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瞳(1 / 1)

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合此以为人。意思是说人的组成分为两个部分,天赋予其精气,灵魂,情感。地赋予其身体的物质,能量。但崇尚绝对科学的卡特帝国不认为这是正确的,随着人体生物学的发展,人体运作的秘密被解开。**的运动是肌细胞产生的动作电位,而大脑的思考只不过是神经轴突上的电信号,卡特人依然没有发现情感与灵魂的本质,没有察觉到“天”赋予的本质。直至今日,帝国科学家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人在死亡的一瞬间会失去那21g的重量,人也许真的存在灵魂。

列星随旋,明暗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始星系文明很早就察觉到宇宙运行的规律,生命的进化。他们认为,宇宙中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是随机的,生命的演化是有规律的,宇宙中存在至高的神明,它无影无形却无处不在,掌控着万物的变化,创造宇宙是为了感受生命的情感。起初科研人员都认为这只是古老文明的神学论,没有科学研究价值。但在光的波粒二象性被发现时,人们无法解释,为什么光成波,或者成粒子,会因为是否人为观测而发生变化。难道宇宙中真的有神明的存在?

在阿诺斯总督暗红色的办公桌上,泡着一杯普洱茶。茶壶里乌黑的普洱翻滚着,叶片随着水温的升高渐渐舒展,沉入壶底中央。黑色的茶水上层透着红光,就像一只黑色的眼睛。

「阿诺斯总督,您的茶快好了……」

艾娜提醒着总督茶水已经烧开,帮忙把茶壶拿起,为总督沏上。阿诺斯总督依然忙于公务,战争时期的大量宣传计划的审批,还有关于丘翼的重建计划,再加上这次努曼的突袭,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棘手。艾娜看着忙碌的总督,略感心痛,可惜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为总督分担更多。她望着窗外,目光停留在丘翼的方向,说道。

「真希望一号舰队能快点返回丘翼……」

阿诺斯听到艾娜的话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她看了一眼手表,平静的对艾娜说。

「你想错了,艾娜」

「那您是的意思是……」

艾娜对总督的话感到疑惑,因为根据会议记录可以得出,帝国为了应对努曼突袭丘翼,派二号舰队与之周旋缠斗,为一号舰队的增援争取时间。但阿诺斯总督似乎有其他的想法。

「艾娜,会议记录上我下达的命令你还记得吗……」

很显然阿诺斯总督并不是在考验艾娜的记忆力,此句话另有深意。

「命令二号舰队前往丘翼……还有……」

艾娜在脑海中拼命翻阅会议记录,但是除了这条命令以外没有找到任何其他有关一号舰队的指令,这让她不禁眉头紧皱。

「对,我的命令只是二号舰队前往丘翼,但没有说一号舰队可以返回……」

话音刚落,艾娜睁大了眼睛,她对总督的决策感到惊讶与不解,但她没有立即提出质疑。艾娜明白阿诺斯总督每一步行动都是有目的性的,既然命令一号舰队不返回丘翼,并且对邦德总督隐瞒此行动,其中一定有原因。

「您是有其他的打算吗……」

阿诺斯总督没有立即回答艾娜,眼前的茶水热气已经消散,总督端起茶杯,轻轻吹动那黑色的“眼睛”,默默说道。

「差不多是时候了……」

不知道阿诺斯是在说茶水还是其他的事情,她随后从抽屉底层抽出一本老旧的情报档案。档案的日期显示是在宣战前,也就是卡特刚刚发现丘翼的稀有资源时候的档案。尽管档案袋略显破旧,但里面的资料上层的几张报告都是崭新的,看来这份档案直至今日都在更新。

艾娜看到档案的名字,焕然大悟。这份档案基本被人们遗忘,它当初仅仅是一份简单的科研报告,很容易被忽视。但从现在来看,这份情报档案足以扭转整个战局。

阿诺斯知道艾娜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计划,跳过了说明阶段,直入主题。

「努曼突袭丘翼,莫迪尔肯定会提出诱饵计划,削落二号舰队的实力甚至彻底击垮舰队,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夺取邦德家族的权力……」

「您不阻止他吗?」

艾娜明白,阿诺斯虽然是大总督,但邦德家族与背后支持其发动战争的贵族资本的势力是充满威胁的。如果借此机会能够瓦解邦德家族,那确实是天赐良机。只是艾娜并不相信莫迪尔的为人,也不理解这样重大的计划阿诺斯总督为什么要让莫迪尔去执行。

「没有阻止他的必要,只是关于这份档案,我没有告诉莫迪尔……他现在肯定认为二号舰队的必将全军覆没」

听了总督的话,艾娜会心一笑,她完全理解了总督的想法。总督借用莫迪尔的手瓦解邦德家族,如果按照总督预想发展,二号舰队不仅不会被击溃,反而会大获全胜。这样一来莫迪尔的任务失败,这次事件将成为他的软肋,也很好的限制了邦德家族的威胁,一石二鸟,万全之策,艾娜不禁开始佩服总督的谋略。

「您不是一直很重用莫迪尔总督吗,是什么让您改变了想法?」

「没错,莫迪尔才能非浅,他目标明确不择手段……」

阿诺斯端起茶杯起身走向窗前。莫迪尔是她一手提拔的,在一些棘手的问题上莫迪尔的解决方式异于常人,加上他没有家族军统身份,是一把很好用的双刃剑。

「那……您是为什么呢?」

艾娜的好奇心没有停息,她很想知道总督对莫迪尔的看法,因为自己对莫迪尔非常反感,但他却能得到总督的重用。其中一定有什么深层的理由是艾娜还不明白的。

「莫迪尔就像一只猎犬,身手敏捷,力量惊人,但总有一天帝国高层的“食物”会被他全部吃完,到时候主人的尸体就会是他最后的晚餐……所以我需要一根牵狗绳,一个牵绳人……」

阿诺斯总督摇晃这茶杯,她那黑色的瞳孔凝望着映在窗户上的办公室大门的倒影,她随后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艾娜察觉到总督的动作,微微鞠躬,走出了办公室。

大门关上后,阿诺斯总督再次坐下,拿起那份档案。档案的首页映着一艘巨大的战列舰躺在丘翼的沙地之中,旁边的文字资料是战舰的各项数据情报,很明显是经过专业的科研团队分析得出的报告,而档案的附页则是二号舰队的主要人员档案。阿诺斯总督很早就已经预料到丘翼上的古代战舰会被再次启动,而这将会成为她政治计划的关键钥匙,她轻轻的抚摸着图片上的战舰,默念出那古老的文字。

「……赤则发黑瞳即噬万物……」

此时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门外走来一位黑发冷俊的男人,他身穿帝国舰队副总督的军服,姿态端庄的行礼。

「您找我,阿诺斯总督……」

在丘翼星的背面,一艘巨大战列舰缓缓升起。战舰没有明显的喷射式引擎,而是依靠金属外壳下层的反重力装置。所谓反重力系统就是给物体一个地面之外的作用力,与重力等大反向时,舰船即可处于悬浮态,这让巨大战舰驱动不再需要强大的能源引擎,更高效率的航行。由于控制室内周围的活性金属改变了金属特性变得透明,整个室内的视野非常宽阔,甚至控制室的地板都是透明的。而从战舰的外侧看金属却不是透明的,就像单面镜,金属面上变化出很薄的银膜,这层膜非反射所有的入射光,而是能让一半的入射光通过,而另一半的光被反射回去。这样一来战舰控制室拥有很好的视野,同时也具备隐秘性。

雷仿佛站在丘翼数万米的高空,脚下空无一物,这不禁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这真就飞起来了?」

尽管启动战舰的方法是雷自己提出来的,但他也没想到情感输入这种魔法一般的方法真的能起作用。站在控制台上的缇娜依然紧闭着双眼,她生怕一松手整个战舰就会掉下去。可是随着阿瑞斯号渐渐脱离丘翼,缇娜指尖的纹路也开始消失,战舰悬浮在丘翼的外围轨道上。

一旁的雷发现了这个现象,他高兴的走向控制台,抚摸着缇娜秀发,对她表示感谢。

「干的好,缇娜!我们成功了!」

由于雷这个看似正常但又非常异常的举动,缇娜被吓了一大跳,脸颊蓦地红了起来。这时,缇娜指尖本已经断开的纹路重新开始生长,纹路与之前的蓝色不同,发出了淡淡红光。本来稳定航行的战舰因为缇娜的情感波动开始摇晃。可能是因为惊讶与害羞,她快速的收回了双手,捂住自己的那涨红的脸蛋,战舰的晃动才渐渐停息。而刚才纹路的细节变化,只有缇娜一个人察觉到。

「啊!!!」

控制室内突然传来少女的哭喊,雷转过身来。只见小依紧紧的抱着小天,双腿微微颤抖,整个人的重力让本来就身材娇小的小天摇摇欲坠。

「她这是怎么了?」

雷疑惑的问着小天,寻思这个舰长怎么突然精神时常了。

「我还想问你呢……我们舰长不会是个百合吧……我要被潜规则了?」

小天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无奈的摊开双手。可小依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反倒把脸深深埋进了小天的怀中。此时的雷看着失常的小依似乎猜到了原因,只是略感意外,弱弱的问道。

「你……不会是恐高吧……舰长……」

「嗯……」

小天怀中的少女微微点头,露出被泪水湿润的双眼,委屈的看着雷,用娇嫩的声音回答着。眼前的场景让雷觉得非常新奇,没想到这个威风凛凛,高高在上的舰长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他不禁露出坏笑。要不是没带器械,他真想把眼前的这一幕全部录下来。

「呵呵,真不知道你这样怎么当上舰长的……」

雷好不容易抓住了小依的把柄,似乎有点得意忘形,叉着腰调侃着小依。

「雷!你!……啊!」

舰长明显上了雷的圈套,她非常生气的试图走过去教训一下这个无礼的家伙,可是还没走出半步,那不争气的双腿完全直不起来,小依整个人再次瘫坐在透明的地板上。雷觉得自己可能说的有点过了,急忙上前想扶住小依,可惜一切都为时过晚,他看着小依即生气又委屈的表情,渐渐意识到,自己回去之后几天禁闭是不可避免的了。

阿瑞斯号开始脱离丘翼的引力,飘向太空。控制室的四周不再是令人恐惧的星球表面,而是一望无际的星空,就像贴上了一层美丽的动态壁纸。小依也慢慢适应了环境,她小心翼翼的依附着控制台,走到雷的身旁说道。

「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应该尽快测试一下阿瑞斯号的武器装置……」

随后小依指向远处的一颗陨石碎片,那些碎片是一颗小行星撞击后留下的残骸,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残骸已经被恒星风吹散,而星球被地幔保护着的地核还保留了下来,继续沿着轨道公转。像阿瑞斯号这种超乎理解的古代战舰必定有强大的武器,根据之前解读的文字,“赤”应该就是启动武器的密码,只是赤具体代表什么样的情感雷还无法推断。

「蓝代表着忧郁的话,那赤应该就是红色的情感吧……」

雷尝试将手放在控制球体上,指尖散发出白色的纹路,那是一种无意义的指令,战舰没有任何反应。对于这样神秘的古代文明产物,雷非常感兴趣,他十分希望自己也能操控这样强大的战舰。但雷对情感的控制比较迟钝,他多次尝试着发出指令,可球体依然是无用的白色。

「你们觉得什么情感是红色的啊……」

万般无奈的雷只好寻求女孩们的帮助,毕竟相比之下女性对情感更加敏锐。

「愤怒?……我不太确定……」

也许小依是回想起刚才雷的所作所为,她认为红色情感应该是愤怒,而且愤怒也与杀戮和武器有关,这看上去是个正确的答案。

「我试试……」

雷试着集中精神,脑中回想起各种另自己愤怒的回忆,他紧缩眉头,神情严肃。可是指尖依然散发着白色的纹路,阿瑞斯号没有接受雷愤怒情感,反而浑身一震,像是在排斥着什么。

经过众人多次的尝试,愤怒的情感完全不起作用,这让四人略感焦急。因为如果不能成功启动战舰的武器设备,阿瑞斯号就是个无用的堡垒,对战斗起不到任何作用,再加上时间紧迫,努曼主舰队随时有可能进入丘翼。就在这时,缇娜想起了那个奇怪的纹路变化。

「雷……刚才你触碰我的时候,球体好像有微弱的红光,我不太确定……也许是我看错了……」

缇娜的语气明显不太自信,但这样的发现对于四人来说非常重要。既然球体发出了红光,只要缇娜回想起当时的情感,所有谜题都能解开。一旁的雷兴奋的问道。

「那你当时是什么情感?缇娜!只要再次输入那种情感武器设备就能启动了!」

「那是……一种……哎呀,我也说不好……」

眼前的缇娜说话开始吞吞吐吐,迟迟没有说出自己当时的情感,也许当时缇娜的内心非常复杂,情感的流露也是在一瞬间,一时找不到很好的语言来表述。

可就在这时,小依耳边的通讯器的信号迎来了短暂的恢复,一段令人震惊的消息从通讯器传出。

「报告舰长!护卫舰雷达探测到努曼主舰已经进入相邻星系!预计24小时内抵达丘翼!」

按照之前安排的作战计划,努曼舰队会从光速通道相反的方向进入星系。根据雷的计算,从努曼舰队的视角来看,阿瑞斯号会被重合的恒星与丘翼阻挡,处在背面的阿瑞斯号不会被努曼舰队所发现,恒星风也能起到很好的信号屏蔽作用。但天体会不断运动,恒星与丘翼重叠的时间只有两天,加上雷他们启动战舰耗费的时间,努曼主舰抵达丘翼星系时护卫舰群只剩下2个小时的时间完成引诱任务。2个小时过后,恒星与丘翼开始分离,如果努曼主舰能被引诱到正确的位置,阿瑞斯号可以将其一击毙命。但现在最关键的武器问题还没有被彻底解决,时间在不断的流逝,小依必须决定下一步的指令。是放弃计划,还是相信阿瑞斯号,继续按照计划作战。

「命令全部舰船进入战斗状态,护卫舰群按照之前的计划准备执行引诱任务,另外派一艘运输船前往阿瑞斯号……」

小依神情严肃,熟练的下达着指令,她似乎都忘记了自己的恐高症。

「雷,小天,你们随我返回舰队指挥作战任务,缇娜,阿瑞斯号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这样不好吧,小依,我们武器问题还没有解决……」

听了小依的指令,雷意识到她还是打算按照原本的计划行动。但是关键的阿瑞斯号还处于缴械状态,他不确定缇娜一个人能否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运输船已经连通了阿瑞斯号的仓门,小依微笑的看着缇娜说道。

「缇娜,我相信你能启动武器,就像你启动阿瑞斯号一样,剩下来的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雷回头看着控制台上的缇娜,露出担心的表情,但也别无选择。进攻与防御型的战列舰群都需要有人指挥,如果自己也脱离舰队,任务的成功率会大大降低。现在只能相信缇娜能够再次创造奇迹。雷思考片刻,下定了决心,头也不回的走入了运输船。

「加油!缇娜~」

小天对缇娜依旧充满信心,又用小手比出了那个熟悉的大拇指。

在刚接到前往丘翼作战的命令时,挡在四人面前的是数不清的困难,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经过短短的一个月,四人齐心协力,通过自己的智慧与尝试让战斗的胜利变得有希望。努曼主舰队已经逼近,战斗一触即发,大部分难题都已经解开,就剩下最后的那扇通向胜利的大门,而打开大门的钥匙就藏在缇娜的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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