这个所谓的长安第一美人根本没什么意思,直接提步就走,冷漠得很。
叫她们简直笑掉了大牙。
什么长安第一美人啊,当真是丢尽了这个名号的脸。
这个名号都被拉得轻贱了。
众贵女本来就对这个名头有所微词,觉得顾曳灵难当其位,有了这件事,更是私下里嘲笑了不少。
妄想高攀陈王世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一个九卿的女儿就想高攀了,莫不知陈王世子尊贵只有公主堪配。
与陆丹若明晃晃的追着陈王世子不同,因为陈王世子每次都果断拒绝,陆丹若也不灰心,下次还会继续,众人下意识觉得陆丹若那就是打打闹闹,没有过心,否则哪有女儿家那么不顾廉耻的?
但对藏着掖着向陈王世子表白的顾曳灵,众人可没有什么好感。
有这等子心思还不敢让别人知道,躲躲藏藏地卖弄可怜,勾引世子,就算是有长安第一美人的称号,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众人同仇敌忾,虽然今日来的是顾家的宴会,但都对那个苦瓜脸柔柔弱弱的顾二小姐无甚好感。
众人低声议论着顾曳灵,说得尽心了,又说回温孤齐身上来。
“虽然世子很大可能是尚公主,不过现如今好像没什么适龄的公主可以和温孤世子作配啊?”
旁边绿衣裳的姑娘道,
“怎么没有?”
“十公主不是要回来了吗?”
“可是…十公主不是犯了错误贬去青州守皇陵了吗,这么大的惩罚,可以说回来就回来吗?”
“对啊,十公主又不是奉旨守墓,是被贬守墓,她原先的封号都褫夺了。”
“但除了她,哪里还有公主?”
“未必吧,被赐婚给世子的怎么就一定会是公主?十公主犯下大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回来。”
“还真别这么早下定论,我是听陆羽说的,陆羽说是太后娘娘令陆少府准备建造公主府的用银,要在五月前建完。”
少府掌管皇家私库,陆羽是陆家嫡长子,难免会能听到些重要的事情,这话还真不能轻视。
有人迟疑道,
“那十公主要回来了,被赐婚给世子,顾曳灵岂不是很尴尬?”
旁边的人一瞬间意会了,十公主是顾皇后的亲女儿,这一朝的嫡长公主,顾皇后又出身顾家,顾曳灵亦然,十公主可是顾曳灵的表姐。
往后十公主被赐婚给陈王世子,知道了顾曳灵曾经试图勾引自己的夫婿,那可不心里刺挠得很?
十公主又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要是厌恶一个人,当场就能拿马鞭抽。
众人想了想顾曳灵那柔柔弱弱的样子,若是被十公主用鞭子当众抽打,那可真是丢尽脸面体面。
那可是长安第一美人呢。
温孤齐闻言,握着酒杯的指尖转了转杯子,他淡淡地看着那杯子上的花纹,继续听着那些女子无聊的揣测。
“世子的风姿说一句风华绝代当真不假,但是十公主就…差那么点意思。”
“听闻小时候十公主刁蛮任性,只有陈王世子能镇得住她,有一次十公主抢了世子的玉佩,世子登时冷脸,十公主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能叫世子松口一句,只好乖乖地把玉佩给世子。”
“从那之后,陛下也格外喜欢世子,常常让世子入宫辅导十公主温书,只因为那些先生都怕了十公主,只有世子镇得住十公主,现在想起来还好笑呢。”
旁边的人不满道,
“有什么好笑的,这只怕是陛下早就看中了世子为女婿,所以要世子和十公主多多相处吧,本来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反而更觉得世子和十公主会被赐婚了。”
陈王世子这样的高岭之花,只有些微的一些事情流传在贵女之中,说起来也叫人觉得弥足可贵,皆因为陈王世子太过身份高贵,性情冷峻,无人能近身半分。
但是众人无人能近身半分,不代表无人想近身。
长安之中平凡门第的女子皆幻想顾状元郎。但却不知道高门之中有多少女子,多是心上妄想着那个高不可攀的男子。
纵使自己得不到,也难以容忍别人得到。
如今这朵高岭之花要被人摘走,虽然与她们无关,却足够令她们愤愤不平。
更何况,他可能会娶的女子还那样刁蛮任性,不可一世。
众人的低语声停了。
气氛难得地沉默下来,温孤齐拿起酒壶,慢慢地往酒杯里倒果子酒。
琥珀色的酒液在阳光下闪耀着金黄色的光泽,在酒液的光泽倾倒之间,温孤齐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花陌之中走了出来。
众女子一时无言,纷纷抬起头看向来人。
来人一袭深蓝色衣裳,仪态挺拔,眉骨鼻梁皆高,面如冠玉,脸型流畅而棱角分明成熟,一双含情桃花眸此刻却是一片淡漠,似乎万物皆不如眼中。
身形颀长高大,薄唇颜色微淡,却愈发为他的冷峻高洁添了一份疏离,像是有无边的距离,众人只能仰望,却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断了这份疏离。
对此人,只有一个字可形容。
美。
极致的美。
纵使是男子,也只有这一个字可形容。
俊美得不像话,似乎是天生带来的上位者的冷峻,王孙公卿的矜贵高傲,精致出尘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又美又贵。
纵使此刻眼前人是穿着一身麻布衣裳而不是锦衣华服,都足够让人感觉到那股沉稳高绝的贵气。
江若弗能感觉得到众人的视线一瞬间都凝结在了自己身上,她竭力装出一副什么东西都丝毫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要像世子一样。
她看起来淡然从容地走过温孤齐,温孤齐抬眸看她,江若弗没有看过来。
只是用余光看见了温孤齐。
温孤齐看着江若弗的样子,心下倒是有些惊讶。
江若弗学得极像,甚至于没有一丝一毫模仿的痕迹,那眼神亦与他如出一辙。
穿的衣服也不花哨,只是简单大方,是他平日里会穿的衣裳。
而江若弗落座,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看见了温孤齐低眉顺眼坐在角落的样子,江若弗俨然是很满意。
像。
太像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本人是在这里,她都要觉得那个就是她。
一直低头,不发一言。
眼神也收敛了锋芒,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而江茉引看着江若弗走进来,瞳孔微微放大,忍不住低声和温孤齐说道,
“我的天啊。”
“怎么有这种长相的人。”
“陈王世子也太俊美了吧!”
见温孤齐没有抬起头看。
江茉引还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激动道,
“七妹,你看一眼!相信我,就看一眼!真的不亏!”
“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上次看顾云旗簪花游街我都没觉着多惊人,但这陈王世子也太好看了吧。”
“生得像是天神一样俊美如铸!”
见温孤齐还不抬头看,江茉引急了,拉着温孤齐的衣袖,
“七妹,你就看看嘛。”
“这么好看的男子你不看一眼真的可惜了!”
温孤齐淡淡的,缓慢地抬起眸子看了江若弗一眼。
顾家的管家正在恭敬地亲自给江若弗倒酒,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但江若弗神色冷峻,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江茉引激动道,
“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江抱荷江兰潜都觉得陈王世子端王世子云泥之别了!”
“七妹,你不看一眼真的亏了!”
温孤齐收回视线,拿起酒杯轻揺里面的酒液,
这陈王世子,
从上到下,
从里到外,
他哪里没有看过?
江茉引见颂卷与管家得体有礼地交涉,又生得白净俊秀,不由得感慨道,
“果然是陈王世子,就连身边的小厮都这么好看,这么上得了台面,这个仪态长相,只要套个锦衣,就是说他是大家公子我都信啊!”
闻言,温孤齐差点没被果子酒呛到。
他轻咳几声,抬头看向了那个江茉引口中仪态长相像大家公子的颂卷。
颂卷正人模狗样地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犀角筷子。
看起来表情从容,确实像是个正经人。
温孤齐一言难尽。
脑海里只有颂卷遣散他后院姬妾,发钱袋时那个瘪嘴不甘,小气得要命的表情。
温孤齐神色复杂,
估计颂卷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夸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